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瓏娘的話對傅青竹而言簡直如同晴天霹靂。{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絡文字搬運工-
「沒事,你這樣也不虧本,弄死自己還拉一個仇人的孫子,也不錯!」瓏娘諷笑道。
是荊不夜的孩子?只能是他的。他們竟然會有孩子?雖然纏綿過數回,他們確實地自願地交換了一些東西,但是她從沒想過她會因此懷孕。
傅青竹突然冷靜下來了,耳邊瓏娘多的諷刺嘲弄她也沒听進去。
「姐姐——」見傅青竹好一陣已是默默無聲,李解憂擔心地喚了一聲。
傅青竹躺會了床上,抬眼看了她們各一眼,「你們先出去,讓我好好想想。」
「好。」本來瓏娘還要說話,但是李解憂制止了她並拉著她離開了。
傅青竹靜靜地想了一整天,之後開始積極地吃飯喝藥。所有人都看得出傅青竹已經恢復了活下去的意志,但是她心底確切的打算還是沒人知道。
傅青竹修養了約莫一個月時間完全恢復了,那個心高氣傲眼下無塵的傅青竹回來了。
打算啟程回不夜門那天,傅青竹見了這一年第一場雪。那雪來勢洶洶,初始便是大如鵝毛,很快便紛紛揚揚,瞧著就像是不會短時間內收拾。像是天有意一般,傅青竹一行人就這麼被阻礙了行程。
雪下得很靜,傅青竹坐在房檐下看得也很靜,白衣白恍若是雪的神靈。來回好幾人都來瞧了傅青竹,但是觀望著沒人靠近,直到……
「姐姐——」裹著雪貂短斗篷的姑娘抱著長斗篷顛顛地跑過來。
斗篷披上肩頭,傅青竹回頭看了眼總精氣神十足的小丫頭,「小丫頭,听說是你現我救了我的。」
「是啊!」李無憂笑得眼兒嘴角都是彎彎的,相對于邀功更像是討好。
傅青竹輕勾了一下唇角,回過頭去將視線再送給紛飛的大雪,喃喃說到,「說起來,你們娘兩都叫我姐姐,是不是很奇怪?」
「姐姐看著像姐姐嘛。」李無憂嘻嘻笑道,「一點不像比我娘還年長。」
「我長你一輩,你叫我姨才合適,但是我覺得姨不好听,你叫姑姑吧。」
「誒……」李無憂沉默了許久,像是經過了慎重的思考,最後才點了點頭,「好,傅姑姑。」
「那我就叫你無憂了。」
「好啊!」李無憂點頭如搗蒜。
「無憂,你是偶然踫見我的?」
「誒……不是。」李無憂聲音咬得很低。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那天你從火場離開。」
「那你知道那之前生的事嗎?」她到現在還是不知道關于荊不夜之死的那些變故和是非。
「我……後來知道的。不過,我是听人說的,也不知道真假。」
「說給我听听。」傅青竹閉上眼,听著風過和雪落的聲音,壓抑著心底渴望又恐懼的心情。
李無憂略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敘說,「他們說,起初是城里生了幾起殺人碎尸的事件,不知道是怎麼傳出了一些訊息,形容得很怕,許多人認為是妖怪作祟,一時間百姓人心惶惶。為了安撫民心,朝廷親自派了人來調查,再後來沒查出凶手,反而是王府全府一夜被全滅,再之後沒多久,大哥哥自己現身認了罪。為了安撫民心,朝廷就下令將大哥哥當著所有百姓的面燒死。」
「你認為是他做的嗎?」
李無憂皺眉用力地搖頭,「大哥哥不是那樣的人。他怎麼也不會連自己父母也殺吧?」
「他曾經傷過我。」
「……」
「其實他就算真做了這些事,也不是他的意願。他根本不會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傅姑姑,你的意思是真的是大哥哥做的?只是並不是他自己的意志?」
「你說,如果是這樣,他算是犯下大罪嗎?」
「這……」李無憂抓頭,許久也沒能分辨出來。「如果不是他的意願,那他就算做了錯事也不能算是他的錯,說他確實殘忍地殺了那麼多人,尤其他親手殺了自己父母,這是怎麼也不能饒恕的罪!」
「我覺得他是無罪的,也希望別人能判定他是無罪,更希望他自己不要覺得自己有罪!」
「傅姑姑,他已經不在了。就算別人怪他罵他,他也听不到了。」
「不是說人死之後會歸于鬼界地府,地府有鬼神要判人在世的功過是非,我希望到了下面,那些眼楮清白的鬼神能看清他是生而無罪的,不要讓他受無辜的苦。」
「傅姑姑,你……喜歡大哥哥?」
「……」
「是,我听說是你……」李無憂一臉茫然不解。
「是我害死他的。」傅青竹接完了她的話。
李無憂面上早已經不再有笑容,似乎單純的心還不能接受這件殘忍的事,「為……為什麼?」
「因為他本來就是我的一顆棋子,因為我恨他爹!」
「說你愛大哥哥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以前從不曾想為他放棄復仇。」
「……」
「但是,如果是現在,我也是真的願意和他在一起。」
「傅姑姑,你好自私,你這樣會讓大哥哥很為難。」
「嗯。」傅青竹輕點頭,緩慢地睜開眼再盯著飛雪,「我記得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不夜,也是那年第一次看到雪。」
「傅姑姑,大哥哥活著的時候,你對他不算好,現在他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現在我才知道……」傅青竹沉默了片刻,微微彎唇,「我都知道。但是,我會活下去。」
「為了你和大哥哥的孩子?」李無憂沒有遮攔地試探著問了出來。
「真的有孩子嗎?」傅青竹望向李解憂和瓏娘那邊,「我沒那麼幸運。」
她沒有懷孕,在休養期間就明白了,那不過是瓏娘虛言拿來刺激或者鼓勵她的。
「那……」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連他都犧牲失去了,我為什麼不走到最後?」
「傅青竹,之憑你這一句話,我就會跟你到底!」瓏娘听到之前的對話已經走了過來,雙手一揖,「願我不夜門光耀天下。」
傅青竹冷笑了一聲,「我從來不是想不夜門光耀天下。」
「那就願寒月宮再現江湖、威震八方!」瓏娘勾唇一笑,領會了傅青竹的心意。
提起寒月宮,傅青竹想起來以前武修羅提過寒月宮並沒有完全被滅,而是重心被林楚轉移走了,至今仍藏在暗處。如今,林楚身死,寒月宮又在何處?只怕也再無線索了。那是她義父留給她的寒月宮,傅青竹多少有些遺憾。
傅青竹要離開休養之地那日,再度意外見到了白娘子。
「你一直跟著我?」
白娘子淡淡一笑輕搖頭,「我說過我們都是異類,異類能找到同樣異類的氣味,何況你身上非人的氣息實在越來越強。」
「那你特意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這個給你。」白娘子從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找那個巫女之後的大夫,她能幫你。」
傅青竹盯著她瞧了半晌,「你為什麼要這樣討好我?」她不說幫,因為她不接受施舍和同情。
白娘子地傅青竹的用詞不置否,「我只是單純想這麼做。」
「我不想欠你人情。」
「既然已經有一次又何妨多一次?何況也許我日後會有有求于你的一日。」
傅青竹當然記得自己還欠著她一回。
「以後這世上只會更亂,無論你想要做什麼,你都不會希望你就這樣雙腿如虛設下去吧?」
「好。我收下了!」傅青竹伸手結果了玉瓶,「今日欠你的人情,我日後一定會還你。」
「只要你想,就會有那麼一天的。」
「好。」
白娘子離開了,走出一段距離後就在傅青竹等人眼中化為白鶴翩然飛去。
「她是……」瓏娘有些被驚嚇到。
李解憂遲遲問,「她是什麼來歷?」
「偶然認識的,是個行商的商人,不過她在朝廷有人。」
「門主,這個人不管是人是妖都不簡單。」瓏娘從被驚嚇里抽離,很快冷靜地分析道,「她不會無緣由地對你好。」
傅青竹盯向瓏娘,「我知道。」
見傅青竹有自覺瓏娘也不多說了,輕聲感嘆道,「原來這個世上的非人異類這麼多。」
李解憂卻唉嘆道,「異象頻生,是亂世前兆。」
「這個世道如何亂與我無關。」傅青竹說完這話心頭微頓,因想起來荊不夜曾言。若這世道紛亂了,荊不夜存于世上,必不會如她這般袖手旁觀。她甚至突然突奇想,如果她把這世道攪得亂上加亂,他會不會從地府也跑回來阻止。
一切不過是虛妄的想法,傅青竹暗笑自己。
一日大雪封了天地一片白,是結束亦是開始。生命和希望會在雪深處熬過最艱難的一段時間,等到重生的時機到來,遍野都會是新的局面。
「姐姐,我們要啟行了嗎?」李解憂詢問。
「走吧。」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就算是在這個季節,她也必須要強打起精神來忙碌,也許是她終于開始覺自己該為了某些人某些事努力些,也許只是想借忙碌來遺忘什麼。
那一年回到不夜門後,傅青竹再戴上了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任何人。也是那年開始,不夜門的聲名仿佛一夜之間再度喧囂塵上,排除異己收納順從幫門,以疾風之勢席卷江湖。
左使前藏進洞府二把手,右使四名雙秀天算子,武使前一刀門少主修羅刀客,而最令江湖震動的還是武功曠絕天下而來歷不明的門主夜凌霄,在他們領到之下的不夜門地野心早已經是昭然若揭,然而卻沒人能阻止他們,不夜門一步步極平穩地撒下網,再慢慢地將要收攏著整個江湖的勢力。
月下遠山,竹林霜風,一身黑衣的男人笑到,「統一武林對于不夜門而言已經指日待。」
另一戴著鐵面具的白衣男人仰望天空彎月,沉默許久後輕嘆一聲,「月圓之期一至,吾等將歸來。」
沙沙沙……風聲穿過竹林,帶去遠方不能說明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