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剛剛響起,冷西羅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拉起風小雨往外走去。她沒有想到會和日思夜想的好朋友意外重逢,開心的無以復加。二人手拉著手來到教學樓外的草地上。秋天的天空湛藍而高遠,映襯著枯黃的草葉,平添了幾分悲涼蕭索的氣息。風小雨楚楚動人的臉,眉梢眼角也盡是悲涼蕭索之意。
冷西羅靠著風小雨的肩膀說︰「臭丫頭你也真是的,整整一年不見個蹤影,我哪里都找不到你,以為你飛到月球上了呢。」
風小雨愧疚地說︰「我是個不祥的人,凡是跟我親近的人都會遭受災難,爸爸媽媽已經死了,在這個世上,你是唯一一個跟我親近的人,我不想連累你。」
冷西羅滿不在乎地說︰「說什麼傻話,我才不怕呢。」
風小雨說︰「可是我怕啊。」
冷西羅關切地說︰「這一年來你過得好嗎?」
風小雨說︰「對于我來說,沒有好與不好的說法。」
冷西羅說︰「我昨天看到你了,還喊你來著,你怎麼不願意見我呢?」
風小雨故作驚奇地說︰「你在哪里看到我的?」
冷西羅說︰「在教堂附近。」
風小雨說︰「我租了一個小屋居住,整整一天沒有出門,你看到的肯定不是我。」
冷西羅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也確定風小雨在說謊,卻不想戳穿她的謊言,笑著說︰「可能是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女孩子,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冷西羅一直懷疑昨天闖進安家禁地的白衣驅魔師是風小雨,本來想詢問她闖入禁地的目的,見她不肯對自己坦誠以對,于是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風小雨說︰「緣分真是奇妙,想不到我們會在這里重逢。」
冷西羅說︰「你為什麼轉學來到了這里呢?難道是為了赤金柳短劍?」
風小雨不明所以,說︰「什麼赤金柳短劍?」
冷西羅將赤金柳短劍的事情詳細說了,風小雨說︰「什麼金柳銀柳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冷西羅說︰「不是為了赤金柳短劍,你來這里干什麼?」
風小雨低下頭去,模著自己的膝蓋默不作聲。
風小雨性格內向,也十分執拗,不想說的事情絕對不會說出來。冷西羅清楚地知道這一點,立刻轉移了話題說︰「我是第一天來這里上學,你也是第一天來上學。這說明咱們的緣分未盡,姐妹之情要在這里繼續。」
風小雨說︰「你為什麼來這里上學啊?」
冷西羅自豪地說︰「校長舅舅請我來的啊。」
風小雨是個聰明人,立刻猜到了原因,說︰「這里有鬼。」
冷西羅眨眨眼楮說︰「一個月前這里死了一個女學生,死後鬧得整個校園雞犬不寧。有驅魔師來到這里後,女鬼竟然消失了蹤影怎麼找也找不到。舅舅害怕女鬼再次出現會害死無辜的學生,于是給族長寫了一封信,希望神族的驅魔師來幫幫忙。」
風小雨沉默了一會,說︰「神族的驅魔師一百年在人世間出現一次,上一次在人世間出現是在1913年11月,算算日子,百年之期已經到了。」
冷西羅說︰「我離開海之城之前,族長曾在百態鏡里看過人世間,烏煙瘴氣,妖魔橫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神族的驅魔師到了履行職責肅本清源的時候了。除了我,還有好多位年長的驅魔師也來到了人世間,我爸爸媽媽也去了很遠的一個城市履行職責。我年紀小,于是族長讓我冒充女學生來學校里抓鬼。」
風小雨淡淡一笑,說︰「不只是抓鬼那麼簡單吧。」
冷西羅說︰「你猜對了。」
風小雨說︰「區區一個女鬼而已,你舅舅何必大費周章地請來海之城的神族驅魔師,族長又何必勞師動眾地讓神族年輕一輩中靈力最高的驅魔師來抓鬼。」
冷西羅捂著臉笑著說︰「听你夸我真高興。」
風小雨說︰「木遠的家族被選中做為海之城的情報員,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到了神族驅魔師來人世間履行職責的時候,他怎麼會寫那封信。」
冷西羅一直認為風小雨是個木訥的女孩子,呆呆的,笨笨的。族長說她看似笨拙,其實是把所有的聰明都掩藏了起來。心思細膩敏感,超出了神族任何一個年輕的驅魔師。冷西羅最初還不相信,听完了她剛才的一番話後,不禁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風小雨說︰「說吧,內種曲折好好地跟我講一講。」
冷西羅說︰「死掉的那個女學生是被安雪兒和她哥哥安城合力*死的,她們家中有權有勢,這件事情于是不了了之了。」
風小雨說︰「原來是安徹的一雙兒女,怪不得可以胡作非為,年紀輕輕的學生,背後要是沒有人撐腰怎麼敢這樣。把人命當成兒戲的人,自古以來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
冷西羅說︰「自古以來從來都不缺作惡多端的人,神族的驅魔師存在了將近兩千年,從來沒有機會過上清閑的日子。」
風小雨說︰「從這一刻開始,你要真正地受累了。」
冷西羅滿不在乎地說︰「反正是這個命了,無所謂。」
風小雨說︰「奇怪了,別的驅魔師來到人間的時候會有一批助手跟隨著,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冷西羅說︰「離開海之城之前族長爺爺給我佔了一卦,說到時候自然會有幫助我的人。我跟你說,族長爺爺嗦嗦地跟我說了好多好多,我第一次發現他老人家原來是個話嘮兒。說這個說那個的,我的耳朵受了好大的罪。」
風小雨說︰「族長還對你說什麼了?」
冷西羅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族長爺爺說了,當有人要和我結成同盟一起對付安家的時候千萬不要拒絕,前世未了的緣分會在今生繼續。從我掉下第一顆眼淚開始,會遭受人生第一場真正的劫難。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從出生那天開始就從來沒哭過,我都想不出來我會因為什麼事情哭。」
風小雨在海之城的時候,听說過發生在冷西羅身上的怪事。別的孩子都是在哭聲中呱呱墜地。而冷西羅卻是笑著降臨人世。她是一個天生只會笑不會哭的女孩子。即使遇到傷心欲絕的事情,也是一滴淚水哭不出來。她想不出什麼事情會讓自己哭泣,風小雨同樣想不出來。
冷西羅取下脖子上戴的硨磲空心珠放在風小雨的鼻子旁邊,風小雨聞到一股幽幽的香氣,說︰「里面有什麼,怎麼會這麼香?」
冷西羅重新戴好硨磲空心珠,說︰「族長爺爺還說了,卦象上顯示我的生命會在二十歲時走到盡頭,特意給我準備了這顆起死回生的靈藥。希望可以救我一命。」
風小雨不安地說︰「既然卦象顯示的是大凶之兆,為什麼還讓你入世?」
冷西羅說︰「還記得海之城的星星嗎?」
風小雨當然記得海之城的星星,有的璀璨耀眼,有的黯淡無光。每一顆都對應著一位神族驅魔師。當有新的神族驅魔師出生的時候,天上的星星便會多一顆。當有一位神族驅魔師去世的時候,他對應的那顆星星便會墜落。靈力越高的驅魔師,對應的那顆星星越明亮。神族驅魔師入世不取決于自身的決定也不取決于族長,而是取決于相對應的那顆星星。周圍出現一圈光暈的時候,就預示著那位驅魔師到了入世的時候。
冷西羅說︰「與我相對應的那顆星星出現了光暈,族長十分奇怪,因為近兩千年來入世的驅魔師年齡都超過一百歲歲,我是第一個二十歲就必須入世的驅魔師。」
風小雨說︰「卦象顯示大凶你也敢來,你不怕嗎?」
冷西羅說︰「族長爺爺還說了,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數不能躲。再說了管他發生什麼事兒呢,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我也不想躲,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風小雨說︰「你真的不怕?」
冷西羅擺弄著衣角,大咧咧地一笑,說︰「怕有什麼用,有的事情會因為懼怕就不來了嗎?管他呢,先高興一天是一天。」掐斷一棵小草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哼起了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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