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嫡女 第3章 沈大郎

作者 ︰ 叔芳齋

第三章沈大郎

沈府的下人都知道,郎君只有兩位嫡出的大郎子與大娘子,極少有外人知曉府中還有一位終年不出的庶出的女兒。不過這也證明,庶出的女兒是不被承認的,在世家中,這種女兒是連身份都沒有的連僕從都比不上,只是沈意當時因為族中借口說他子嗣單薄的借口壓力,最後不得不認下有這麼個庶出女兒,但對外從來都是宣稱其生母因她難產而死,其實是送到了沈家一個農莊里。說來,這位庶出的娘子也是剛出生,便與生母分離,如今庶出娘子多大,便有多少年不見了。

大郎子沈玦乖乖站在沈意側旁,在他阿爹面前收斂了一身輕狂,被罰晨食用食的時候,只能默默看著他阿爹阿娘還有阿姐用食,而自己則只能空月復候著,沒有阿爹的發話,不敢隨意坐下,想要動一動都得忍著。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沈意是個玉樹臨風才華橫溢的文臣,他的夫人娘子也是大家出身古典雅致的,怎麼生出個這麼個與他阿爹阿娘阿姐全然相反的小郎呢?!

沈玦可不止他阿爹邊用食心里想著什麼,只想著不就是照著以往取笑了阿姐幾句,恰巧被阿爹听見了,不僅被阿娘擰了耳肉,到現在他阿爹都沒有想讓他坐下的意思。這對偏心的阿爹阿娘,小女郎有什麼好的,身嬌體弱易撲到,他平時也只嘴上欺負一下他阿姐,可不敢動手動腳。當然,除了他阿姐也不見過他欺負過誰,反著,也沒得人敢笑他阿姐!敢笑的,都得嘗嘗他沈大郎的鞭子!

沈玉珠心情不錯,自己吃了五分飽後專心的伺候沈意和鐘氏,沈家規矩嚴,特別是沈意說的話,說罰誰就發誰,什麼時候能算了,那便是算了,沒人敢忤逆他。以前的時候,沈玉珠但凡被沈玦取笑了,不管如何都會較真幾分,氣的小臉通紅,也惹得他被沈意不時狠揍一頓。

只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對沈玉珠來說,阿弟如今的叛逆,也比別家小郎要好,想到上輩子他因為救自己被人弄瞎了一只眼楮,從此只能戴上獨眼罩的樣子心中細細抽痛。哪家的阿姐阿弟不鬧脾氣,嘴上雖愛氣她,卻在阿爹阿娘去後勇敢的保護她,他不過是還未長大,輕狂又怎樣了,便是少年蓬勃朝氣的表象!

將瓷勺放入碗中,沈玉珠抬頭道︰「阿爹,讓阿弟坐下吧,他尚在長身子呢,不能餓的。」

早想叫郎君饒了兒郎的鐘氏看向清瘦的沈玦,點頭同意道︰「是啊,郎君,且饒了他一回罷。」兒郎雖頑劣,卻一直被他們約束著,自己亦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少年郎。

沈玉珠經歷過上輩子的事,現下卻是對沈玦很心疼,只是阿爹說一不二,讓他饒了阿弟,卻是不能一下就能如願的。她美目含笑的對上沈玦略微驚訝的眼神,道︰「我昨日送吃食與武先生時,自他那里得知,阿弟近來的武藝越來越好了,再過幾年,只怕人人都會知曉,咱們沈家有一對文武雙全的郎君與小郎啦。阿爹,你心悅不?」

沈意耳中是女兒軟軟柔柔的聲音,目光慈愛,玉娘像他和夫人,正是他們沈氏一族嫡女娘子里最出色的女郎,不論容貌氣質、心性風儀還是耳目聰明,都勝別人一籌。唯一遺憾的……沈意看著兒郎,默默嘆氣,怎麼如此像他大舅公那個武夫子?!

「既然你阿娘阿姐都為你求情了,今日就饒你一回,坐下吧!」沈意一發話,對自家阿爹的威嚴還是很有記性的沈玦雖有不忿,卻也依言乖乖坐在屬于他的位置上,然後下人立馬為他擺好碗筷。少年郎飯食量大,鐘氏又讓人去廚房,再多做一些吃食過來。

沈玦早已餓得不行了,不過知道是自己自找的,誰叫他自小生下來就晚了他阿姐兩年,若能提前,阿姐就能叫阿兄了!在沈意和鐘氏眼中的風雅氣質論在沈玦眼中,他阿姐就是活生生的該被人護的死死的嬌女敕女敕的花朵,這樣的小娘子怎麼能當他的阿姐呢?明明適合當他阿妹呀!

可惜事已至此,怨念再多也只能是怨念了。

為沈玦添吃食的沈玉珠可不懂這種標準的少年性情的想法,如今她的內心一直被家人失而復得的喜悅和蒼天對她的包容感激填的滿滿的。父母愛,兄弟愛,愛有多寬,包容就有多廣。

在對沈玦的態度上,沈玉珠既是心疼又是愧疚的,一頓晨食的時間,伺候好阿爹阿娘的同時,亦不落下對阿弟仔仔細細的照顧。因心性上的變化,沈玉珠笑容暖暖,心思手巧,皎潔如月的面龐仿佛散發著淡淡的柔光,不僅讓阿爹阿娘阿弟吃的舒服又是一種享受。這種變化與她整個人的氣質變化不大,唯一明顯的是,今日的沈玉珠格外吸引人的目光,彎彎眉目,淡粉分潤的唇角一點點笑意,都讓人感到心悅舒服。

憐愛的看著長女照顧ど弟的情景,心思敏銳的沈意與鐘氏相互對視一眼,十幾年夫妻早已有了不必言語就明了的默契。

重臣之家,姐弟其樂融融,著實令做爹娘的欣慰啊。

繁花不負春光。自古人生何其樂,偷得浮生半日閑。沈意上朝去後,鐘氏亦有自己管家的編排,余下一雙郎兒,自有自的快活。一襲白底藍花襦裙的妙齡女郎愜意的躺在鋪了由多只白狐皮制成的軟榻上,雙眼閉目似在養神,搭在軟榻沿邊的細膩手腕卻在輕輕滑動。

好柔好軟……

「唔……」舒服的都舍不得起身了呢。

正享受著,一個小小的東西輕輕砸在她白女敕的額頭上,因丟的人力道格外注意,只听聲音略大,額頭卻是不疼的,不過就是這樣還是讓紫嫣侍語和侍書幾個丫鬟同樣心驚肉跳了一下。大郎這是怕郎君罰的不夠嗎,郎君才上朝去不多久,竟然還要惹大娘子去,真是……

僕人的默默無言對這二人全無影響,沈玉珠睜開眼不甚在意的拿下額頭慢慢滑落的東西,不過是個月白色荷花刺繡圖案的香包,系戴的紅繩因時間的關系,微微有些褪色,想必是得到它的主人一直戴著它,這麼久了都不曾讓它染上半點污漬,可見對它的珍惜。

這不就是她初次學女紅時,做的一個成品麼?彼時沈玦還不像現在輕狂,又軟又女敕,正得沈玉珠深深的喜愛,便把第一個成品送給他戴著。沒想到沈玦會留它到現在,沈玉珠感動至極,勾起的唇角便沒有合攏過。「阿弟,你丟的我可疼了。」沈玉珠拿著香包,翻了個身看著沈玦故作委屈道。

清俊狂氣的少年哪里不知她是裝的,哼,他可是把握好了力道,既不會弄上了額頭,又不會讓她感覺到疼才這麼做的,心里如此想著,卻又再次掃了沈玉珠被擊中的額頭一眼,再三確認無視後驕傲道︰「少來這招,爺早就不吃你這套了。」

沈玉珠聞言輕笑出聲,依舊側躺著軟榻未動。這張軟榻連著榻上白狐皮都是沈玦叫人新打制而成的,此處除了他一個兒郎並無其他男人,且他方今不過一十又一歲,他們又是親緣關系,再過一年分男女亦不遲。是以,軟榻上風姿秀美的女郎看在沈大郎眼中,就是果然如此的感嘆,這樣的阿姐怕是阿爹阿娘也不知曉罷。

輕搖手中的月白色香包晃蕩幾下,沈玉珠心悅道︰「你還留著它呢?」

沈玦懶洋洋的瞥她一眼︰「今日就不留了,這樣失了顏色的香包戴出去才丟人呢,你且新做一個予我!」

喲,好大的口氣,沈玉珠笑意更深了,連一旁侍候的侍女也忍不住死死低著頭偷偷忍笑。大郎怎地如此別扭可愛,明明想要大娘子做的新香包,偏要嘴硬與大娘子逗趣呢。

想起自己做女紅的功夫,沈玉珠心中亦有幾分得意,但凡她做的女紅,無論哪一樣都是世家嫡女女紅中的範本。「好,定做來予你,一個不夠,兩個都成。可好?」沈玉珠道。

沈玦此刻才是真的心悅起來,倨傲的表情柔和了不知多少,不過要求卻沒少提︰「別再繡花予我,爺們兒可不愛這,需得戴的出去,可不許千率一遍的東西,亮瞎他人的眼!」哼,最好是震落那幫敢說自己似娘們兒一樣,戴荷花樣式的狗東西們的眼珠子!

「是是是,定叫你滿意,絕不叫你失望,可是心悅了?」沈玉珠道。

沈玦好臉色的點頭,瞧了躺在白狐皮上神情愜意的沈玉珠一眼,極其大方道︰「這狐皮軟榻待會就叫人抬你院子里去罷,就當爺賞你的……咳,還不道謝?」

沈玉珠早已笑的沒力氣說話了,她軟著身子指著表情不悅漲的通紅的沈玦,斷斷續續︰「你……哈哈……阿弟……笑……你……哈哈。」

這女郎,簡直非女郎!沈玦覺得被嘲笑了,卻不能動手也不能動腳,只能怒目瞪著她。

紫嫣忍著笑大著膽子抬起頭,不敢直接看著沈玦,微微側過視線替沈玉珠全解道︰「大娘子是心悅大郎你喜歡大娘子做的香包呢,覺著有機會給大郎多做幾個香包可樂意哩!」

哎喲大娘子喂,可不能再繼續笑下去了,不見大郎氣的漲紅臉,不能動手只能憋屈的連連模腰間掛著的鞭子嗎?

侍女們紛紛偷偷的向沈玦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待沈玉珠終于緩和下來,沈玦已經不願再同她講話了。任憑一聲又一聲溫柔的「阿弟」喚他,也不理睬。哼,讓你敢笑小爺!

最後,沈玉珠毫無辦法了,只能試著允諾他,再給他做一雙同香包相配的長馬靴,好聲好氣哄了大半天才將她這別扭到家的阿弟哄好了。沈玉珠搭著下巴獨自思量,怎地這小郎比女郎還要難哄呢?

說來,這狐皮軟榻雖是沈玦叫人做的,唯有心月復知道,這一床的狐皮是大郎自前兩年的冬日,專門尋白狐獵來攢夠數量才叫人去做的,說是一見白狐,便覺得極其適合大娘子,硬是悶不吭聲獵了兩年冬日的白狐,才夠了數量,直到今日一弄好便叫人送來了。榻上狐皮潔白如雪,邊沿處瓖了各種好看的寶石花樣,著實費了一番心機吶。

倒是沈玉珠回自己住處後,叫侍書取了她最喜歡的料子,各挑了四五匹布出來,動手做起香包來,一直未停下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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