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密室內忽然傳出一陣大笑,卻是祁愛蓮在笑,「你們這群孬種!真是孬種!放著我不動,偏偏要去上個男人,真是貽笑大方。也不知道你們所說的‘那位大人’究竟是哪位大人,竟然嚇得你們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哈哈哈哈!」
那群看守自然不會就因為她這一席話便放過祁愛白,但總歸是敗了他們的興致。
「臭娘們,閉嘴!」有一人從祁愛白身上爬起來,特地扇了她一巴掌,正是那瘦高個。
祁愛蓮也不惱,吐了口血到地上,揚著下巴沖著那人笑,「我說你孬,你還不服氣?難道你就真心寧願玩個男人?現在我就在這里,我願意陪你玩,如何,你究竟敢不敢?」
這一席話,硬是被她說得纏纏綿綿,勾人心魄。
祁愛蓮邊說著,邊將那些垂落下來的散用手攏起,撥到身後,露出自己修長潔白的脖頸。
「玩?」她對著那人媚笑道,「還是不玩?」
瘦高個愣是看得眼楮都直了,半晌咽了口唾沫,咒罵道,「媽的,玩就玩,誰怕誰?看我玩得你哭爹喊娘!」話音未落,他便已經急不耐地朝著祁愛蓮撲去。
「等等!」那肥壯之人拽了他一把,皺眉道,「你忘了我之前說的話?」
「老大啊,這是你不地道了!」瘦高個叫道,「這分明就是個騷娘們,就算被我們玩了又怎麼的?你看她那樣,八成早就被人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們還怕個鳥!」
祁愛蓮將手指狠狠扣著地面,氣得抖,面上卻不露分毫,還是那副放蕩之色。她稍稍向前傾身,用指尖輕輕刮了刮那瘦高個的臉,嬌笑道,「還是這位哥哥明理。」
瘦高個得意地哈哈大笑,不再搭理自家老大,一把摟過祁愛蓮的腰,摁在懷里,尋了個角落便打算開始辦事。
看到這一幕,其余那些人也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祁愛蓮仰著脖頸,朝著他們拋了個眉眼,又向著那瘦高個道,「那些哥哥們,倒是對愛蓮不感興趣呢。」
「別管他們,他們就是孬!」瘦高個不住大笑,「他們沒膽,讓他們孬去!哥陪你好好爽爽!」
這話一出口,頓時激起了陣陣咒罵。有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怒道,「誰沒膽了?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然後也起了身,朝著祁愛蓮所在的那個角落走去,一把將她從那瘦高個手中搶了過去。
有一有二,便有三。「嘿,我倒要看看這娘們是不是真那麼騷。」很快便又有一人加入了過來。
其余幾人面面相覷,互相使了個眼色︰如果以,有幾個人真願意玩個男人?
祁愛蓮看著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放開了祁愛白,朝著自己走來,心中雖然惡心得想要嘔吐,臉上掛著的笑容卻是真心實意。
隨著又一人起身,她迎上了祁愛白的視線。他是那樣的難以置信,那樣充滿驚愕,那樣滿是痛楚。她笑著,用目光和他說︰就這樣吧,哥哥,就這樣便好。
她不需要哥哥的保護,不需要哥哥替自己受苦。自從那天之後,她就不需要了。
那一天,不,是那一整個半年,年幼的她曾經每日都在誓,要用自己的一生來守護哥哥,一輩子守在手心里,不讓任何人傷害。哪怕付出一切,哪怕失去性命。因為哥哥曾用性命守護過她。
終于,就連最後留下的那個麻子臉,也在權衡再三之後,暫時將祁愛白給丟到了一邊,朝著祁愛蓮撲了過來。
祁愛蓮滿足地闔上了眼。
「不……」祁愛白看著這一幕,卻是四肢五骸都泛出了寒意,心冷得像是結了冰。
他知道自家妹妹的打算,知道接下來會生什麼,也知道這全是為了自己。
之前被那麼些人摁在身下的時候,他很害怕,現在卻只有更害怕。
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他相依為命十八年的雙胞妹妹!早知如此,他剛才便不會乞求能有人來救自己,早知如此,他甚至能不會掙扎,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己的妹妹為了自己而遭受到這種事情!
「不要!放開她!」此時他已經恢復了許多力氣,掙扎地爬過去,想要救下祁愛蓮。
「這小子還挺礙事!」有人將他踹到一邊。
祁愛白摔倒在地,手背落到一堆被月兌下的衣物上,磕到了一個硬物。那是一柄劍。
祁愛白頓時紅了眼,將那柄劍猛地抽出,劈砍過去。
對面那人察覺到不對,竟然險險避開過去,緊接著一拳揍到祁愛白肚子上,直接令他噴出了一大口血。
「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那人又在他身上踹了數腳,想要從他手中奪下那柄劍,那劍卻被祁愛白握得死緊。
其余人就跟看熱鬧似地,誰都沒有在意,只懶懶丟下一句,「就交給你解決了。」
那人啐了一口,抬起一腳,狠狠踩在祁愛白肚子上。
祁愛白又噴出一口血,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依舊咬著牙,紅著眼,看著這群人,恨不能千刀萬剮。
從來沒有哪一刻,讓他比現在更想要殺人,更想要獲得力量。
力量?
祁愛白忽然感覺出,在自己的四肢里,在自己的骨肉里,在自己的五髒六腑中,在自己渾身的血液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正蟄伏著。它們已經蟄伏了許多年,現在卻正蠢蠢欲動。
那是力量。
祁愛白在瞬間便清楚地意識到,那就是力量。
他努力想要調動著那些力量,但這太難了,它們已經蟄伏了太久,久到令祁愛白無從下手。
那是他在這十年內,辛苦修煉出來的,最終卻被散去了的,他的內力,他的力量。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了它們,但其實它們還在,它們只是不曾凝聚于經脈之中,而是一直散在身體各處,蟄伏了十年,沉澱了十年,也積累了十年。
這是他的內力!
祁愛白咬著齒門,努力催動著它們,催動著它們回到經脈之中,重新成為自己的力量,重新為他所掌控。
他再度抬起了那一柄劍。
「還不死心?」那人以為他又是在垂死掙扎,忍不住大笑。
劍身劃過,劍光披灑。
笑聲戛然而止。
那人怔怔地看著他,想要說話,喉中卻只能溢出鮮血。血液從他的脖頸中猛地噴薄而出,灑了一地,此人也向後跌落而去,死不瞑目。
十年了。
玄劍宗功法,向來最重內力。
祁愛白站起身,提著劍,渾身是血,目光沉穩。
現在的他,擁有著整整十年未曾消耗過分毫的內力。直到了此時,他才終于真真正正成為了玄劍宗核心弟子祁愛白。
哪怕是最弱小的弟子,他也有著他的實力。
一切本該如此。
密室內寂靜了許久,直到祁愛白提著那柄劍,一步一步向著那群人走過去,他們才猛地騷動起來。
「干掉這小子!」有人喊道。
祁愛白一劍劈去,喊話之人頓時斃命。
「不!」他听到了祁愛蓮的驚叫。
那群看守轟然而散,一個兩個都沒命地翻找著自己的衣物,片刻之後,其中一部分終于取回了自己的武器,圍在祁愛白四周。
祁愛白分毫不懼。
「不要!」祁愛蓮叫道,「住手!哥哥!快住手!」
祁愛白詫異地看著她︰為什麼要住手?他很肯定,現在的自己,足以殺死在場的所有人。
「干掉他!」有數人高喊著,向他沖來。
祁愛白腳步生風,幾個側身便輕輕巧巧避了開,又是幾招攻去,便令這幾人只能慌張防守。玄劍宗的輕功,玄劍宗的劍訣,不管哪一樣,都不是這種草莽之輩能招架的。
那怕以一敵多,他也僅僅是多花費片刻,劍尖上便又多添一縷亡魂。
敵人漸漸生了畏懼之意。
有人沖向密室出口,想要打開門,或逃出生天,或招呼幫手。
面對這種背對自己之人,祁愛白只需一劍而已。
「不……」祁愛蓮無法阻止,哭聲漸漸沙啞。
一人,兩人,三人……祁愛白邊踏著步法,便細數腳邊的尸首。
六人,七人,八人。祁愛白終于將那肥壯之人也逼到了絕處,一劍刺去。九人。
全部九人,都已經命喪他的劍下。
越是到了後面,祁愛白便越覺得身體有些泛疼。他想起自己的傷勢還未好,有些無奈,卻未曾在意。
「愛蓮,還好嗎?」他回頭問。
真是奇怪啊,他現在只有終于手刃該殺之人的快意,卻沒有半分找回自身實力的狂喜。
祁愛蓮看著他,緩緩搖了搖頭,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怎麼了?那些混蛋該不會已經……」祁愛白想要朝她走去。
胸腔卻忽然涌上來一灘血,溢出他的口中。祁愛白趕緊用手掌捂住口鼻,血液卻越溢越多。
他茫然地看著自己被染紅的手掌。
鼻腔忽然也濕漉漉的,甚至連耳道里也涌出了液體,沿著耳垂低落,滴在他的肩膀,迸濺開來,紅色的,也是血。
僅僅片刻間,祁愛白連視野都是紅的。
那些剛剛被他找回,重新凝聚于經脈中的內力,此時已經失去控制,重新在他體內亂竄起來。
他的經脈,已經寸斷。
祁愛白跌落在地,祁愛蓮撲過來,抱著他哭。
「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傻!你分明以不去管我!」
他望著自家妹妹,露出一個寬慰地笑容,想要開口問一句話,卻只能噴出一口血液。
——妹妹啊,這就是你的緣由,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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