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他?」太殷問。
「我去璧空報道的第一天,就是這個人領我去宿舍的,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啊,」星樓在距離人像只有一臂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透過那半透明的投影,他幾乎已經看到月影蘇醒的未來。
「只不過當時我見到的他,眼楮還是煙灰色,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他已經成人了,」而且,還輸了。
「利用你的權限入侵璧空的網絡,我需要這個人目前最新的健康報告。」
星樓一個彈指,手邊跳出一副虛擬鍵盤,他單手在上面飛快地敲打著,不一會兒凌霄的檔案就一行行羅列了出來。
「運氣不錯,他這兩天才剛剛做過身體檢查。」
太殷則否認,「運氣糟透了,他患有輕度精神損傷,有這種損傷的人,沒辦法離開自己的契主一個月以上,而這麼點時間對于復活月影來說,根本不夠。天宿人的血液,必須經過極嚴格的淨化和提煉,方能被月影的身體接受,因此需要的血量,不是一次就能采集夠的。」
星樓越听臉色越不佳,「那要是不停地抽取呢?反正天宿人的恢復能力那麼強,只要沒死血液就會不斷再生。
「天宿人一旦失血過多,新生的血液屬于應急產物,在短時間內能使精神振奮,這對于當事人來說很有用,但對于身體受不得任何刺激的月影就是烈性劇毒了。每次抽完血,至少要等待一周的時間,才能抽取下一次。」
情況比星樓想象的要麻煩得多,「既然這樣,就把他和他的契主一並打包送去舺鷹號,我不在乎用多久,只要能復活月影,幾千年我都等了,還差這麼幾天?」
「你要想清楚,」太殷忠告他,「月影的身體不在我們手里,月影需要的血庫不在我們手里,血庫需要的契主也不在我們手里。你要把這三個人同時劫走,恐怕要鬧得驚天動地,屆時軍部的那幫人,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找上門來,你確定能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完成這件事嗎?」
星樓有些暴躁,明明觸手及,卻被告知困難重重,「那你要我怎麼辦?」
「用不著那麼麻煩,」第三個人的聲音適時響起來,接著枕鶴的身影漸漸顯現。
星樓听到他的話立刻追問,「你有辦法?」
枕鶴自信滿滿,「你要找的這個人,剛剛鬧了一出很大的動靜,很快就要接受軍方的制裁,如果他被判處監|禁,你要把他弄出來就更難了。」
「你有什麼主意?」
「既然這件事我們做起來很困難,那讓做起來不困難的人去做就好了,只要你在軍方的朋友肯幫一個小忙,接下來我們就以坐享其成。有人借刀殺人,我們借刀救人,我想他興許還要感謝你,免除了他的牢獄之災。」
星樓听到後面,興奮地眯起了眼楮,「詳細一點。」
***
「我跟你說,那個人我真的見過,他是一年級的新生,入校那一天還是我帶他去宿舍的。」
兩個人走在校園里,凌霄還在努力地向不相信自己的嬴風解釋下午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
「既然是新生,就代表他是雛態,而電視上的復原像是成人。從雛態長到成人,很多人的模樣會生改變,更何況模樣相似的人也有很多。」
「他們已經不是相似了,」凌霄堅持著他的觀點,「我敢肯定,如果星樓成人,絕對跟石像長得一模一樣,不信我把他叫過來,我有他的通訊方式。」
「你在歷史課上真的只是睡覺嗎?」嬴風毫不客氣地諷刺,「在大約五千年前的舊歷,天宿人有一男一女兩個祖先,相傳是所有天宿人的起源。他們在種族內地位極高,後人用了很多方式紀念他們兩個,包括在各地修建塑像,這是歷史課本上的第一講,不要跟我說連這個你都不知道。」
「是嗎,」凌霄雖然相信嬴風說的是真的,但還是嘀嘀咕咕地表示不服,「但我覺得就是同一個人啊……」
「喲,凌霄!」霆雷一見到凌霄,大老遠地就打起了招呼。現在正是下課時間,路上學生很多,凌霄和嬴風是校園當紅的名人,他一喊出來,周圍不少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他們就是那對在野外不小心舉行了成人儀式的十年級啊,」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
「是啊,听說淺灰色眼楮的那個,一個人打敗了奎。」
「那連打敗奎的人都能打敗,豈不是黑眼楮的那個人更強?」
「我听他們班上同學說那兩個人關系並不好,現在看來應該是謠傳吧。」
嬴風的听力要明顯優于凌霄,凌霄听不見的閑言碎語,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往對話的來處掃了一眼,學院里的雛態很少見到跟他們年齡差不多的黑眼楮,這一瞥之下都噤了聲。
相對于其他人對嬴風的畏懼,霆雷對凌霄的出現則表現得一臉興奮。
「這兩天都沒見到你,想死我了,」他沒心沒肺地張口就來,說完便感到一陣寒風掠過。對上嬴風面色不善的臉,霆雷心中暗暗叫苦,我去,又說錯話了。
凌霄倒沒什麼感覺,「我也是啊,瑤醫生不讓我去上課,我都快悶死了。」
霆雷呵呵著不露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你們去吃飯啊?」
潛台詞︰你們兩個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都一起去吃飯了。
「是啊,」凌霄熱情地邀請,「一起啊?」
霆雷緊忙搖頭,嬴風在他心目中一直是s級生物,當上契主後升為ss級,所有權建立期使他的危險等級飆升至sss,躲還來不及,怎麼能往上面湊。
班上其他同學也陸續打此經過,不少都主動跟凌霄打招呼,嬴風敏銳地察覺有一道陰冷的視線自一旁傳來,他微微一偏頭,目光便跟逐玥對了個正著。
本來同學們在傳那兩個人沒來上課是窩在宿舍里享受蜜月假時逐玥是不相信的,因為他認為嬴風不能接受凌霄。但今天看到這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嬴風的表情雖然依舊冷淡,說的話卻是平時的幾倍,連他都對自己認定的事情產生了懷疑。
一想到這兩個人能已經生了那種關系,他就恨得咬牙切齒。
「對了,我們剛才在學院的停機坪上,看到了軍方的飛行器,」霆雷突然說道。
這句話同時引起了兩個人的警覺,「你確定沒有看錯?」凌霄問。
「當然,軍部的標志我怎麼能看錯,我還看到從那上面下來兩個人,往醫護樓的方向去了。」
二人心中隱約起了不安,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快速奔往醫護樓,抵達正門的時候恰好遇到從里面出來的瑤台,身後還跟著兩名身穿制服的軍人。
「瑤醫生,」凌霄緊張地沖到跟前,戒備地看著押送她的人。
「沒事的,」瑤台生怕他們惹事,搶著開口,「我只是跟他們回去配合調查,調查結束後就會回來。」
凌霄知道瑤台是被他連累的,心中很是愧疚,「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
「只是一個例行調查而已,」瑤台反過來安慰他,「我會幫你們求情的,畢竟當時你們只是雛態,軍方對雛態犯錯的容忍度是很高的,你們不要過于擔心。」
目送瑤台隨同兩名軍人離開,嬴風冷靜地開口。
「這兩個不是伏堯那邊的人。」
「伏堯?」
「就是上次押送你的長官,他手下的軍人佩戴的軍章,跟剛才那兩個人不一樣。」
凌霄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所以?」
「負責這件案子的軍方,很能已經換人了。」
瑤台跟直尚遠遠地打了個照面,便被分開接受問詢,期間瑤台心事重重,這件事她以排除在外,但直尚勢必要承擔監管不力的責任,不知針對這一點,軍方會如何處置。
幾個房間開外的審訊室,直尚在很仔細地回答筆錄人員的問話。
「為什麼基地會有沒有上交的燃燼二代?」
「軍方清查的時候,基地自留了幾份樣本為做不時之需,當時打過報告,上面也批準了,但是知道這件事的人非常少,就連基地絕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不知情。」
「都有誰知道?」
「我,我的契主瑤台,還有助理研究員昱泉,我們三個都曾經是太殷老師的學生。」
「既然那個實驗室里陳放著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沒有上鎖?」
直尚遲疑了半天才開口,「事當時,因為情況緊急,我沒考慮那麼多。但是從我的契主那里听聞整件事時,回想了一下,我當時進入到那間實驗室時,門是沒有上鎖,而正常情況下,它應該是鎖著的。」
「也就是有人在你去之前打開了鎖?」
「……是的。」
「都有什麼人以做到這一點?」
「很多人,該實驗室保密等級較低,使用統一的密碼鎖,密碼隔一段時間一換,只要是長期在基地工作的人員,都能夠打開。」
「身為基地的主要負責人,就算事前沒有察覺,事後為何沒有清點藥品數量?」
直尚愧疚道,「這是我的疏忽,因為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闖入,我的契主注射二代後產生了很大的副作用,事後我一直在緊張地照料她。她月兌離危險後,實驗室已經被其他同事清理干淨,我便沒有仔細去查。」
軍方的人出示了一份報告,「這是你在事第二天遞交的報告,里面詳細地寫明了行星解體和燈塔防護罩故障,以及使用二代的事。」
「是的。」
「但是對于故障產生的原因就只有非常簡短的描述,能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嗎?」
「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是一個實習生出錯導致的。」
「你不覺得這兩件事過于巧合了嗎?而且我們查看了基地同步遞交上來的監控錄像,那兩名雛態全程幾乎沒有被拍到,那間已經荒廢的實驗室更是連監視器都沒有,誰都不知道他們在里面究竟做了什麼,他們的證詞是否真實也有待考證。」
「不是的,」直尚急忙否認,「起初我也有過懷疑,但事後我對實習生的程序設定反復排查了多次,確定這是一起意外事件。」
「有過懷疑?那就是有過懷疑的對象了,是誰?」
「不,跟他一點都沒有關系……」
「是誰?」軍方的人不依不饒。
直尚半天才不情願地開口,「因為當天負責檢查啟動裝置的人是昱泉,所以我一度產生過懷疑,但也只是懷疑而已,而且很快就證實了整件事與他無關。」
「所以他不僅知道實驗室里有二代,還有機會破壞啟動器,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協助通緝犯太殷銷毀雛態檔案,並將目標秘密轉移的人就是他吧?」
直尚臉色凝重,「後面那件事是事實,但他也很快迷途知返、戴罪立功了,至于前面那些都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我們會查,這就不是你需要關心的內容了,」筆錄人員合上文檔,「雖然整件事你沒有主觀過失,但身為基地首席研究員,你需要付監管不力的責任,我們會暫時撤除你的職務,待到事情查明後再做判決。」
直尚無奈地低下頭,「我知道了。」
***
「你說瑤醫生和博士真的會沒事嗎?」凌霄從回到宿舍後就心神不寧。
而嬴風則在低著頭,認真地研究著自己身體的變化。自從成人儀式以後,他的身體變化越來越明顯,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都靠沖涼來解決,他認為對于身體不能沒有損傷。
凌霄的心理評估也讓他感到棘手,不過不是沒有一種方法以兩全其美,凌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見他沒反應還推了一下試圖喚回他關注,「你說我們要不要找校長,或者通知那個叫伏什麼的長官,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嬴風這才轉過頭,視線徑直落在凌霄身上,凌霄本能認為那眼神中充滿了危險,下意識向後躲了躲。
他這個動作反而更加讓嬴風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是有契子的人,為什麼還要辛苦壓抑*呢?
所有權建立的最佳方法,莫過于徹底佔有,在獵物身上留下自己的氣味,便不會被競爭對手覬覦。
想到這里,他只手按住凌霄肩膀,轉身一跨,順勢自然地騎到了對方身上。
凌霄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兩個人離得這麼近,他已經以感受來自契主的壓迫力。凌霄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干什麼?」
嬴風冷靜地就像是在回答一道嚴謹的科學問題,「距離你的危險期過去還有三天,我不信你能老老實實待著,也沒辦法全天監視你。既然你說過一夜七次就以做到三天不下來床,那就讓我們試試這個方法是不是真的有效。」
「等等!」凌霄見他的身子已經壓下來,連忙伸手攔住,「我們協議過你不以強迫我,而且我保證這個方法一點都不好用!」
「我們的協議是我不用契主的力量強迫你,我現在顯然沒有。而且我們還有另一條協議,為了你的精神狀況我會采取必要的手段,你不能拒絕。」
嬴風的身子又壓下來一點,這回凌霄用兩只手死命抵住,「再等一下!我還有一次提出條件的機會,我拒絕!我非常拒絕!」
「這個條件我不接受,提出無效。」
凌霄著急地喊,「如果你不接受,那月底不刷光卡的條件也會失效!」
嬴風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更改,他用力把凌霄按了下去,口吻不容拒絕。
「隨便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