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嫡女 第2章 問故人

作者 ︰ 叔芳齋

當沈玉珠見到笑春時,是她第一次如此細細打量這個身材瘦小的小丫鬟。跪在地上的笑春進府一年,非是們調、教的一等丫鬟,想是第一次接觸嫡長小姐,進到這個屋子里後不管是神情還是說話的聲音都顯得畏畏縮縮。不過就是這麼個內心深藏野心的丫鬟,在那場噩夢中,最後成為了同沈雲樓身份一樣的七皇子妾室。

真是沈雲樓的好丫鬟。沈玉珠眸色微暗,這主僕二人共侍一君,最後居然能將沈雲樓給撂下,不過也是沈雲樓自己傻,痴人做夢妄想七皇子立她為正妃,瘋言瘋語著甚麼情愛平等,一直以為便覺著自己走出去,就是所有爺們兒眼中的神女湘妃。

跪在地毯上大氣不敢出的笑春可不敢抬頭看上方的大娘子,眼觀鼻鼻觀心的乖乖道︰「奴笑春見過大娘子,因昨日樓娘子疾病未愈冒犯了大娘子和先生,清晨心神方好便喚奴前來,只是昨夜不小心淋了雨不能馬上過來特意喚奴賠罪,望大娘子看在楊姨娘的份上千萬勿怪。」

隨著她話音剛落,氣氛倏地一變。侍書侍語冷眼瞪著感受到這氣氛變化瑟縮起來的笑春,簡直作死。

沈玉珠唇角微勾,慢慢道︰「楊姨娘?我沈府中可有姨娘這人?」

侍語機靈,雖怒目瞪著不知所措的笑春,卻立馬接過沈玉珠的話︰「卻是這死丫鬟胡說呢大娘子,雖說是樓娘子的生母,可郎君從未提過將她提為姨娘,想是新來的下人不知規矩,理應處罰才是!」

沈玉珠面無表情,看著地上的笑春聞言哆哆嗦嗦起來。她便知了,方才這話哪里是她會說的,且不看她這副畏縮的模樣,便是那三言兩語就能將話說的漂亮的怕也是沈雲樓教的。此時的笑春,不過比她還年少兩歲的丫鬟,比之日後的她尚且不夠看。

笑春只是照著她如今服侍的娘子吩咐的話說,卻不知竟然惹來大娘子的不悅,頓時心驚肉跳起來趴在地上求饒︰「不……大娘子,奴錯了,奴知錯了……」

沈玉珠看她被侍語的話嚇的慌神,說出來的話都糊里糊涂的,也沒什麼心情繼續看她如此下去,道︰「我沈府中只有一位女主人,便是我阿娘鐘氏女,你既胡說出楊姨娘這話,我便好好教人讓你知曉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

笑春一身冷汗這下徹底軟了身子。

沈玉珠示意侍書上前,柔聲道︰「拖下去,給她長長記性。」

侍書笑著答應︰「極是,奴定讓她好好銘記在心。」

笑春心中涌上絲絲寒意,眼中恐懼盡出流露,在她听到大娘子的柔聲話語中的意思後便一時忘了規矩驚怕的抬起了頭,她終于看見了沈府最嫡出最受寵的娘子是何模樣了!美人如畫,目似點漆。明明……明明聲音溫柔如絲竹悅耳,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膽寒。

她原以為,受寵的大娘子,應當就是個嬌嬌俏俏的心思單純無邪的美嬌娘而已,她真是後悔听了樓娘子幾句好話,什麼再受寵也必定不能隨意處罰下人,定會惹郎君不喜。什麼奮起反抗,什麼伸手不打笑臉人?侍書怒她居然敢無禮直視大娘子,冷眉似彎刀,讓外面守候的丫鬟馬上將她拖走。

一雙眼目,滿是驚惶。笑春現下才明白,大娘子便是大娘子,不管她是知書達理還是驕橫,她是這沈府的嫡長娘子,無論是她說的,還是她做的,都能稱她為禮!

後悔不過為時已晚,不管笑春時如何的驚怕都沒有影響到任何人,也正是听著外面被人堵了嘴,棒落人身上的鈍聲,沈玉珠像是真正清醒了一樣,這些後來的人啊,一個一個當初那麼囂張得意,而現在,卻不過是她身邊的一等丫鬟都能碾死的東西。

于是,嫡長娘子院里侍候的下人都知道了,自昨日起,庶娘子沈雲樓徹徹底底的得罪了他們的大娘子。以前的不聞不問,庶小娘不過是沈府里一個沉默的存在,而今膽敢撞上來送死,不過一句話大娘子照樣能將她治的死死的。也正是今日這時,沈府的下人方知曉,娉娉裊裊的大娘子正漸漸初露鋒芒了。

整治一個庶女對沈玉珠來說,不足為提,是以在侍書給她為她系好她阿娘繡的香袋後,迎著大好春光腰肢款款漫步去給最疼寵她的阿爹阿娘請安,順便重新認識一下那個正值叛逆的阿弟!

鐘氏剛剛得知,她長女玉娘發了一通有史以來對莫不理睬的庶女的火氣,听完鞠容的話,用手帕輕輕擦拭干淨微濕的嘴角淡淡吩咐道︰「你且去,將那僕人堵了嘴,一並廢了。」沈雲樓算個什麼東西,派了貼身丫鬟惹怒玉娘,又私下叫了與那丫鬟交好的僕人偷偷去找郎君為她做主,敢算計她的女兒,定叫她嘗嘗自己作的惡果!

鞠容是沈氏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後嫁了沈意身邊的侍童,如今同樣也是三十多歲的女婦了。在沈氏生下沈玉珠後,又做了她半年的乳母,吃的正是鞠容第一胎最好的女乃-汁,倒讓她自己的孩子長得比旁人瘦弱,可見其忠心。

想到她精心照顧了半年的幼時的大娘子,鞠容心中又軟又暖,大娘子懂事後曉得了自己當初吃了最好的女乃-汁,使得她第一個長子比老二都要瘦弱後,都會向沁娘子便是她的阿娘沈氏撒嬌,不時的讓沁娘賞賜他們家一些,挑的東西也正是恰到好處,正逢他們都需要的,讓人暖心暖意,知道她是惦記著他們的,能這樣對待下人的大娘子正同她服侍了好多年沁娘一樣好。

想到好的,自然又想到不快的地方,那不快的自然是那該死的丫鬟嘴里提到的楊姨娘,鞠容面無表情的看著在她面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僕人心中幾分惡心。什麼楊姨娘,何來的楊姨娘,不過是當初費盡心機,放著寒門子弟的正規娘子不當,寧願借著某個大臣的陰謀被送進來的女娘!

吐出一口濁氣,鞠容在下面人收拾干淨石板地後,去了廚房又端了晨食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攜了七八個丫鬟的大娘子,其中三個則是她的貼身丫鬟。

大娘子今年正是亭亭玉立十三余的年紀,清晨微光,庭院小路上繁花簇擁著她,顯得時光格外寂靜美好。

沈玉珠今日挑了件月白底色,藍線刺繡的風信子花上面綴了顆顆潔白無瑕的珍珠,裙擺袖口皆是金絲線的繡紋衣裙。腰身用一條藍色瓖玉的腰帶束著,一頭雲鬢秀發弄了個極巧致的發式,同樣是潔白的絲帶再緊緊一束垂在挺翹的臀-部上,更顯出小娘子們格外羨慕嫉妒的縴柔腰肢。她兩條細膩白女敕如玉芝的手腕上各自戴了一只玉質通透細膩的血紅絲樣和翠色的玉鐲,偶爾在行走間露出點點手腕,玉鐲也因此總能吸引人的目光。

「大娘子真是一日大過一日,出落的越發好了,美人如畫指的便是咱們的大娘子了,女君您說是也不是?」鞠容令人擺放好晨食後,走進另一間屏風相隔的內室,一臉慈愛道。

沈玉珠眉眼彎彎,一點也為掩飾自己聞言內心散發出的愉悅,女子天生愛美,且這是寵愛她的鐘氏面前,何須遮掩那些對外人才用的虛偽,該如何便如何,若不是府里有掃興的人在,他們一家人當真是比天子腳下大多將臣之家要其樂多了,且她阿爹阿娘十年恩愛如一日,比之平常夫妻,又是朝中重臣,已是難得了。

因是在家中,並無外出又無語她交好娘子的宴帖,是于她無需穿著過于繁重,且因她喜歡在家中著舒適干淨不失雅致的衣物,發上僅戴了兩支簪子,身上飾物卻無一不是精心訂造的,價錢自然也是極貴。鐘氏自己本身就是個極其古典雅致的美娘子,人到中年依然染有不凡風韻,她一直認為無論悅人與否,為了自己,為了不遺憾年華,在豆蔻之年本是美麗娘子的沈玉珠,該怎麼裝扮便怎麼裝扮,同時自己和郎君撥給女兒的脂粉衣物的用例極其大方,有時大方的都令沈家唯一的嫡子沈玦小小的嫉妒一下。

沈玉珠偎依在鐘氏懷中,只管甜甜的對阿娘笑一笑,像小貓似的蹭一蹭,撒一撒嬌便暖的鐘氏心坎軟乎乎的,春日微涼,室內此刻卻是不用香爐,都能感覺到滿室的溫暖柔情。

沈玉珠蹭在她阿娘懷里不肯離開,听著阿娘的軟軟細語,對阿爹阿弟的念念叨叨,微微轉過頭把臉抵在鐘氏肩上,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默默流出的溫熱淚水,小心翼翼的借著她阿娘的肩坎兒偷偷沾干了水漬。這麼好的阿娘,她當初……是怎樣不孝的令她因自己傷心垂淚呢。

「我的玉娘,這麼大了還賴在阿娘懷里,羞也不羞?」話是這樣說,鐘氏卻沒有絲毫要趕女兒的意思,這樣親昵在玉娘日漸長大後,極少出現,便是有那麼一次,都會讓鐘氏和沈意回味許久。

比起現在越來越讓人操心的大郎,玉娘簡直是她和郎君的小心肝兒,小珍寶。

說起曹操曹操便到,屏風前人影一晃,一個可見清俊輕狂的少年郎便走到了屏風後面,黑色錦衣不染鉛塵的白色鷹頭綢緞長靴,腰上別著一圈牛皮制的鞭子,細細看去就能發現那漆黑的鞭子略帶隱隱暗紅,上面點點光澤是他讓人特意合制了娘子女紅的花針在上面,整整一根不說一般人去觸踫,怕是要爛手的,偏他似無恙的掛在腰間。

「我說怎麼這個時辰了,還不見人用食,原來是阿姐你在這兒向阿娘撒嬌。我瞧著,倒是同兩歲稚女無異,都憨憨傻傻的。」沈玦輕笑著道,一點也不顧他阿娘瞪著他恨不得揪著他耳朵狠狠轉幾圈的眼神,嘲笑比他年長兩歲的阿姐。

頭抵在阿娘心口的沈玉珠听到突如其來的少年嗤笑的話語,卻沒有半點不悅,她帶著笑意朝沈玦看去,目光柔柔的,讓等著看他阿姐白女敕的小臉氣的似抹了胭脂般的紅,卻沒想到是這幅情形的清俊少年瞪大了一雙清澈的眼眸,這可不對,要是以往,阿姐早就過來擰他耳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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