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佔會出手偷襲鳳西木這件事出乎所有人意料,連見慣風雲的傅青竹也不由得驚愕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不是說她是你師父嗎?」荊不夜先聲奪人地問到。林佔這個舉動對他的沖擊很大,在他以為的尊師重道是立身之本,可林佔就這樣沒道理地推翻了它。而且是對待女子,更是偷襲這樣讓人不齒的手段,所以荊不夜對林佔這一瞬失望到極點。
林佔咧嘴一笑,笑得張揚,「她願意當我師父,可我從來沒說我願意當她的徒弟。」
荊不夜已到了他面前,說也沒說什麼就一掌將林佔打翻在地。
「啊喲,荊兄弟,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荊不夜冰冷著俊臉,正捏緊了拳。
只是荊不夜沒等到這個機會再出手,一陣風穿過,傅青竹已經先將林佔打暈在地。「把他帶下去!」傅青竹在荊不夜身後冷冷地出聲。
「是,門主。」花滿溪領命讓人將林佔押走。
「除了這個女人……送客房,當貴客好生待著。」傅青竹又跟加了一句。
「是。」花滿溪也只是領命,沒有多話。
花滿溪將所有人都帶走了,原地只留下了傅青竹和荊不夜。
「不夜,你怎麼了?」傅青竹語氣放得平淡地問。
「沒什麼,師父。」荊不夜轉身回來,面對傅青竹,低垂著頭。
他的舉動是出乎她意料的,但她看不到他的表,也沒費心去追究,「回去吧,我看你挺累的,好好休息。傷口也處理下。」
「是,師父。」
「嗯。」傅青竹輕點頭,轉身走在前面。她現在更不想多看荊不夜,因為她無法理解花滿溪說她是傅笙的時候和他關系親密。
荊不夜望了眼她的背影後跟上。小的時候,他是仰望她的背影,如今,他已經已經能看到她的頂。仿佛被牽引著魂,他幾乎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的腳步,目光緊隨。
蓮步輕移,傅青竹心下也是風動潮起,故而一路沒留意荊不夜停駐跟隨在她身上許久的目光。
回了不夜門後,傅青竹依舊吩咐荊不夜去休息,她也回了自己的房里。花滿溪將門內事務記載送來,供傅青竹查閱。傅青竹這一忙不知不覺就到了入夜,已經分辨不清字跡,傅青竹正要叫人掌燈。
「少門主,長老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門主。」
傅青竹听到屋外婢女的聲音,約莫明白了些,順手抓起面具戴上,問門外,「什麼事?」
「門主,少門主求見。」屋外婢女的聲音誠惶誠恐。
「讓他進來吧。」大半夜的他不顧沖撞她這個師父都要來,是出了什麼大事?
「是,門主。」婢女听命後打開門,「少門主請。」
荊不夜疾步沖了進來,屈膝半跪,「不夜見過師父。」
傅青竹皺眉看著他,「你怎麼了?有事嗎?」她教他行止得宜不可倉促匆忙,結果他似乎都忘了。「先起來吧。」她此刻有些累無心多訓斥了。
「師父,不夜想向您詢問一個人。」
「人?誰?」傅青竹略驚奇。什麼人能讓他這個徒弟敢沖撞她這個師父了?
「傅笙她在哪兒?」
荊不夜提起的人名讓傅青竹心底突了一下,「傅……傅笙?是誰?」
「師父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她還是疏漏了,沒事先想好怎麼應付他。
「長老說您將她收押進了地牢?為什麼?」
誰敢把她押入地牢?真是笑話!花滿溪說的,她都沒想到那一步,她就替她先走了。「你就為了這件事來質問為師?」傅青竹一拍桌斥問。這才多久,她那個乖順听話的徒弟就要反天了?花滿溪說他和傅笙感匪淺,她還不怎麼信,現在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荊不夜心頭一震,「不夜不敢。不夜只是想向師父問清楚。」他因為听到消息一時著急,忘了分寸,此刻倒是被嚇清醒了不少。
「就算她是我讓人押下的又如何?她是誰,讓你這麼上心?你認識她幾天?」
「她是不夜的朋友。」
「朋友?我是你師父!是你十八年的師父!」傅青竹就算知道傅笙也是自己,還是氣不過這口氣。他跟他爹真是像啊,他爹當年為了一個認識幾個月的女人背棄了她這個十余年青梅竹馬的師妹。
「師父……」
傅青竹氣得顫,「閉嘴,你這個孽徒!」不管荊不夜還有什麼話要說,她都听不下去了,心底澎湃翻滾如沸水的,都是恨意,「滾!給我滾出去!我告訴你,你別想見到傅笙!」傅笙本來就不存在,就算真有這個人,她不會讓他如願!
「師父,不夜並不想惹您生氣!」
「我讓你滾!「見他不動,傅青竹更氣急地狠踹了荊不夜肩一腳,「滾!」
「師父別生氣,不夜知錯,立刻離開!」荊不夜剛要撐地起來,忽然手足一軟,滾倒在地。全身暴熱且骨肉撕裂般疼,片刻間全身密汗如雨,仿佛瞬間到了大夏天。
荊不夜就滾在傅青竹腳邊,她本以為他是作怪,可素知他不是那樣的脾性,她只低眼瞧一眼就現況不對,嚇得心驚不已,「不夜?」傅青竹蹲將人扶起,「是不是又沒吃藥?你是成心氣死師父是嗎?」他竟然又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吃過……」荊不夜分明記得還不到時間,還有七天。他腦中一片嗡嗡作響,混亂漸漸地快掩蓋了所有神智,體內內息開始狂躁,他好想泄,想將內力全書散出來,他最後的理智感覺自己是快走火入魔了,「師父——不對,你快走!」
什麼?傅青竹沒听清楚他的話,著急地吩咐門外道,「來人,去把少門主的包袱拿過來!」再轉頭問荊不夜,「不夜,你剛剛說什麼?」
荊不夜給她回答是一掌打在她胸口。
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傅青竹生生吃下了這結實一掌,整個人飛出去撞倒了花盆支架,已經許久不曾被人傷到一根毫毛的她痛得叫出聲。
「門主,您怎麼了?」屋外的婢女听到聲音覺得屋內有異,便出聲詢問。
傅青竹顧不得理會她們,「荊不夜!」她惱恨之中很快地站了起來。幾乎同時荊不夜已經一掌逼來。傅青竹不退不避,一掌迎上,喝問,「你這孽徒,是打算欺師滅祖嗎?」
荊不夜略拉回一些神智,但他卻不能控制自己,勉強壓制自己的部分功力,再用那點可操控的意志大叫,「師父,打暈我!」
傅青竹看著荊不夜臉色赤紅雙目黑瞳皺縮,完全不是平常的模樣,頓時心覺得有異。她便听他的話,先以退敗的方式收了部分功力並往後退,跟著趁荊不夜順勢直逼前方她瞬間收力並巧妙一個旋身饒過荊不夜的前方到了他身後,再一掌劈在他後頸。
踫的一聲,荊不夜就面朝地倒了下去。
「不夜?」
「門主,生了什麼事?」花滿溪匆匆地帶著人闖進來,正看見傅青竹蹲去抱起荊不夜。
「門主,少門主怎麼了?」花滿溪又問。
傅青竹一直沒答聲,直到將荊不夜扶到榻上安放,再回頭逼問花滿溪等人。「他的東西拿來了沒有?」
「拿來了,門主。」有婢女從花滿溪身後走出,捧上來一個青色包袱。
傅青竹手一抓,包袱像是自己長了翅膀般飛到了她手里,「都出去。」她又下令。
「是,門主!」花滿溪立刻帶著不敢多好奇的婢女離開。
傅青竹從包袱里找了藥給荊不夜喂下去,見昏迷中的荊不夜不自覺吞下去了她才稍稍安心。
傅青竹長舒了一口氣,突然注意到身後有人,也恰好這時候那人出聲了,「門主。」
「我不是讓你們出去嗎?」她並沒說不包括她。
「我以為你會有事問我。」
「問你什麼?問你自作主張編了什麼傅笙被我押入地牢的消息?」她不用問,花滿溪會做出這種事她的意外不大,給她最大意外的是荊不夜竟然敢來問她。
「少門主追究傅笙的下落,我只能編了個借口給他。」
「你認為我信你?」會信她傅青竹就是蠢!
「你信不信它也會成為真事。」
傅青竹一揮袖,花滿溪根本來不及說一個字就滾出去直到撞到牆上。
她冷冷道,「我現在還不知道他這樣和你的自作主張有沒有關系,如果有,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花滿溪吐了一口血,不知道是傷得不輕還是不著急而沒立刻爬起來,她抬頭望著傅青竹到,「你那麼關心他,不知道還以為你愛上兒子了。」
傅青竹沒說話,手一抬,一陣風將花滿溪卷送到她手上,仿佛是花滿溪自己將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傅青竹手下。
手指卡入細白有些細紋的脖子,傅青竹冷冷地彎唇,「花滿溪,你是真的活夠了吧?」
「我當然沒活夠。」
「那就別找死!不要以為你對我而還是必不可少的。」這麼多年一直是花滿溪幫她打理不夜門,如果沒有她必然沒有今天的不夜門,只是到現在不夜門的利用價值已經揮了,以後她不需要她來替她做這些了。傅青竹松開手,不出意外地已經在花滿溪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指印,但她也沒多看一眼。
花滿溪模了模疼痛的脖子,咯了兩聲,微啞著聲音道,「你是妖,沒有人會愛上你。」
「……」傅青竹袖下握緊了手。她不在意這些!
「你是妖,所以沒人愛你。」
「你是人又如何,是人……那個男人也不愛你。」
花滿溪淒笑,「我愛他就夠了。」
「你以為你就算殺了我,能改變什麼嗎?」
花滿溪遲了一下,「那等做了之後才知道。」
傅青竹也不再搭理她,目光移回床上,不自覺皺眉。荊不夜以往病從未有襲擊人的狀況,這次讓她隱隱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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