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給司馬光的那些建議,本來是來自于他在以前那個時代專家對《資治通鑒》的高度評價。
從那個時代的資料中,趙昕了解到司馬光為了這本書確實是窮盡了他的一生、嘔心瀝血。
著作這本書最大的難度就是要從浩瀚的典籍中去提取出最能夠反映智慧、最能給人以警示的那部分內容來。
很顯然,此時的司馬光還正處于思考準備階段,可能也正是他最痛苦于如何入手去寫這部宏達巨著的階段。
任何一樣宏大的工程都是如此,最困難的都是在前期的準備階段,這個階段的漫長與痛苦也只有像趙昕這種曾經搞過科技創新研究的人才知道。
所以,趙昕也就忍不住在這個時候去點撥他一下。當然,這樣的點撥絕不是因為趙昕認為自己真的就比司馬光高明許多,而是因為他是來自千年之後。
這絕對是一番好意,他的目的也就是為了縮短司馬光嘔心瀝血的那個過程。
可是趙昕卻不曾想到,他的這番點撥竟然會讓司馬光的反應如此巨大,居然馬上就提出要和他一起合寫這部巨著。
只有趙昕自己知道他的肚子里面有多少墨水,作為他這樣一個學醫的人來講,對歷史最多也就是喜好,與真正著書立說需要的知識儲備和底蘊相差得實在是太遠。
司馬光見趙昕拒絕得這麼快速而堅決,頓時很是失望,不過他還是很不甘心︰「除之,你為何不答應我的這個請求呢?難道你也準備編撰此書?那這樣,我給你當副手如何?」
包拯在旁邊說道︰「小趙,我覺得你們兩個人合作的話,必定能夠寫出一部曠世之作的。」
趙昕見這誤會越鬧越大了,急忙地道︰「我這人偶爾作首詩、填首詞還是可以的,像這樣的鴻篇巨著那就非君實先生莫屬了。這項工作必須要有學富五車的淵博知識,更需要耐得住寂寞。你們說說,我這個人能耐得住寂寞嗎?」
趙昕咧嘴笑道︰「這倒是。如果你去寫書了,這個世界就少了一位良醫了,損失也很巨大啊。////」
司馬光很是失望,他試探著問道︰「那,我今後可以經常來請教除之先生嗎?」
趙昕再一次後悔自己的多事,這不是幫不幫他的問題,而是自己根本就沒那能力。他即刻搖頭道︰「論學識,在座的永叔先生可是要比我深厚多了,包大人也比我強,如果君實先生有醫術方面的疑問倒是可以來問我。」
歐陽修看著趙昕,說道︰「除之先生,你的醫術出神入化,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先生詩詞的絕妙也是有目共睹,剛才听先生講通志的要素,那更是句句精妙,君實有志以平生所學著作此曠世奇書,先生為何不願意幫他一把呢?」
趙昕發現,這個時代的文人很容易一根筋。他苦笑著說道︰「剛才我的那些話難道不就是在幫君實先生嗎?我是旁觀者清,有些問題可能比君實看得更清楚,至于具體著書的過程,那就是別人無法替代的了,因為我們每個人看問題的觀點不一樣。」
司馬光听他的話似有松動之意,急忙熱切地道︰「俗話說,道理越辯越明,我的意思也就是希望今後能夠有更多的機會和除之先生一起辯論。」
結果趙昕卻還是搖頭道︰「君實先生,我剛才說了,我們每個人的觀念是不一樣的,辯論的結果反而會把問題搞得復雜化。比如此次官家和天聖娘娘賜予我宮女之事,你們都認為這是我無尚的榮光,不過說實話,我的心里是很難接受的。」
說到這里,他去看著鄂王,繼續說道︰「鄂王殿下,你千萬別認為我這是對官家和天聖娘娘不尊,這其實說到底就是一個人的觀念問題。這件事情我也對包大人講過,因為我以前在海外時候大多數人就是這樣的觀念。」
鄂王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更敬重先生。我爹爹和天聖娘娘也是為了褒獎于你,雖然你再不願意,但是如今還是接受了,這更加能夠說明先生的忠心可嘉。」
包拯咳嗽了一聲,說道︰「君實,既然除之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那你就別再強求于他了吧。來,我們一起敬君實一杯,希望我們能夠早日看到君實的這部鴻篇巨著。」
直到這時候,趙昕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在座的除了鄂王,其他的都是朝廷官員,而且更有包拯這樣品級較高的在,所以在喝酒的事情上也就點到為止了。
後來,在送鄂王離開的時候趙昕本來很想去和展昭說幾句話的,但是又覺得不大方便,于是就只是朝他點了點頭。
展昭朝趙昕抱了抱拳,隨後跟隨著鄂王離去。
趙昕心里就想,剛才他的這個動作究竟是什麼意思?讓我照顧好他的妹妹?嗯,應該是這樣。
你放心吧,我一定想辦法讓你的妹妹嫁給我,到時候你就是我的舅子了。
隨後就應該送包拯,不過趙昕今天一直壓著一件事情在心里想和包拯單獨談談。他轉身去對歐陽修和司馬光抱拳道︰「兩位先生,我還有事情想和包大人單獨談談,你們二位隨意吧。在下禮數不周之處,還請二位多多原諒。」
歐陽修和司馬光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客氣話,而且他們看到包拯也在點頭,兩人朝趙昕說了幾句客氣話,隨後朝包拯施禮後離開。
包拯問道︰「何事?」
趙昕道︰「我們找個僻靜之處。」
包拯想了想,說道︰「就在我車上吧。」
趙昕搖頭道︰「你這身材,你坐進去後還有我的位子嗎?何況我們剛剛酒足飯飽,萬一下邊不小心漏氣了什麼的,豈不是很煞風景?」
包拯大笑︰「你這人,每次都要如此笑話于我……不過我喜歡。那這樣,我們去你借住的白家醫館怎麼樣?去弄幾樣菜,喝點你的那種酒……對了,你那酒總還有點吧?」
趙昕心想,今天我要和你說的事情就只能是我們兩個人知道,白家醫館肯定不合適。
他說道︰「我們才剛剛吃完呢,老包你沒有吃飽?我那酒是還有一點,但那是給病人消毒用的,那樣的酒你也喝得下去?」
包拯猛地擺手︰「算了、算了……你以前請我喝的那酒不會也是用來給病人消毒的吧?」
趙昕道︰「當然是。喂!你別這樣啊?剛剛吃了那麼多好吃的,吐出來了多可惜啊。我的意思是說,那種酒是可以用來給病人消毒的,最後不是都被你喝到肚子里面去了嗎?可以用來給病人消毒,和給病人消毒後我拿來給你喝,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意思好不好?」
包拯瞪了他一眼︰「你為何不早說清楚?我差點就吐出來了。」
趙昕當然知道他是開玩笑的,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當過縣令和開封府尹的人,這個時代的縣令和府尹,其中一項最為重要的工作就是破案、判案,所以他接觸過的更惡心的事情也應該不少。
趙昕笑道︰「老包,我們別再說笑了,我真的是想和你說一件大事情,這需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這件事情只能是你我二人知道,因為我現在還拿不準。」
包拯看著他︰「是那個案子的事情?你有線索了?」
趙昕搖頭道︰「沒有新的線索,不過我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而且這個想法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包拯吃驚地看著他︰「哦?那我們去城外。」
趙昕頓時愕然︰「城外?」
包拯問他︰「你覺得什麼地方我們說的話最不容易被人听到?這太白居?還是你我的府上?」
趙昕點頭道︰「確實是如此。人多嘴雜,只有空曠之地才是最保險的。」
很快地,兩個人騎馬出城。
在路上的時候包拯問趙昕道︰「你現在騎馬沒問題了吧?」
趙昕苦笑著說道︰「痛了好幾天,現在終于好了。」
包拯大笑道︰「那我們騎馬奔跑一段吧,不然我又要長肉了。」
話音剛落,包拯猛地在趙昕坐騎的**上猛抽了一鞭子,趙昕的坐騎發出一聲嘶鳴,快速地就朝前面沖了出去。
趙昕淬不及防,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頓時嚇得「哇哇」大叫︰「老包,你這是干嘛?謀財害命……我沒有財啊……」
包拯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