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朵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一直以來,雲朵都一廂情願的認為,有她堅實的財力支持,基金會所面對的,都會是人世間真善美的一面,雖然雲朵很明白有陽光的地方就一定有陰影,但她懷著無比美好的期望建立紅葉,承載了她對這個世界所有的期盼和希冀。
也許,只有雲朵這樣能夠有機會重新來過的人,才能切實地體會到,活著的感覺真好。所以雲朵沒有因為她的離奇的境遇而張揚忘形,沒有因為她手里所隱藏的超力量而肆意妄為,有錢,有閑,甚至可以說,只要她想要,什麼都有,所以,雲朵以自已最單純的心,來面對這個世界。
繁極而簡。
她不需要長大。
而此時,雲朵真是失望透頂,雖然以老村長所處的位置來說,他有他的不得已,但這已經超過了雲朵的底線太多。
柱子叔還在喋喋不休,只不知道他到底是說給雲朵听,還是自已听。
「村里太窮了,我們只想想辦法讓村子里的路修起來,以後山里面的東西能運出去,听說大城市里那些果子野味什麼地老貴了我們也知道,誤了誰也不能誤了孩子教室一定會弄好的」
雲朵忽然有大哭一場的沖動。
生完了氣,留下的,只有滿月復心酸。
都是窮鬧地。
雲朵站在原地,听著外面仍自傳來的喧鬧聲,二個女人的戰爭還沒有結束,看熱鬧的人倒是越來越多。
村里雖然通了電,可一到晚上,家家戶戶都在路上納涼,誰也舍不得在屋里開著燈。好在夏天的晚上天黑得遲,現在不過是七點多一點,吃完了飯的村民們都聚了過來看這一場世紀大戰。順便起起轟,聊聊天。
好像都忘記了雲朵買的‘好東西’。
「朵,叔再問你個事兒。」柱子叔見雲朵半晌沒出聲,默默地把地上胡亂收拾了。然後小心翼翼地蹭過來,
「那個,你買的那些東西,要怎麼弄?」
什麼意思?
雲朵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啥,這天氣,那雞呀肉什麼地,可存不了太久」
雲朵黑線。
敢情還是為了那些‘好東西’。
見雲朵臉色不大好,柱子叔縮縮脖子,壯著膽子繼續道。
「朵,不是叔貪你的只是你畢竟住在咱家」
「所以大家一起分了才好?」
雲朵冷冷地嘲諷道。
「不不不,朵啊,叔是說,要不。明天讓你嬸弄幾大桌,把村里的老人孩子請來一起大家都嘗嘗村里的孩子苦啊,投生在咱們這樣的人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一次肉,唉,也不怪大家見了這麼多好東西回了咱家,心里不滿意。你可是咱村的客人」
雲朵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心頭,堵得慌。
「好,全弄了吧。」意興闌珊地揮揮手,再也不願多說半個字。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村長的小院子里便鬧開了,說是請老人和孩子。最早上門的,卻是村里的女人們。
一個個都熱情都不得了,話也說得漂亮,怕桂嬸子一個忙不過來,來搭把手。
當然。這一搭,是要到中午吃了飯才回的。
孩子們都得了父母的叮囑,今個兒要放開肚皮吃好吃的,半大的小子們後面跟著流著鼻涕的小丫頭,圍著老村長家里里外外地瘋跑,倒是沒見到一個老人。
雲朵被吵得不行,只得怏怏地爬起來,一邊磨蹭,一邊埋怨,
「我決定了,我未來十年的唯一願望就是能夠睡覺睡到自然醒,如果沒有諸位皇帝陛下和他們的歷史來搗亂,就更好了。」
「親,作為你的親密伙伴和有頭號心月復,人家只能遺憾地通知你,你的這個小小的心願,估計在未來百年之內都別想啦啦啦啦」
阿福,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拆了賣廢品。
雲朵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眼前的事兒,只得打電話給鄭玉月,約了她在蓉城見面,然後再一次征用了村里唯一的拖拉機,避開院子里熱鬧得像是過年的人們,一個人離開。
伴隨著拖拉機特有的轟鳴聲,小小的山村漸漸在視線里變小,雲朵無意一回頭,卻愣了。
村口站著一排排黑壓壓的人群,最前面一個個小不點兒,正一邊跑,一邊揮著手,雲朵示意拖拉機停下來,然後豎起耳朵,遠處傳來一聲聲叫喊︰
「再見,再見」
再見
也許今生,她和這些孩子們除了這一面之緣,再無見面之日。
再見
她的第一次鄉村之旅
再見——
再見鄭玉月,雲朵厚著臉皮,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任憑無良的二兩子消遣。
「嘖嘖,原來我們無所不能的雲大小姐也有吃憋的時候啊」
「唉呀,還以為小朵兒是天生的妖孽呢,原來」
「嗯,看看,瘦了哦」
沒完了是吧?
雲朵沒好氣地打掉鄭玉月模上臉的手,懊惱地皺眉,
「我早就該知道,你這朵偽白蓮,里面就一黑心,你說你長成這樣清清純純,我見憂憐的樣子,不是欺負人嗎?去整容得了,算給你的福利。」
論毒舌,雲朵可不輸給任何人。
「現在那一筆爛賬,要怎麼辦?」
說到正事。鄭玉月立馬坐直了身體,一五一實地報告。
「這種情況,我們已經遇到多起了,讓你親自去一趟。就是因為目前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直接撤資,或是抓人,都不現實,畢竟人家是挪用,不是貪污,大都沒有什麼私心的,如今唯一的方式,就是再成立一個專項,給有需要的村子提供無償借貸。不過,這是一筆大投資,而且和政府部門打交道,後續很麻煩」
「不行。」雲朵想也不想的拒絕。
「你們真當我是上帝啊,干脆出錢把十多億人直接圈養起來好了」
朱鈞吃吃地笑著。
雲朵一下子反應過來。
「好啊。拿我開涮呢。」
「不,按理說,這的確是提供一個建議,至于通不通過,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們早就知道雲朵不可能會答應。
「現在先這樣吧,和村里簽協議,讓他們盡快把錢還回來補上。當然,時間可以放寬一點兒」
雲朵想了想,只能逢欺欺人了。
「雲朵,」鄭玉月突然鄭重其事地說道,
「謝謝你。」
雲朵莞爾。
「對了,還有件事兒找你。」鄭玉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從包里翻出一個文件袋。
「你看看這個。」
雲朵接過來打開,不由得呆了呆,
居然是一打病歷。
雲朵疑惑地看著她。
「這是三院新收的一個女孩的病歷,很奇特,那個女孩的家里情況不好。她母親向我們求助,我特地帶來給你,想請你們家龍大叔給看看能不能治?醫院那邊好像是束手無策。」
「龍大叔?你不會指的是龍一吧?」雲朵大驚失色,「龍一雖然帥了點,不過也是個名符其實的老頭子呢,你想什麼呢?」
雲朵朝鄭玉月擠擠眼。
「什麼老,那叫成熟好不好?明明就是帥大叔一枚,又穩重又有安全感」
「咳咳咳」朱鈞果斷發生疑似咳嗽的不明聲音,
他也成熟穩重有安全感好不好不是,這不是重點
「二位美女,請把樓扶正,小女孩,小女孩才是正題好不好?」
「哦忘了」
「啊對了
朱鈞︰「」
雲朵把病歷扔給鄭玉月,郁悶地表示,
「看不懂。」
她的醫術傳承自二級高階文明華族,雖然是外星人,但是大體上和人類的醫術發展是一脈相承的,準確的說,人類的醫術的源泉,巫術,最初便來自華族人的造訪地球。
照片之類的‘現代化’玩意兒,雲朵沒學過。
一分鐘後,龍一出現在雲朵身後。
半個小時後,雷歷風行的雲朵帶著龍一,跟著鄭玉月和朱鈞出現在醫院。
雖然已經從鄭玉月嘴里听說了小女孩的病,雲朵還是嚇了一大跳。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躺在四人病房里,臉色臘黃,精神萎靡,她的肚子高高地鼓起,像是懷孕比孕婦的肚子要大,兩條腿就像是竹簽插在一個大皮球上,旁邊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女人正有棉簽蘸了水,小心地抹在小女孩的嘴邊。
小女孩的眼楮睜得大大地,木然地看著天花板,即使鄭玉月向中年女人介紹著雲朵和龍一,也沒能換來小女孩一點點眼光。
鄭玉月介紹著,中年女人叫李燕,床上的女孩是她的女兒溫暖。
真是很好听的名字,雲朵對溫暖多了幾分憐惜。
「她爸爸還沒能回來嗎?」鄭玉月問著,「孩子病成這樣,不管有多忙,都該回來看一看吧!」
李燕不安地搓著手,唯唯諾諾地應著,卻不回答。
「她哪里來的爸爸,鄭小姐,你不知道,她爸爸一听說孩子這病得花不少錢,當天就跑了,至今連一個電話也沒有,肯定死在外面了。」
一個中年女人走進來,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子,李燕連忙接過來放在床頭上,雲朵看得分明,是一個飯盒。
「大嫂,麻煩你了。」
鄭玉月連忙給雲朵介紹︰
「這是溫暖的伯母,劉嬸子。」
又是溫又是李又是劉,雲朵被繞暈了。
劉嬸子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現在嫁的男人姓劉,溫暖他大伯幾年前沒了,嘿,都是命苦的。」
雲朵肅然起敬。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給前任小姑子送飯的。
劉嬸子顯然是個潑辣的,見李燕一句話也不說,立馬接上話頭,
「鄭小姐,真是麻煩你了,多虧你幫忙,要不,小溫暖就得回家等死了,唉,真是造孽喲!」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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