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後果的話,你拆信試試看!」
蘇溪目光凌厲地盯著馬上那人,她沒有再奮力掙月兌,畢竟自己被兩名壯漢拉住,半點也動不得。『**言*情**』
父親出任灕州節度使,最初是有爭議的,而今,才數日而已,她不想為父親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但如今,若不報出蘇府之名,只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蘇溪狠狠咬著下唇,卻見馬上那人騰地躍了下來,她剛要開口,便見一只手掌出現在眼前。
只听啪的一聲,那人一掌打在蘇溪右邊臉頰。
蘇溪腦中嗡的一聲,若非那兩人托著她的手臂,只怕要跌在地上。
「帶走!」那人剛要回身上馬,便听得一旁有人大呼了一聲「且慢!」
轉頭看時,只見一人身著灰色麒麟綢衣,黑靴黑冠,奪面而來。
橋上已經封鎖,但他與他身後那人仍然從容地從橋上走來,想來身份非常。
「郭都監,誤會。」那灰衣之人面色冷冷,他一面說著,一面將手中玉牌交到為那人手中。
那人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只見他頗為震驚地瞧著眼前的灰衣之人,又目色閃爍地朝他身後那人看去,對上那人眼色的剎那,他倏地將玉牌交回,礙于情面,他沒有立時跪地,但到底俯以對。
「卑職奉命清查尤衛昆余黨,抓住此女,也是為了辦案。」他一面說著,一面示意那兩人將蘇溪放開。
蘇溪的右臉頰有些紅腫,她也顧不得這些,只是踉蹌走到適才為那人身旁,伸手道︰「把信給我。」
她臉上看不出怒意,只是神色迫切。『**言*情**』
「郭都監!」灰衣之人見他猶豫,幽幽重復了一次。
「哦。」為那人雖不情願,卻連忙將信從懷里拿出來,蘇溪倏地搶了過來,不由分說便撕開信封,直到親眼見到自己的字跡,這顆高懸的心才放松下來,只見她揉了揉右邊臉頰,朝那灰衣之人道了聲謝,繼而看向他身後那人。
那人朝她點點頭,她笑了笑,回身過來,回手便是一掌,狠狠打在那為的郭姓都監臉上。
那人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一般,蘇溪看著他,笑得詭怪,「怎麼,朝廷命官打不得麼?」她說著,恨意暗生,反手又是一掌,那人惱恨之極,卻是不敢作,尤其是看到灰衣人身後那人平靜的神情,更是不敢放肆,只得躬身站在那兒,臉色被怒意染得鐵青,卻是一動不動。
「咱們走麼?」灰衣人身後那人緩緩踱步過來,對蘇溪道,他語聲柔和,臉色卻平靜,並未見多有的笑容。
蘇溪點點頭,還忍不住想踢那郭姓都監一腳,但有那人在身旁,也不好無禮。只見灰衣人過去將自己的馬兒牽來,她懇然道了聲謝,剛要接過韁繩,只听身旁那人道︰「這是去找蘇伯父麼?」
「對,我替哥哥送點東西給父親。」蘇溪誠實答道。
那人揮了下手,灰衣人便自覺地跟在她二人身後,只見蘇溪跟著他的步子踏上石橋,走到橋中央的時候,蘇溪回頭看去,之前那群人已經散開,看他們背影,像是落魄不已,她也不知是否因為自己情緒作怪,但心情瞬時疏朗許多。
「多謝少侯爺幫我!」她見周圍無人,懇然謝道。
「怎麼這麼客氣。」那人笑道,側頭看她,蘇溪有些羞愧,歪了歪頭,繼續朝前走去。
眼前身著玄色深衣,頭戴黑玉冠之人,便是楚魏。
他是楚戴候之子,世襲罔替的爵位,而他本人,剛過弱冠之年,不過二十幾歲的年齡,便已是朝中要員,雖是外戚,卻頗得衡帝信任。
蘇居羽與他父年齡相若,多年前楚戴候奉命督辦官學,便是深以蘇居羽為肱骨,是故多年來,也算是交好。
而蘇溪與楚魏,雖不熟絡,卻到底相識,這番若非遇到他,還不知要有多麻煩,她再次想到那封信,不禁渾身涼。
「蘇小姐,你剛剛沒報出貴府名號,是為什麼?」楚魏問道。
「不瞞少侯爺,家父……我們初來灕州而已,別說同他們講了沒人信,就算是……」她說了一半,見楚魏點點頭,便沒有再說下去。
「我明白,而且你做得沒錯,就算是信了,也會當作你說謊而已,總之最近不要獨自出來了。」他說著,看到蘇溪微腫的臉頰,問道︰「沒事麼?」
蘇溪嘆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忽然反應過來,不禁問道︰「對了,侯爺你怎麼在灕州呢?」
楚魏一步步邁下石橋,道︰「比他們早來半日,都是來辦尤衛昆的案子。」
「可我听說,他已經伏法了……」蘇溪淡淡說著,抬頭看他。
楚魏搖搖頭,「奉聖命,徹查余黨。」他說得極為平常,「你剛剛看到了吧,這灕州何時像今天這樣過!」
「也是,只是呢,好不好笑?」蘇溪苦笑著回過頭去,朝灰衣人笑了笑,繼而對楚魏道︰「這群人,抓余黨的心思也太迫切了,連我都成了身份可疑之人了!」
楚魏難得地笑了笑,禮貌地打量她一下,只見她一身淺青色男裝,冠蓬松地系上一條絲帶,卻有三分古怪,但也不便明說,只道︰「一會見過蘇伯父,就直接回府罷,不過幾日而已,五日之內,我們便要回京復命了,灕州那時便清淨些,你也不必招惹今天這樣的麻煩。」他想了想,定然說道。
蘇溪點點頭,而後楚魏將她送到灕州府衙,她再次謝過他,笑道︰「我知道少侯爺公務在身,也不虛讓你了,如果有空,請務必來府里坐一坐。」
「一定。」楚魏拱手謝過,看著她一步步踏進府衙,轉身離開。這邊蘇溪見到父親,也顧不得他的驚詫,便將信遞給他。
「你臉怎麼了?」蘇居羽疑道。
「哦,」蘇溪歪著頭想扯謊,卻不知怎麼說,「我拿木槿花瓣敷了臉,可能不適應。」她支吾兩句,指了指父親手中的信,「爹爹,信找到了。」她說得並不堅定。
蘇居羽見到那撕開的信封,猶疑地瞧了女兒一眼,也沒說什麼,只見他抽出信紙,蘇溪注意著他的目光在信紙上左右徘徊。
蘇居羽看時,便見那紙上寫道「昔江夏王謀反,羅氏力擒之。英姿勃,將門之風盡顯,雖屠戮無邊,亦可視之忠。然積年蓄勢,門庭盈盈之皆若市。臣聞物極必反,又恐私重蒙舊事,遂啼血呼告之。聞得聖人言,尺衡時非世。且良弓不盡藏,則曝曬于天下,終盡崩斷矣。況藏非烹,若終有烹之時,陛下亦無過。望陛下以為囈,莫為真。」
他看完,四下環視著,最後目光投向蘇溪。
「你寫的?」
蘇溪本想扯謊,但父親的問讓她無從規避。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字是我的!」她辯解一句,「內容我記住了,就算不全對,也大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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