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栗地掀開車帳,不禁驚住。
一眾黑衣人騎著高頭大馬,將他們團團圍住。
侍衛二人四下揮動著長劍,卻不敢先動手。
蘇歷一行只有四個人,四人而已。
當日蘇居羽前來灕州赴任,便是因著眾多兵士護送而被詬病,而後竟被參了一本,若非楚戴侯替他遮掩,怕是要落下罪責來。是故如今次子入京趕考,他便只挑了兩名侍衛,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抓住話柄。
然而他也絕對不曾料到會有今日之事。
康南忽地將車帳拉下來,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用力將身子向後靠了靠,定神道︰「你們這麼多人,截住我們是怎麼回事?」
為首那人冷哼一聲,使了個眼色,一名黑衣人忽地將康南從馬車上扯了下來,蘇歷听得康南的呼聲,想拉開車帳,渾身都在抖,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力氣。
那人用腳抵住康南的胸口,厲聲道︰「去請你家公子出來!」
康南雙手緊緊把住他的腳腕,賠笑道︰「不必勞煩我家公子了,我們身上的錢財以盡數送上,絕不會藏一丁點的!」說著,不住地喘著粗氣。
為首那人哈哈大笑,蘇歷只覺他的笑聲令人眩暈,好似天旋地轉一般。
終于那人止住了笑聲,喝道︰「你們帶的錢財怕還不夠大爺我消遣的,何況這麼多兄弟!」
蘇歷被他一言驚醒,心道︰「是了,這麼多人馬,要劫財的話也不該截住我們幾人啊。」想到這兒便越驚懼,如此多的人馬,如若並非劫財,豈不是要性命?」
他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兩道白光直直探入車內,險些擦身而過,緊接著,兩名黑衣人便連推帶桑地將他帶出,推坐在地上。
兩名侍衛兀自驚恐,緊握著手中的劍。
那黑衣人道︰「怎麼,還不把劍放下?」
那高個侍衛兀自懵,朝蘇歷看了一眼,猶豫著剛要下馬,只听遠處一人高聲喝道︰「來者何人?膽敢攔我蘇府車駕。」
蘇歷听得聲音甚是熟悉,他猛地回頭看去,只見遠處蘇溪一身男子打扮,孤身一人騎在馬上。
蘇歷心若亂麻,只覺此刻仿若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為首那人听得蘇溪的喊聲,駕馬往這邊行了幾步,喝道︰「你是何人?」
蘇溪見他要過來,嚇得連忙握緊韁繩,心仿佛要跳出來。此刻又不能往後退,她又心想自己小小女子,手無寸鐵,想逃出去絕無能,如今只能是盡力騙他一騙。于是她抓緊馬韁,高聲道︰「我奉太子之命來此,其他你不配知道!」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忽地勒住了馬韁,不再上前,他上下打量著蘇溪,悠悠道︰「若奉太子之命,何以不帶刀劍?」說著拔出腰中所帶之劍,蘇溪眼見他拔劍,心中忐忑萬分,只能盡力定神,不露馬腳。
「慢著!」她高高揚起馬鞭,道︰「听你口氣,莫非同在京**事?」
那人緊皺眉頭,又一次勒住了韁繩,蘇溪見他遲疑,心下暗喜,她盡力讓自己不眨眼楮,剛要開口說話,便見那人的馬在前行,離得自己越來越近。
她看到了兄長被那些黑衣人包圍著,霎時想到自己初到灕州的那幾日,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竟不自知地想往後退。
那人警惕地朝身後看了一眼,剛要回身,只見左面竹林中飛出一只短箭,直中那人胸口,沒等蘇溪回過神來,那黑衣人便徑直從馬背上跌去,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鮮血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染紅了路旁的石塊。
圍在馬車旁邊的其他人見為首這人跌落馬背,均頗為駭然,只見他們圍得更緊了些,均已拔出長劍,四下警惕地張望。
噌的一聲,一黑衣人將手中劍橫在蘇歷脖頸旁邊。
他此舉頗為明智,但蘇溪大驚之下,身子向後晃去,險些從馬上墜下。
只听「啊」的一聲慘叫,蘇溪順勢看去,那人手上不偏不倚地中了一箭,鮮血順著手指淌下來,劍也甩在一旁。他這一驚不得了,只見他連劍也來不及撿起,掙命似的攀上馬背,也顧不得其他同行之人,只駕馬飛奔而去,一次也不敢回頭看來。
其余的黑衣人見首領重傷墜地,不知死活,又見一人手臂中箭,落荒而逃,且找不到暗箭出的方向,紛紛驚懼萬分,唯恐自己成為下一個中箭之人。
「嗖」地一聲,竹林中再次飛出一箭,緊接著傳來馬兒撕心裂肺的哀鳴聲,那高個侍衛見自己旁邊黑衣人的坐騎中箭,連忙順勢揮劍向那人砍去。
康南躺在地上,見周圍所有黑衣人均瞪大雙眼看著四周,唯恐被暗箭射中,心想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于是他騰地起身,抓住蘇歷的手臂,掙命似的便往蘇溪這邊飛奔過來。
離他最近的兩名黑衣人見狀連忙追過來,還沒靠近,便是一聲慘叫。其中一人月復部中了一箭,跌落在地。另一人神色閃爍間緊接著便也中了一箭,慘叫聲連連,其余的人本想找機會齊齊沖過竹林,將放箭之人擒獲,但見這兩人只走出幾步,便均被射中,暗想這放箭之人絕非尋常,如果貿然鋌而走險,勢必會喪了身家性命。
「快走!」長須那人一面高呼,一面躍上馬背,其他黑衣之人見此情景便均是什麼都顧不得了,只見他們忙不迭地躍上馬去,手中長劍掉落也顧不得了,有些甚至來不及提起韁繩,便是狠力朝馬身上揮鞭,急急逃竄。
剛剛黑壓壓的一片轉眼間全部消失不見,只余被射中的倒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兩名侍衛跳上馬要去追,卻被蘇溪喝住。
蘇歷呆呆立在那里,一動不動。康南想去扶他,力氣在剛剛好似全部用盡了,他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蘇溪額上均是細汗,她顧不得將這些擦去,只是想盡快離開此處。
竹林中傳來聲響,蘇溪猛地朝竹林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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