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記得,他這人一向都不躺著睡,除了在榕樹台上時,他因為自閉靈氣,才睡過一次。
這人真是鐵打的啊,人不睡覺怎麼行。
也許是因為以前在思微時,他時時刻刻都會面臨危險,所以才不休息,只借用靈氣強行提供體力,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小透有些心疼他,想著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他好好休息一下,這幾天他為了照顧她,一定很累了,于是她想也沒想,就月兌口而出,「那你陪我睡!」
話一出口,小透刷得一下臉紅了,雖然兩人已經確定了關系,是這話說得也太露骨了吧。
算了,反正類似的話她說得也不少,無所謂了,今晚一定要讓這個鐵打的人睡上一會。
「我……」易痕干咳了一下,轉過身去。
看到他這樣子,小透就想起了初見時,他看到自己光著腳時那尷尬的模樣,心中像被貓抓了一下,頓時沒了睡意,向右側著身子看著他的背影,「好吧,那你不睡,我也不睡了。」
那時他呆在陽台不願意回屋時,自己便用了這一招,他便乖乖跟自己回屋了,今天肯定也會奏效。
果然易痕轉過頭來,看到小透側著身子眨巴著眼楮看著自己,不由無奈地搖搖頭,「……好吧。」
床這種東西就是奇怪,那幾天她與易痕在榕樹坑里躺著睡覺時,也沒覺得有啥,是這個地方一旦換到了床上,就感覺有些怪怪的,心慌亂地跳成一團。
還是外邊好,天大地大,不會像現在這樣憋得慌。
當那滿滿的男性氣息撲來時,小透本能地緊張起來,呼吸也有些不暢快起來。明明是自己耍小性子邀請對方的,怎麼臨到時候,卻首先不自在起來呢?
「我躺好了,你睡吧。」易痕見她仍舊瞪著眼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開口說道。
他雖然故作鎮靜,但小透明顯听出了他語中的緊張意味,哈哈,原來這家伙也是這樣。
當一個緊張的人意識到對方比他更緊張時,那這個人的緊張感就會減輕許多。
小透不僅是減輕了許多,而且是忽啦一下全沒了,反正她現在是病人,這只是睡覺,又不會怎麼樣。有什麼好緊張的。
「好,那現在睡覺!要閉上眼楮才算!」小透命令道。
易痕平躺在床上,听到小透的話後,便閉上了雙眼。
黑暗中,小透只能看到他的輪廓。看到他的眼楮帶著一圈扇形的睫毛閉上後,這才滿意的閉了眼楮,也學著他的樣子平躺過去。
「啊!」該死,又忘記背上有傷了,這都多少次了,她怎麼就不長記性。
雖然她及時住嘴,那聲痛呼沒有完全叫出來。但易痕還是睜開了眼楮,腦袋迅速側轉過來,正看到小透試著用雙手撐起身體,連忙提醒道,「小心傷!」
但還是晚了,小透在誤踫了背後的傷口後。再一次誤用了左臂,結果想而知,她吃痛之下,左臂一松,身體又向下跌去。眼看著背部要與柔軟的床面再來次親密接觸,易痕的手臂已探到她背後,輕抓著她的右肩一帶,她已安穩地側過身來,趴在了易痕懷中。
兩人呼吸同時一窒,小透感覺身體各處的痛都像消失了一般,埋首在他懷中,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像是隨時都會鑽出胸膛,身子也繃得緊緊的,半晌才伸手抱著她的腦袋,「我幫你撐著,就不會再踫到傷口。」
「好。」小透滿足地應了一聲,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直到送早膳的人敲門了,易痕才醒來。
第一次,他不是因為靈力不濟睡著了,長期依靠靈氣來維持體力的身體第一次得到了真正的休息,全身上下都是無比地舒暢,更重要的是,那些隨時都會生的危險,像是離他而去,他心里只剩下了安靜喜。
怕驚醒小透,易痕極輕地起身,將依靠著他的小透輕輕放下,令她趴睡在床上,這才下了床去開門。
早飯依舊是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他將東西放到桌上,示意送飯的弟子離去。
小透昨晚睡得很是香甜,有易痕幫她撐著,再也沒有誤踫傷口,一直睡到了辰時才起來。
易痕照舊擰好毛巾遞了過來,小透用右手抓住擦了手和臉,然後在易痕的攙扶下半坐起身,開始享受易痕的侍候。
「粥。」
一湯匙吹得冷熱適宜的粥遞到她唇邊。
「菜。」
一筷子口的小菜遞到她唇邊。
小透這幾日就是過得這樣的日子,從小到大都沒享受過這個級別的待遇,以前生病時,最多就是個頭疼腦熱,老媽給她灌點退燒藥便不管不顧了。
據說夫妻倆個以後會為了做家務經常起爭端,所以她得趁此機會多多教易痕,等他習慣了做家務,以後自己就輕松了。
小透滿足地打個飽嗝,像太後一樣揮揮手,示意將食物撤下去。
易痕邊收拾,邊問道,「吃好了嗎?」
小透點點頭,然後等著易痕扶著她的右臂,讓她趴在床上。
窗外的小鳥嘰嘰喳喳,沐浴在晨光中在樹上跳來跳去,熱鬧得很,小透在床上躺了幾日,開始有些悶,想去外邊轉悠轉悠。
大夫說她的傷最少得養一個月,那不是得在屋子里悶一個月啊!雖然她是宅女,是那是在有電腦的前提下,眼下這屋子里除了以解悶的易痕和明雨澤拿來一些書籍,再沒什麼東西以消遣了。
「吃好了,就再休息會吧。」
小透側過腦袋,朝易痕扮了個苦瓜臉,「吃了睡,睡了吃,照這樣下去,等我傷養好,就變成一頭大肥豬了。」
易痕啞然失笑。「你是病人,應當多休息,再說變胖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現代人對身材有著莫大的執念,這邊人好像並沒有。但是除了唐朝,恐怕沒一個地方是以胖為美的吧。
「我想出去。」
「不行,你傷這麼重,這才養了幾天。」
「也不知道小黃鸝和憨他們怎麼樣了?」那天為了幫她,整個林子里的鳥都被攪合出來了,不過後來听明雨澤說,日月盟只是將林上的結界壓低了一些,並沒有處罰林中的鳥兒。
「小黃鸝回到了她以前呆的地方,應該會過得好點吧,至于憨。他修為很高,那林中的小妖獸不會將他怎麼樣。」
「易痕,算下來,西邊的結界還有兩天就要開了,我們能不能找明雨澤幫忙。把你偷偷送回思微去?」
只要易痕在這里呆著,生命就會有危險,她是怕了。
「這個我已經想好,現在若是沒有意外,我體內的靈氣也以撐一個月左右,先在這里幫你把傷養好,再回去也不遲。」
「是。萬一有什麼意外呢?比如盟主現我們的存在了。」
上一次不也是計劃得好好的,結果卻被采蕭他們給害了。
「我已經向明雨澤打听了海藍晶的大概位置,等你傷再好一些,我就去找一些,以備不時之用。」
對啊!如果存得夠多,易痕是不是以一直呆在翼屏區了啊!小透興奮起來。對于易痕來說,思微界也是危險重重,而且那些危險是不控的,像一枚定時炸彈,讓他一刻都不得安寧。
「你是要潛水下去嗎?」
「是的。」
「潛水啊!!我也好想去。你先教我閉氣的法術好嗎?」一提起玩,小透更加興奮,以前就幻想著哪天跟木鴻去海南潛水,但都因為資金問題給擱淺了,現在自己會法術,說不定連潛水裝備都不要,就以去玩了。
「你不能去。」
易痕很無情地拒絕了。
該死,為什麼會受傷,養傷實在太累了,什麼都不能干,除了有易痕照顧,真是什麼好處都沒。
看到小透垂頭喪氣的模樣,易痕不由笑笑,安慰道,「以後機會多的是,等你傷徹底好了,我就帶你去,現在你要好好養傷才是。」
「好吧。」
說了半天,小透覺得有些累了,便眯起了眼楮,準備小睡一會兒。
這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易痕面色一警,迅速抓起手中長劍,直立在門邊。
平日里無論是大夫還是明雨澤,腳步都是不急不徐的,今天的不僅腳步急促,而且仔細听的話,像是不只一人,難道日月盟的人現了他們?
「開門啊,姐姐!」
腳步聲停在了門前,傳來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這聲音好熟悉啊,以前似乎听過的,小透想了想,還是沒能想出來是誰。
「我啊,明讓!」覺察到屋內半天都沒反應,屋外的人又補充了一句。
小透驚喜得差點從床上彈跳起來,連忙對著如臨大敵的易痕說道,「快開門,是自己人。」
易痕本還有些懷疑,但看到小透興奮的樣子,將那些懷疑咽回肚中,把門打了開來。
明讓直接無視門邊的高大身影,直撲到小透的床前,「姐姐,真是你,我還以為叔父騙我呢,怎麼會來到翼屏區啊。」
明讓沒進來一會兒,明雨澤便急匆匆地從屋外趕了進來,為了追上明讓,又不讓別人現,他這一路走得實在太辛苦。
早在看到明亦天之時,小透就猜到了明讓也會在日月盟,是後來事情連番生,她便將此事拋到腦後了,今天這個小家伙竟然尋到門前了。
明讓早已不是當年她看到的那個憐兮兮的小男孩了,從頭到腳,穿得一身華貴,小臉兒白里透紅,精神得很,眼神也不復當日的黯淡無光,頗有活力。
小透真心為他高興,看來明亦天將他帶回翼屏區是對的,只是憐了他與母親要兩地分離,不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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