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的風波過去後,第二日大伙繼續啟程,到了青州時楊二栓以盜竊的罪名被交送到了官府,那個叫狗蛋的小伙計每次見了張睿都恭恭敬敬的行禮。
韓叔雖沒說什麼,但對他這種知恩圖報的態度很是欣賞,似乎真有把這小子教導成隨從的想法。
張睿︰「韓叔,這狗蛋家中還有重病的老母親,我自是不能要他跟在我身邊服侍。」韓叔面色黯然,點點頭便不再對那小伙計熱絡了。
車隊過了青州一路北上過了兩天的露宿到了穆勒縣。穆勒縣算是比較繁華的縣城,而且穆勒縣以特產靈芝而聞名。車隊打算在此休整兩日,順便采購一些東西才繼續北上。
這兩日車隊就在一家小客棧住了下來。正好張睿也想采買些東西,還要走一個多月的路,早先走的匆忙,很多必要的東西都沒來得及置辦,正好借著車隊采辦的時候他也有時間去買。
賀家倆兄妹卻沒有出門,因為顧忌著賀明的女兒身份,所以他們兄妹倆也要了一間下房,雖說只是一個單間卻要比新安鎮貴上二百文。韓叔直呼搶銀子,張睿也只是笑笑並不以為意。
快入冬了,韓叔看著瘦弱的一只手就能拎起來的少爺很是著急,越往京城去越冷,不知道少爺能不能挨過這一路啊!
因為在新安縣鄉紳借了一百兩銀子,手頭要寬裕不少,索性給張睿買了一身的厚棉衫,布料是普通的棉布,樣子雖然樸實,勝在夠厚實。
張睿花了十兩銀子買了兩個模樣不錯的靈芝,又去了一家木工作坊,專門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兩個黑檀木的盒子,韓叔看他花了這麼多錢買盒子不禁有些奇怪。
韓叔當然不明白後世的營銷模式,原本幾毛錢的東西加上一個精致些的包裝都可以賣到幾十元錢,張睿把買來的兩個靈芝放進盒子里,盒子底部還特意用了兩塊上好的蠶絲布鋪著,盒子一打開,韓叔頓時愣了神,這幾十兩銀子被少爺生生的裝扮成了幾百兩的模樣。
韓叔︰「呀,少爺可了不得,這麼一看,即便是到了京城送給舅爺也是拿得出手的。」
張睿點頭︰「這本就是我要拿去京城送他的,你也知我此時身上沒有多少銀子,就算是買了幾百兩銀子的靈芝他們還不一定瞧得上眼。」
張睿說完,韓叔心里又是一陣氣悶,老太爺活著的時候,林家都瞧不起張家,如今張家破落了,誰知道少爺進了京城會如何呢?也不知道當初太太為何偏讓少爺進京去尋他舅家。
韓叔抱著兩個木盒跟著張睿走出鋪子,只見前頭圍著好些人,張睿不是愛看熱鬧的人,但作為警察的天性,連想都沒想直徑走了過去。
張睿︰「這位大嬸,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聚集了這麼多的人?」
一個中年婦女拎著一個竹編的小簍子撇撇嘴道︰「前面那兩個人為一塊玉佩搶起來啦。誰知道那玉到底是誰的。」說完踮起腳尖又看了幾眼,見沒什麼熱鬧可看就離開了。
「玉佩?韓叔我們去看看。」老韓嘴角抽動,心底奇怪,少爺何時這麼願意管閑事了。
兩人擠進人群,只見人群中圍著兩個男子,一個年歲略張,大概三十多歲,頭發稀疏,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說話顛三倒四的看樣子喝了不少酒。
另一個年紀不大,大概十七八歲,模樣很是俊秀,皺著眉瞪著那年歲大的男子道︰「把玉佩還來!」
醉漢︰「誰……誰說這……玉佩是……是你的?你呃~……你有什麼證據?」
少年︰「那玉佩是家母給我的遺物,萬萬不能丟棄的,你若還來我便給你一百兩銀子。」
醉漢啐了口吐沫道︰「他娘的,你哄孩子呢?我都問了,這……呃~玉佩至少能賣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張睿眨眨眼看去,只見那醉漢手里確實握著一塊小兒巴掌大小的玉佩,雖然看不清到底什麼模樣,但從邊角的材質看去也不值一千兩銀子,就算拿到當鋪死當最多二百兩頂天了,想來這醉漢是擺明了訛錢的。少年氣的不行,伸手就要去搶那玉佩,醉漢連忙把手捂在胸前大喊大叫︰「搶劫了!殺人了!」
少
年氣的臉色發白大聲道︰「你這人怎敢如此潑皮無賴!明明是我的玉佩卻說我搶劫?!」
張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聲音雖然不算大,但在一片嗚嗚嚷嚷中格外惹人注意,人群突然靜了下來。
那少年也一愣,皺著眉頭看著張睿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有何可笑的?」
張睿模模鼻子道︰「要想分辨這玉佩到底是誰的很簡單啊……」
人群一看這麼個十多歲的小孩居然敢說出這樣的狂話都來了興致,一個賣梨的小販起哄道︰「既然這位小哥說能分辨出這玉佩是誰的不如你就給看看如何啊?」其他人都跟著起哄。
張睿︰「也不是不可以,首先這位大叔先把玉佩給我一看。」說著朝護著玉佩的男子伸出手。
醉漢斜眼看了他一眼︰「呸,老子憑什麼把玉佩給你這麼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張睿︰「既然這大叔不敢給我看這玉佩那我也沒辦法分辨了,哎~」說著嘆了口氣轉身裝作要走。
圍觀的群眾交頭接耳,其中一個人道︰「你就把那玉佩給這小哥看看,難道這玉佩不是你的,你不敢給他看?」
醉漢臉一紅道︰「放你娘的狗屁,給你看就看,你可要拿穩了,要是摔了破了你可得陪老子一千兩銀子!」
張睿點點頭從醉漢手里接過那玉佩。
玉佩低到張睿手上讓他一愣,這是一塊翠玉,色澤和水頭都很足,雕刻成鏤空的橢圓的玉環,一束繩子從中間穿過,下面垂了一綹穗子。
張睿捏著玉佩道︰「兩位都說這玉佩是自己,那對這塊玉佩都很熟識,可知道玉佩有何特殊之處?」
少年一听,神色一喜道︰「這玉佩左邊的角落有一絲裂紋!」
醉漢眼楮一轉道︰「我的玉佩上也有裂紋!」少年回頭怒瞪了他一眼,醉漢眯著眼楮哼哼兩聲。
張睿仔細一看果然在玉佩邊緣有一絲裂紋,心下了然。
「那這裂紋是怎麼來的呢?」
少年這回學精明了,看著醉漢讓他先說。
醉漢︰「還能怎麼來的,老子沒拿住,掉地上摔的。」
少年道︰「哼,胡說八道,這裂紋是我佩戴時騎馬不小心磕在馬鞍上磕出來的。」
張睿撫掌一笑道︰「我已經知道這玉佩是誰的了。」大伙都問到底是誰的?
「剛剛這位大叔說這玉佩上的裂痕是掉在地上摔的,你可知道這種翠玉不光材質易碎而且因其雕刻復雜鏤空更是脆弱。如果把這塊玉佩摔在地上……」說著高高舉起玉佩一松手……
少年大驚︰「不可!」
卻只見那玉佩又從張睿的右手冒出來……嚇得他一身冷汗。
張睿笑著把玉佩遞給那少年道︰「這位兄台,以後貴重的東西可要隨身帶好了。」
醉漢不干了連忙道︰「那是我的玉佩!你憑什麼給他?」
張睿冷笑道︰「大叔你不妨隨便找個玉鋪問問,鏤空的翠玉掉在地上能否完整無缺?」圍觀的群眾了然,都哈哈大笑起來。醉漢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人群。
少年拿著失而復得的玉佩心底滿是感激,急忙追著張睿出來道︰「小兄弟,在下杜雲清,從豫州來至此地,沒想到不小心把玉佩丟在這,今天多謝小哥幫忙,不然……」
張睿笑笑︰「不過舉手之勞,兄台不必介意。」
少年思索了一下,從脖子上拿出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墜遞給張睿道︰「這玉佩雖不值錢卻是家母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對在下意義重大,今日若不是小哥幫忙,那醉漢便把我這玉佩拿去死當了,簡直是對家母的侮辱!在下出門在外無以為報,這個玉墜是我們杜家的族徽,若小哥以後有機會用得著我,拿著這枚玉墜到杜氏玉行,在下定會竭盡全力助您一臂之力。」
張睿︰「這麼貴重的東西兄台還是收起來……這……在下也沒有做什麼,兄台不必如此客氣……」他還沒說完,少年把玉墜往他手里一放,笑笑轉身離開。
張睿拿著手里的玉墜,抬頭看看韓叔,笑著搖搖頭道︰「沒想到不過耍了兩句嘴皮子居然得到這麼大的好處。」
別看這和田玉墜個頭不大,卻是比剛才那個鏤空玉佩貴數倍有余,沒想到這少年想都沒想就給了自己。
韓叔皺眉道︰「少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睿︰「韓叔您說。」
韓叔︰「少爺雖說你是助人為樂,替人聲張正義,但……畢竟我們出門在外,難免會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少爺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張睿點點頭,暗嘆自己大意了,這是古代,不是現代的法治社會,一旦有人看你不順眼堵著你揍你一頓是輕的,若是把你打死了,沒有證據,官府也不會去抓的。
「韓叔是我大意了,以後我盡量不會再招惹是非了。」當然在自己沒有自保能力之前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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