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m
無盡的沉默!
這種詭異沉重的氣氛,讓雲朵真心覺得蛋疼,唔,雖然她沒有那個東西。
匆匆結束了一頓堵心地聚會,鄭玉月送雲朵到門外,好歹也算是留下了一句話,「我過幾天給你電話。」
回去的路上,雲朵還是忍不住抱怨著︰「這算什麼事兒啊?你說,他們這都是怎麼了?還瞞著我,明顯把我當外人好不好?虧我還涎著熱臉上趕著張羅呢…「
「妹妹,別生氣了。「風旭言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揉了揉雲朵的頭,」他們都是大人了,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你就少操點兒心吧,你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做起事來反倒像幾十歲的大媽一樣,什麼都要管,你不累,我還心疼呢!「
雲朵心蟣uo?弧 br />
她是不是真的管得太多了?她們算是朋友,但朋友也是有距離的,也許,是她太較真了,連親兒子娶了媳婦,都要自立門戶,與爹媽分家,從此各過各的,更何況是朋友而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養成了事事都要插一手的習慣,總想讓別人按照她的思路走了?風旭言說得對,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已的生活,你可以因朋友之誼而關心,但不必強求。
想到這里,雲朵的心情頓時如雲開月明,安寧平和。
「你說得對,好吧,我听你的,對了,你要不要參加內院的第一次招生考核呀?」
雲朵一想起從下周開始,內院就要正式登上歷史的舞台,從幕後走到台前,展現在世人面前,她就激動不已,數年的謀劃,總算是走出了發揚帝國文明的第一步,盡管這一步很小很小,就像一只進行萬里長征的螞蟻僅僅挪動了一下前腳。卻依然讓雲朵有一種熱血沸騰的興奮和戰栗。
「當然,」感覺到雲朵的滿血,風旭言笑了,「妹妹的事業。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的,不過妹妹,雖然我知道你並不在意上面的一些動作,但是你還是要注意一下各大勢力的角逐,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內院的權利分配……」
「我才不想管那些人怎麼想呢?旭言哥哥,你別忘了一句話,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還有另一句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你大概還沒弄明白人家搞這麼一個內院的真正目的所在吧,人家也不怕旭言哥哥笑語,這個內院,真的就只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只不過教的內容很不一般,嗯,挺…驚世駭俗的,我只想把知識傳播出去,如此而已,如果因為它的存在而引來了太過份的爭斗,我不介意關掉。重新挪個地方,我在精英學院的基礎上來建設這麼個地方,說到底,不過是討厭麻煩而已,精英學院的生源,理念。環境,都讓我可以省很多的事,要是真惹惱了我,內院就沒有了,他們這樣不依不饒地糾纏。不就是沖著精英學院的影響力和dy嗎?可惜他們都是以已渡人之輩,總覺得這里面有大利益,我不會輕易撤出來,哼,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游戲,說撤就撤,要教授的東西掌握在我的手里,誰敢說半個不字?「
雲朵第一次向風旭言透露她的底線,第一次這麼豪氣雲天,也是第一次……讓風旭言如遭雷擊。
妹妹…第一次叫他旭言哥哥耶…
好溫馨,好幸福,好感動….啊嗚…
前幾天,才剛剛叫他旭言,今晚就升級為旭言哥哥了,再過幾天,就該叫他…旭….然後…老公??
風旭言無法停止自已yy著的思想,唯一的感覺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接下來的幾天,萬年冰山風旭言同學都一門心思地沉侵在巨大的幸福中,以至于風塵僕僕的程遠航同學從外地回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他…他沒听錯吧?冰山居然主動說話了,雖然只是一個‘早’字,仍然讓程同學感到熱淚盈眶啊,話說,風少爺你終于準備向人這種生物發展了嗎?
正當風旭言回江湖為程遠航接風的時候,正在吃早餐的雲朵終于接到了鄭玉月的電話。
她只說了八個字。
「我出家了。謝謝。再見。」
對雲朵來說,這個消息不亞于一個晴天霹靂,瞬間把她打懵了。
再打過去,電話已經關機了。
「怎麼了?」見雲朵臉色不對,韓倩關心道。
木然地把剛才的電話內容復述了一遍,雲朵還沒回過神來。
鄭玉月小姐,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別急,這樣吧,你先問問她的親屬?「韓倩提醒了雲朵,她連忙給朱鈞打了過去。
「她告訴你了?「電話里的朱鈞像是一個晚期病人一般,虛弱中透著絕望。
「她在哪?「雲朵心頭那個恨啊。
「容城北的錦縣平月庵。「朱鈞說了一個地名,雲朵飛快地掛了電話,向韓倩做了一個白白的手勢,三步作一步地沖了出去。
阿福直接把雲朵放在了山腰小路旁的叢林中。雲朵用手刀一陣 里啪啦地亂砍,把橫在她前面的,上面的,左邊的,右邊的小樹杈,珠絲,全部清空,從雜亂的叢林中鑽了出去,上抬眼,便看見一身素衣的鄭玉月,正站在一坐小小的庵堂門前,十分驚訝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會來,只是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詫異如曇花一現,很快,鄭玉月的臉色就恢復了平靜。
「施主要進來坐坐麼?」
施主?雲朵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兩人相距一條鄉間小路,兩兩對望。
「為什麼?」
「為什麼啊?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還記得你第一次到拘留所來探望我嗎?你笑得真美,雲朵,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突然看見了‘真實’,也許你無法理解我的感受,但在那一刻,我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其實當時,我也想笑的,想像你一樣大笑,只是當時我還做不到,你知道,我一向比較內斂。「
「怎麼,你現在就能做到了?「雲朵冷冷地問道。
「不,現在我也做不到,因為我愧對你,這也是我今天站在這里等你的原因,我知道,我必須給你一個交待。「鄭玉月並沒有把雲朵的冷凝放在心上。
「交待?你能給我什麼交待?這就是你給我的交待嗎?「雲朵怒不可赦地指著她身上的灰色麻衣,憤怒,生氣,痛惜,悲哀,一起涌上心頭。
「雲朵,我只是徹底‘放下’了,在見過了你之後,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其實這二十多年來,我一直對兒時的遭遇耿耿于懷,鄭成帶給我的傷口,從未愈合,它掩埋在我的內心深處,無法面對,雲朵,對不起,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堅強聰明,鄭成死了以後,我一度了無生趣,覺得生不如死,是你給我帶來了希望,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你的笑聲讓我知道,不管是背叛,還是殺戮,都只是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事情而已,人生有四苦,生,老,病,死,只有跳出這萬丈紅塵,明心見性,方能得到大自在,雲朵,我不恨了,因為他也是歷經人生的苦難,渾渾噩噩的眾生之一,如此而已。「
「你不恨了,那愛呢?「雲朵覺得自已快要窒息了。
「我已經和朱鈞說清楚了,我很感激他為我做的一切,只是人各有志,我真的沒有……」
「簡單的說,你不愛他了,好,那你媽媽呢?」雲朵听見自已的聲音在咆哮。
鄭玉月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變得無比堅定。
「諸法因緣生,法亦因緣滅。我會在佛前日日誦經祈禱,祝福她老人家平安康健。「
「可她要的不是你的祝福,她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兒,鄭玉月,你太過份了。她是你的母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我不管你到底怎麼想,怎麼做,至少你應該明白,不管你想做什麼,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是一個人不是畜生,你得有做人的底線,你有沒有想過你麼做,你媽媽會有多麼傷心難過?連幾百年前的古人都知道父母在不遠游,你以為你拋家棄母,就是大智慧大自在了嗎?「雲朵听見自已的嗓音尖利得刺耳,感覺到鄭玉月的決心,雲朵只覺得氣血翻騰,幾近暈倒。
真是太過份了!
復活一世,雲朵最能體會到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她珍惜生命的每一天,愛護所有愛她的人,對于鄭玉月這樣的行徑,雲朵憤恨之極。
「……雲朵,對不起,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了。」鄭玉月的眼神透過雲朵,看向遙不可及的遠方,「…如果你真的無法理解,或者,你就當作我是在贖罪吧,為我的父親贖罪!「
「鄭玉月!!「
「貧尼法號慧覺。「
兩人再次沉默著,雙雙對視。
良久,良久….
雲朵悲哀地閉上眼,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她。
「那麼,再見。」雲朵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四個字,緩緩轉身。
鄭玉月,慧覺也慢慢地轉身,平靜安然的臉上,消然落下一滴小小的水珠。
兩人在暖暖的晨光的照耀下,各自相背,漸行漸遠…….
雲朵的第一個朋友,事業伙伴,就這樣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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