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你在做什麼!」一指下去,吳玨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她顧不上身體的虛弱,將靈力集中于掌心,一掌擊打在夜雨的背穴上,強行終止了她的行為,將死穴封鎖,引導穴道里的生機還流回到機體中。
生機歸位,吳玨和夜雨的身體皆一震,嘔出一灘鮮血,兩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夜雨修為削去了一半,滿頭的青絲化為暮雪,吳玨原本還紅潤的臉現在煞白,胸口的氣息僅剩下一息。
「娘!」夜雨沒有顧及自己身上的變化,猛地一下撲上前抱住吳玨快要倒下的身軀。
「滾!我不要你管。」吳玨一把將夜雨推開,重重的在她臉上甩了一耳光,夜雨頓時愣在了原地,「我這麼賣命地為你渡劫,難道就是讓你做這些無用功嗎!給我清醒點,娘沒救了,娘將元丹化作銅鈴的玲子時就注定了死亡的結局,娘並不後悔,只要你能活著,我比什麼都開心,是,現在,你居然……」吳玨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氣息頓時有種接不上的感覺,嘔出口血,搖晃著便要倒下去。
「娘!不……」夜雨一把抱住吳玨,所有的話的化作了點點淚珠滴落在她肩頭。生長醫術世家的她,怎麼不知道吳玨此刻的狀況,她只是不願讓自己相信,自欺欺人而已。來到異世,居然讓她白白撿到一個娘,剛開始的一切那麼生疏,好不容易此刻她有種骨肉至親的感覺,老天又要把她奪走,她怎麼能甘心,怎麼會舍得放手,但是……
「雨兒……」見夜雨哭得傷心,吳玨的一顆心又柔軟了下來,輕輕地撫著她的頭,安慰到,「人總有一死,娘死得其所,沒有什麼好悲傷的,只是……」吳玨的眼楮往向了天空,卻沒有了下語,「也許,你有好多的問題想問娘,惜娘都無法慢慢跟你述說了,只能留下一道念光,希望能解答你的疑惑」說完,吳玨一指點在了夜雨額間,大量的信息注入,讓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娘……」夜雨的眼淚無聲流淌著,心中的哀痛隨著淚水蔓延開來。
「雨兒,別哭,娘其實也很想……陪你,惜……」吳玨抬手拭去了夜雨的淚痕,話到此處,已失去了所有的精神,一雙眼楮慢慢耷拉下來,即將閉上。
「不,娘,你不要睡著,听我說,听我說……」夜雨一邊拍著吳玨的臉頰,一邊做出最後的努力。她反復運行玉煉神功,想要將靈力注入,是吳玨的身體生機已斷,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靈力都難以注入。
「不要浪費力氣,再讓娘多看你一眼……」吳玨緩緩地將手撫在夜雨臉上,一遍一遍摩挲著,雙眸中寫滿了不舍,好不容易度過了天劫,她多想陪孩子走完後面的路程,惜上天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雨兒,……今後無論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滿腔的無奈,滿腔的不甘,夾雜著滿腔的愛意,吳玨在道完最後一句話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娘!」夜雨眼睜睜看著吳玨在自己懷中慢慢幻化成了一只火紅如霞的狐狸,眼中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她緊緊地抱著娘,頭腦一片空白。
身後漸漸多了些嘈雜聲,夜雨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吆喝搶寶,于是她身後開始人頭攢動,那些漏網的奪寶雜魚盡管帶著傷卻依然向夜雨步步逼近,打破了她與吳玨相處了寧靜,夜雨抱著吳玨,轉身瞪著那些靠近她的人,將所有的憤恨從眼眸中噴而出,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狠毒,凡是和她目光接觸的人都不覺往後退了一步,停止了行動。夜雨將視線轉向了為首的人,只給了他一個信息,那就是,如果你敢打擾我和娘最後的相處,我就要了你的命。夜雨知道那個始作俑者讀懂了自己的意思,因為她看到了他動作的凝滯。
再次看著吳玨的本體,夜雨被狠狠地拉回到了現實,心中只剩下一樣東西,那就是仇恨!對天、對命運的仇恨。前世今生,為何老天總是在她最幸福的時候奪走她的最愛,愛情、親情一切的一切!
天,這個不公平的天,為何總是如此對我!胸中的仇恨、憤慨、悲愴越積越深,夜雨所有的情緒在瞬間爆,她對著天一聲長嘯,奇特的事生了,一道光芒突然從她頭頂射出,慢慢變成光柱,光柱隨著夜雨嘯聲越變越大,所有踫到光柱的東西都在瞬間化為灰燼,整個村莊剎那間便被夷為平地,而所有呆在村中的人也都灰飛煙滅。嘯聲依舊不斷,夜雨隱隱看到身後多出了兩條透明的尾巴輪廓,當這兩條尾巴要實化的時候,楚天在她胸口留下的翅膀印記升起,而她手上的紅線也同時暴出,將她的身體圈成一團,防止了她的暴走,尾巴影像瞬間消失。漸漸的夜雨嘯聲停止,光柱也收攏消失,月亮被烏雲遮蔽,整個世界回到了黑暗之中,周遭一下子靜了下來,夜雨不知道剛剛生了什麼,只知道,她的憤怒將周圍的一切毀得一干二淨,而她也因這股力量的釋放,變得渾身無力。身體消耗過度,夜雨再也承受不住昏迷的侵襲,暈了過去。
就在夜雨倒地之時,一道綠光由地底鑽出,從夜雨的身體穿體而過,直沖雲霄後,瞬間又被她盡數吸入體內,消失了蹤跡。而這之後,兩道黑影從村邊閃過,帶上夜雨和吳玨的尸體,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隨後,從村外跌跌撞撞闖進一個血人,正是被送走的易風。
「夜雨,夜雨!」
易風跌跌撞撞地在村中那片廢墟尋找夜雨的身影,每前行一步都會溢出一口鮮血,村莊化為了虛無,除了一片灰燼什麼也看不到。
「夜雨!」一遍遍呼喚著夜雨的名字,易風從村頭找到了村尾,沒見到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難道……」易風心中想到了最壞的結局,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望著眼前的一片殘垣,易風一雙拳捏得煞白,一拳捶在了土地上,懊悔地長嘯了一聲,滿心愧疚自己的來遲。
當易風等人被傳輸出去的時候,易風就預感到了危難的生,他動用了禁忌之法,首先沖開了吳玨的封制,沒等蕭連璧二人月兌困,便獨自返回村莊。此行危難重重,易風抱著為夜雨赴湯蹈火之心,他不願蕭連璧夫婦涉險,所以,在臨行之前多加了一道壁壘,阻止了他們月兌困。剛到村口,夜雨的光柱已經爆出,還好易風僅僅是在邊緣地區,雖然受到的波及較小,但也被彈開了近十米的距離,重傷倒地,出現的短暫的昏迷,等他醒來之時,已經沒有了夜雨的蹤影,只剩下村莊的一片廢墟。
「風兒,這……」隨後趕到的蕭連璧一家和雷青雲望著那一片廢墟,怔怔道。
「我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那吳玨母子……」
「被天劫化為了灰燼。」易風默然,眼神中布滿了悲傷。
此話一出,听聞的四人皆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蕭連璧夫婦長嘆了一聲,似早已料到了結局,如此漫天的天劫,誰又能阻擋得住。蕭毅沒有見到天劫,只是一臉的不相信,而反應最為強烈的還屬雷青雲。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雷青雲死死地拽著易風的手,顯得有些瘋狂,雙手的指甲全部掐進了易風的肌肉中,易風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硬是忍住疼痛沒吭一聲,將生的一切又告知了他一遍。
「不能,不能……」雷青雲不斷地搖頭,否定,當看著盡毀的村莊時,他似乎又明白了一切,頹然地放開了易風,木然地一步一步向村莊邁去。
易風知道此刻雷青雲最需要的是獨處療傷,所以並沒有阻止他的行為,任由他向村莊走去。望著雷青雲落寞的背影,易風心中也有些悲痛,久久不能言語。
「風兒,他是?」蕭連璧指了指雷青雲的背影,問道。易風將其身份,和他們轉出村莊之前生的事情告訴了他,蕭連璧夫婦才明白了一切。
廢墟上的四人,看著如此的結果,不禁悲從中來皆不言不語,最終還是易雅打破了沉默,「如此變故,我們得通知宗里才行。」
「好。」蕭連璧和易風都點了點頭,贊成了她的意見,此刻易風受傷,不能大動,于是便由蕭連璧和易雅在一旁結陣,和玄天宗進行了通訊。
易風坐下準備療傷,一旁的蕭毅突然拉了拉易風的衣袖,仰著個小腦袋,邊啜泣邊諾諾地問道,「風哥,夜雨真的死了嗎?」
易風看著蕭毅紅腫的雙眼,實在不忍,他心中有種感覺,夜雨並沒有死去,但他卻不敢將此猜測道出。當他被白光彈開之時,隱隱在白光中看到了夜雨的兩條尾巴。腦海中瞬間便浮現了流傳玄界十幾年的預言「兩尾妖狐,禍世成魔!」。如若讓世間知道吳玨和夜雨的身份,即使夜雨此刻安然無恙,之後也會被玄界抹殺,倒不如現在就讓世人知道她們天劫的失敗,也許能給夜雨一些保護。所以為了夜雨的安全,易風依舊狠心地對蕭毅點點頭道,「是的。」
蕭毅一得到易風的確定,「哇啦」一下哭得稀里嘩啦,易風知他此刻心中悲痛,將他摟在懷中,任由他宣泄,雙眸卻望向了遠方。
「夜雨,你是否真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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