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坐第一班快客逃難似的離開了東州城。
只因昨天晚上我老媽不知道打哪知道了馮安同學又懷孕了,這「又」字刺激的她不行,把積聚的羨慕嫉妒恨全出在了我身上。
一回到家她就對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逼問,直到我偷偷打電話讓上官影澄過來拿巧克力救場,她才悻悻然的放過我。
這麼多年來,老媽怕我死腦筋會在一顆樹上吊死,暗中找人給我搭橋牽線不知道多少回。
我一開始很反感她的這種安排,母女之間的關系一度非常緊張,直到前年老媽生了一場重病,我才意識到他們都不年輕了,將近六十,自己怎麼還如此任性?我學著妥協,慢慢不去忤逆他們的意思。對他們安排的相親也不像以前那樣排斥,只是相歸相,要不要交往他們還得尊重我的想法。
回到自己在h城租住的公寓樓下,我很突兀的看到一輛深藍色的瑪莎拉蒂跑車囂張的橫在樓梯口。
低調與奢華,是很多人形容這車的。但我不認為這輛車停在這幢老式的公寓前是一種低調。
我小心翼翼的繞過車子,拐進有些陰暗的樓梯。夜盲癥的我隱約感覺到上方的樓梯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我眯起眼楮仰頭看向那個模糊的影子,剛踏出步子的聲響驟然亮了樓梯口的燈光。
如果——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
那麼,這位從上而下的人是否就是我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
我的腦袋像是被雷電重擊過一般,空白一片,只是睜大眼,傻愣愣的仰頭看他。
八年!恍若隔世!
他比離開時高了好多,干淨俊逸的臉龐,精致深刻的五官已經沒有當初的青澀,俊美非凡。只是看著我的那雙黑眸透著淡淡的冷漠,薄唇輕抿。
我不敢移動半步,生怕這是樓梯口昏暗的燈光造就的幻影,一動便消失了。
他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逆著光,仿如神祗。
我幻想過他回來之後的種種相遇場景,卻沒有一個是在這里。有種沖動,想跑上去狠狠地抱住他,告訴他這八年的思念。
「齊顥。」
溫軟的嗓音叫出了曾在我心間百轉千回的名字,這不是出自我的口中。
朱晨曦用手撐著腰出現在我面前,她見到我愣了下,隨即揚起笑臉。「好久不見,汐顏。」
「好久不見。」我喃喃回應,把視線從她臉上慢慢移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時間凝滯了,我整個人呆滯了。
她,懷孕了!!她!她!她懷孕了!!!
當眼前接收到的信息反饋進大腦中樞時,我所有的感官被擊潰的分崩離析。
我想,此時我的臉色一定難看到了極點。
「讓你別來的,你非要過來湊熱鬧。」齊顥的眉頭輕蹙,轉身扶過朱晨曦。他的聲音還是那般好听,只是比以前略顯低沉,
朱晨曦的唇邊溢著溫柔的笑,「醫生說過讓我在臨產前多走動。」
我僵直在原地,齊顥淡淡的眸子滑過我的臉,小心翼翼的攙著朱晨曦下了樓梯,與我擦肩而過。
還是那熟悉的橘子沐浴露的香味,深植我骨髓的味道。我心上一顫,回頭看著他們兩個相諧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淚盈于眶。
八年前他們一起去的法國,我應該有心里準備的。當心里的認知和眼前的事實踫撞出的絕望卻如此凌厲。
我麻木的上了樓拿著鑰匙的手,顫抖的想插進鎖孔,平時簡單的動作,這會卻如此艱辛。
淚滑下臉龐滴在手背上,我偽裝的堅強在那一瞬支離破碎。
我無力的蹲在家門口哭泣,八年的等待被這一幕宣判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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