我知道真相揭開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卻不曾想過,那一天會來得那樣快。
那夜,父親帶著一身酒氣晚歸,我倒是納悶,喝得爛醉如泥居然還能準確地找到家的位置,莫不是酒缸子里泡大的?
客廳的牆上掛著媽媽還在時我們的全家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和和美美,只是時間如同白駒過隙,連同時光逝去的還有那簡單的幸福。
父親愣愣地盯著牆上的照片,然後蹲坐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我湊近他,听見他嘴里呢喃著︰「楊沫,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我愣在原地,怔了許久,我拿出手機開始錄音。
我並非正義凜然,大義滅親的那種人,我只是想,可以還媽媽一個公平,讓媽媽的靈魂可以得到慰藉。
我將手機的錄音文件交給警察,警察開始訊問父親。
審訊結束後,我急忙抓住其中一位比較面善的警察問審訊結果,那警察只是淡淡地說︰「虞生涉嫌故意殺人,已被拘留,不日將移送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另一犯罪嫌疑人陳言正在抓捕中。」
然後我看到了被警察押著的我的父親,虞生。我看著他,他將低垂的頭抬起,瞪著我,眼里沒有愧疚,是滿滿的憤怒。
我一想,也對,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落個階下囚的下場,他會取陳言,幾個月之後他將會有一個漂亮的孩子,重新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是我,將他的美好未來摧毀。
但是歸根究底,毀掉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虞生指認犯罪現場的時候我在場,我看見警察在荒地將母親的尸體挖出,尸體已經腐爛,面目全非。
我情緒幾度失控,眼淚濕了臉頰。曾經的母親,沒有一身媚骨,並非傾城傾國,卻也不該落了個這樣一個草草被埋在地底甚至連棺木,墓碑都不曾有的下場。
庭審現場。我坐在旁听席上。
我帶著些怨念地盯著這個身為我父親卻害死我母親的男人,他戴著手銬腳鐐,頭低低埋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同在被告席上的陳言昂著頭,臉上毫無愧疚之色。
公訴人宣讀起訴書,終于將五年前的命案還原。
五年前,媽媽接到的那個電話是陳言打來的,之所以接到電話之後媽媽會匆匆出門,是因為陳言在電話里說虞生和他在一起,想和她談談,並且附上了地址。
媽媽趕到陳言所說的地方,被陳言強拉上了車。
陳言和虞生將媽媽五花大綁,用毛巾捂住媽媽的口鼻,就這樣將媽媽弄死車上。隨後二人駕車到城鎮外,趁著深夜將媽媽埋在一個荒村。然後匆匆駕車趕回,裝作尋了媽媽一夜未果的模樣。
而為媽媽引來殺身之禍的,不過是父親早已經背叛媽媽,而媽媽下班回家剛巧撞上虞生和陳言在客廳的沙發上衣衫不整地糾纏。媽媽怒火中燒,虞生卻不以為然,淡淡拋下一句︰「你都看到了,我們離婚吧。」媽媽不同意,一番調查後得知陳言的工作單位,要挾說要讓陳言身敗名裂。陳言見母親對父親糾纏不放,又懼怕自己真的身敗名裂顏面掃地,頓起殺心,而虞生,我的父親,也表示贊同。
最後父親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而陳言,因為有孕,判處無期徒刑。
若非是父親那夜醉酒將真相和盤托出,我剛好錄了音,也許母親的沉冤永遠難以昭雪。
走出檢察院,我抬頭望了望天空,藍的不著一絲灰塵。
媽,女兒替你找出了凶手,你在另一個世界要快樂。
我在心里默念。
只是媽媽已經離去,父親也將受到法律的制裁,從此偌大的天空,我只能一人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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