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傅青竹也許真的夠鐵石心腸,所以無論什麼變了她復仇的心都不會變,她必須報了仇才能安心,對于荊不夜,傅青竹若說毫無感情是不可能的,她的記憶里竹生也好傅笙也好對荊不夜的感情都偏得極重,到她恢復記憶後就算不能全部接受卻也有幾分影響的。她不是無情無義,至少對荊不夜並不是,但她繞不過二十年積累的仇恨。
「傅青竹,我一直都不怎麼相信你對小不夜真無情分。」
「我的事你很上心?」被戳中了心思這種事對傅青竹而言是相當不愉快的,尤其還是被胡肆。
「我再三提醒你,只是希望最好別是你壞了我的事!」
「哼!」傅青竹冷蔑地笑了一聲。從最初開始,她就沒打算讓胡肆稱心如意,不過目前她沒找到機會壞他的事而已。
「傅青竹,我知道你向來很有勇氣,但是這次我希望你最好別想挑戰,我不確定那時我還會顧念我和你義父的關系。」
「那你最好告訴我,你和我義父到底什麼關系。我才能知道我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我說過了。」
「我不信。」如果反過來是他義父為了朋友做許多事她信,對胡肆這樣的人她不信。
「你信不信就和我無關了。」
傅青竹靜了一小會兒,又問,「那次我被傷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那次……是。」胡肆遲疑了一下才確定了,忽然笑道,「你能忍到現在才問也真出乎我的意料。其實那一路,除了有一段意外,我幾乎都跟著你。」
「跟著我是為了什麼?監視我?」那他在她身上還真是煞費苦心!
「監視是其一,其二是保護你。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你還活著嗎?」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必要經歷那些。」作為讓她遭受了一系列變故苦難的始作俑者,胡肆的話听在傅青竹耳里幾乎都是諷刺的笑話。
「呵……」胡肆笑了一聲,不再有話。
「我記得你說你答應了一個人不讓我死,那個人就是我義父?」她沒有別的親人,只有義父一人。
「不然呢?傅青竹,你以為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在意你的生死?」
胡肆這話說到了傅青竹心坎上,她也相信這世上只有她的義父會為她做那些事,「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你為我義父做的這些事一定有什麼理由。」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胡肆笑了一聲,「其實我很不喜歡你的,傅青竹!」
「我知道!」傅青竹同樣不喜歡胡肆,甚至有過之。
「可我很喜歡你義父,而你義父很喜歡你。」胡肆笑中帶嘆,又似乎有幾分心酸。
「胡肆?」傅青竹看到窗口的身影不見了,跟著連氣息也消失了,「胡肆!」傅青竹還想叫住胡肆,還有別的事要問,但都來不及了。
荊不夜是去做飯本來就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但對于傅青竹來說這段時間卻太長,以至于荊不夜回來後她沒忍住就叫出聲,「不夜——」還十分焦急。
「竹生,怎麼了?有人來過?」荊不夜以為有事,自然更快地趕來床邊。
「不夜——」傅青竹著急地往前撲抱住荊不夜,抱怨道,「你怎麼這麼久?」傅青竹知道根本不怪荊不夜,是她自己心焦,但她就是忍不住這麼說。
「我……抱歉,是我慢了。」
像是任性又像是撒嬌,她明知道無理卻還放任自己這麼做,而他知她無理卻也無條件包容。
觸到荊不夜的體溫和氣味,傅青竹才安下心來,「不夜,我都等餓了。」
「抱歉,是我太慢了。我把飯都備好了,我拿過來。」
「好。」
「那你……先放開我吧。」被緊緊抱著不放的荊不夜有些分不清是該感到受寵若驚還是別的無奈了。
「我如果不放,你是不是不能拿?」傅青竹故意為難。
荊不夜無奈笑道,「我不是神仙,沒有隔空取物之能。」
「是你功夫沒到家。」傅青竹伸手一抓,放在門口的食盒像是自己活了般飛到了她手中。
荊不夜終于被眼前的事實噎得慚愧,「我……是,師父,是我功夫不到家。」
「等你領悟了寒月宮最高層絕學便能如我一般自如了。你還年輕,也不急。」
「不夜明白。」荊不夜誠服。
「我餓了。喂我!」
「嗯,好。」荊不夜接過食盒才反應過來,呆愣了一下,「誒,竹生——」
「我沒資格讓你喂飯?」傅青竹當然知道他呆愣吃驚什麼。
「不是,只是……」
「還是你覺得伺候我委屈你了?」
「當然不是,我很樂意。」
「那你廢話什麼?」傅青竹帶怨地瞅著他。
荊不夜終于不再有話,搬了張小桌子在床邊,再默默無聲地端出飯菜擺放上。
「噗——」傅青竹一直瞅著他的一舉一動,終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竹生,你在笑我?」荊不夜拿著筷子端了飯碗坐下來,看著傅青竹的模樣也不禁帶笑,但說話的語氣卻含幽怨。
傅青竹拽住荊不夜的衣襟,「你越是這個模樣,我越是想笑啊。」傅青竹笑著直不起腰,弓身埋在荊不夜胸口。
「竹生是喜歡欺負我對吧?」荊不夜也不笨,很快找到了精髓。
「對啊。」傅青竹松開手,她自己也發覺了,她喜歡欺負荊不夜,因為喜歡他所以喜歡欺負他。
「你喜歡就由你。」荊不夜依舊表現出他對她慣常的包容和寵愛。
傅青竹也不鬧了,乖乖坐起來讓荊不夜喂她吃飯,也是她確實覺得餓了。
「你以前不喜歡我做飯給你吃的。」荊不夜喂好了傅青竹後說到。
「其實……也不是不喜歡,你手藝還可以的,只是為師覺得你畢竟是男人,我讓你洗手做羹湯別人听了也不認為是個事。」
「我覺得無所謂。別人怎麼想我不在意。」
「如果只有我和你,我不在意你給我做一輩子飯,喂我一輩子。」
「竹生——」
荊不夜的手貼上來她的臉頰,傅青竹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收回已是不能,還害得自己臉上登時滾燙。
「我希望有一天,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願意我和我一輩子。」
「……」傅青竹將頭壓低,抵靠在他懷里,她不能回應他,因為這一刻她不想騙他。
也許是等了她許久沒等到回應荊不夜也放棄了,換了話題道,「這幾日,我會繼續陪著你,等你完全恢復。」
「之後呢?」傅青竹覺得荊不夜話里明顯就藏留了什麼。
「我可能先回家,然後……」荊不夜看著傅青竹,一再猶豫不決。
其實他說不說明他去哪兒都不重要,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里,還是讓我自己回不夜門?」傅青竹很懷疑荊不夜有那樣的心思。
「看你自己。」
他竟然敢?傅青竹瞪了荊不夜許久,「我要跟著你。」她氣他也惱他,但越是如此她越是清楚自己最初的目的。
「好。」荊不夜竟然出乎她的意料的很利落就答應了。
「你……哼!」看荊不夜一臉不甘願的樣子,傅青竹氣恨地翻身去掀開被子將自己整個藏了進去。他以為她喜歡跟人?如果他不是荊不夜,她根本懶得理他干什麼去哪兒。
「竹生,你這樣不熱嗎?」荊不夜伸手來拉被子。
傅青竹故意跟他過不去,「不熱!」雖然事實上她確實沒覺得熱。
「你才吃了東西就睡,這樣也不太好……」荊不夜還沒放棄!
「不要你管!」傅青竹也不退讓。
「竹生——」
兩個人就被子里外拉扯著一條被子,僵持了許久,終究還是荊不夜退讓,他無奈地放開手,臨要走叮囑道,「竹生,如果熱了就別悶著。」
「你管我干什麼?」傅青竹終于忍不住鑽出頭來。
正收拾了食盒要離開一下的荊不夜又回過頭來,看著傅青竹氣惱的模樣十分無奈,「竹生——」
傅青竹別開臉,「你快去快回吧。我一個人,會無聊。」
「好。」荊不夜立刻快步離開了。
傅青竹深吸了一口氣,緩過來心中的郁氣,翻身過去背對著外面躺著。
「傅笙哥哥——」
傅青竹才閉上眼就被冒出來的聲音驚到,她睜開眼翻身而起,「珠兒?你在哪兒?」
「傅笙哥哥,你不用找我在哪兒,你找不到我的。」
「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從無憂島珠兒失蹤後到現在是好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偶爾有擔心過她,但到底對珠兒感情不算很深,沒有多追究。
「珠兒去哪兒了不重要,珠兒來是告訴傅笙哥哥,珠兒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根本就沒擔心過你。你現在出現又是想干什麼?」傅青竹察覺了珠兒是在屋頂,但她還猶豫著要不要把人抓下來。
「珠兒會來是因為有人讓我來的。」
「誰?」
「珠兒不能告訴傅笙哥哥。不過傅笙哥哥可以放心,他只讓我盯著你們,沒讓我做什麼,我也不會傷害你們。」
「你以為我會信你?」
珠兒沉默了一小會兒,「傅笙哥哥不信珠兒也沒辦法。」
珠兒說完這句話,傅笙感覺她就不在了,和之前胡肆一樣氣息都消失了。「珠兒——」
「竹生?」荊不夜恰好回來听到她的叫喚,以為有事而急匆匆趕過來,「竹生,怎麼了?」
「沒什麼。」荊不夜的突然出現讓傅青竹幾乎做賊心虛般嚇到。
「我听到你叫珠兒。」
「我沒叫!」她說謊說得比平常真話時候還理直氣壯。
「好吧。也許是我听錯了。」
傅青竹看了眼荊不夜,知道他只是遷就她而那麼說,其實他很清楚不是听錯。她莫名又惱火地對他生氣,「你出去!」
「竹生——」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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