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軒說到這里,將一個篤定的眼神拋向了夜雨,似乎很是相信法師的預言,認為夜雨就是狐族的那個振興者。夜雨瞅著吳軒的神情,表面不置否,心中卻暗笑到,「巔峰?應該是跌峰還差不多!我會是你狐族的振興者?!簡直是放屁。」
吳軒見夜雨沒有什麼回應,知道她不相信預言,也不做任何解釋,只是繼續開口像是說服夜雨,又像是堅定自己的信念般,道「法師的預言向來不會落空,正是因為如此,才解了吳姨的危機。族人都相信吳姨的孩子會帶給狐族巔峰,原本還憤怒不堪的族人開始變得歡天喜地,開始接受了吳姨和鎮國侯成親的事實。一切都往著好的方面展,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有突變。就在吳姨和鎮國侯成親的前兩天,舉國歡騰之際,吳姨和鎮國侯雙雙失蹤,鑒于吳姨之前失蹤的前科,族人雖有些著急,但也沒怎麼驚慌,直到成親的當天,有人在護城河中現鎮國侯的尸體,大家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等等,你說……我爹……鎮國侯在那時候就死了?」吳軒說道這里,夜雨心中疑惑加甚,忍不住出言打斷,盡管吳軒不想提起夜雨的傷心事,但是,那已是既定的事實,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我爹,鎮國侯叫什麼?」夜雨不著痕跡地問道。
「吳姨沒告訴你嗎?」吳軒雖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道出了鎮國侯的名字,「姨夫叫金蒼奇,是金將軍的三弟。」
「哦……」夜雨借此詢問,目的是要開釋心中的疑惑。吳軒的回答,正中了她心中的猜測,這鎮國侯估計不是自己的親爹,夜雨的心也放了下來。
夜雨對于父親死去消息的冷淡,讓吳軒有些吃驚,他不明白夜雨對待親情為何如此的冷漠,但轉念一想,又釋懷了,畢竟夜雨從一出生就沒有了爹,沒有關于爹的回憶,金蒼奇對她就只是一個熟悉的名字,當然不會有過激的反應,然而他又怎能料到夜雨心中所想並非如此。
「表哥,你認不認識夜覺塵?」夜雨覺得此刻拋出這一問題正是時候,想要探清父親的真實情況,恐怕暫時只能從吳軒處得到,于是便試探性地向他問道。
「誰?」吳軒一時沒听清楚這個名字,夜雨只好再重復一遍。
「夜覺塵。」
「夜覺塵?」吳軒撐著頭,努力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不認識,夜雨,他是誰?」
夜雨見吳軒的神情不像作偽,知道吳軒是真不識自己的父親,便料定當年的事情還有些曲折,既然吳軒也不清楚父親的事,夜雨自然不會多說,于是便含糊不清地道了聲「他好像是我爹的一個朋友。」然後,就轉移了話題,「這件事之後,狐族有何反應?」
「嗯……」吳軒沉吟了一聲,思緒又轉回了過去,「之後,大家開始一邊找殺害姨夫的凶手,一邊沿河搜尋吳姨。雖然沒有現吳姨的尸體值得慶幸,但從此以後吳姨便杳無音訊了,直到幾天前我才重見吳姨,只是……」說到這里,吳軒忍不住再次悲嘆了一聲,也勾起了夜雨的傷心事,兩人就這樣沉寂了下來,房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半晌,夜雨從回憶中走出,心中的點點疑問隨之再次泛起。
「鎮國侯是誰殺的?」
吳軒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我娘走後,人界和魔界有什麼新舉動。」
「吳姨失蹤,鎮國侯身死,人王魔王,怎麼會沒有行動呢!」吳軒說到這里,有些義憤填膺,「他們組成了聯合大軍圍攻我狐族,為了分化妖界,他們對外宣稱僅僅為復仇,只對狐族用兵,對其他族群威逼利誘,用盡手段,目的就是想讓狐族孤立無援。」
「那妖王呢,我娘曾幫助他奪得皇位,他總不會袖手旁觀吧。」夜雨听著狐族受難,心中有股莫名的快意,忍不住出言揶揄道。
吳軒沒有听出夜雨語中的幸災禍,反而以為她對狐族的事情特別關心,感嘆道,「此時的妖王也愛莫能助,他剛剛即位,根基不穩,朝中大臣又大多被人王魔王手下賄賂,紛紛提出靜觀其變的建議,兵權不在手上的妖王也只能隨大流,保持中立的地位。我族那時雖處于孤軍奮戰的境地,倒也不怕,畢竟我們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休養生息,實力也不小覷,讓人憤怒的是,人王和魔王竟然卑鄙地派人來暗殺我軍將領。無論我族如何防備都無濟于事,來人實力強大,又神出鬼沒,吳姨不見,鎮國侯身死後,我們的高手有限,防備漏洞頻出,所以盡管大家心中惱怒他們的無恥,但也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對付暗殺者。直到……」
吳軒講到這兒,情緒開始波動,似乎忍受著極大的悲痛,雙手緊握,指間的關節捏的啪響,一張臉漲得通紅,半晌才出聲,道,「直到……皇爺爺被殺,整個狐族憤怒到了極點,狐族的高手組成敢死隊,決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替皇爺爺報仇,部隊還沒出,就收到了好消息。聯軍的幾個重要將領被人暗殺,據說刺客是一男一女,並且他們還在聯軍營中留下了一行血字,‘如若再犯狐族,必攪得人界魔界雞犬不靈’,至此,大家都猜出了女刺客便是吳姨,至于和他一起的男人的身份,誰也不清楚。吳姨的這次現身,給了狐族一個喘息的機會,兩界和狐族的關系生了微妙的變化。人界和魔界那些喊著為各自王報仇的人突然噤聲了,聯軍出現了裂痕,于是還未開戰,交戰的雙方便進入了談判階段。」
夜雨听到這里,似乎抓到了關鍵之處,和娘在一起的必定是她的爹夜覺塵,估計娘和爹本已經私奔出了狐族,只是狐族老皇帝的死刺激到了娘,所以娘才現身大開殺戒。那既然娘和爹在一起,那鎮國侯該不會是爹殺的吧?夜雨想到這里,覺得自己的推測十有**是正確的,任何一個男人得知自己的女人要嫁人,都不會有好脾氣的,也許在醋意之下,爹便殺掉了金蒼奇,這也不無能,但事實是否如自己猜測,沒有當事人的解釋,夜雨也不敢下定論。
吳軒哪知道夜雨心中的百轉千回,思緒依舊停留在當年的事情中,娓娓道,「談判的地點定在龍虎山,父皇帶去了包括大哥在內的十幾個族內高手,對方派的是各自的大將軍以及聯合軍中的高手,本無意外的談判,卻不知道中間生了什麼,似乎大家在龍虎山進行了一番激斗般,最後從山中安全出來的,竟只有重傷的父皇和聯軍中的三位將軍。所有的人都在追問當時事情的真相,無論是父皇還是人界魔界,對此事都諱莫如深,同時還在各自族內布通告,禁止民眾再詢問龍虎山之事。然而如此大的事故,怎不引起大家的熱議,就以我狐族來講,平白無故喪失了十幾個高手,並且其中一個還是我的哥哥——狐族的太子,想讓眾人噤聲,那是不能的事情。長老和大臣們在朝堂上紛紛要求父皇對大家做個交代,父皇對此置之不理,眾臣只能強逼,父皇作出了妥協,原本以為他會告訴我們龍虎山事實,他卻道出另外一件和龍虎山無關的事,那就是吳姨將玲瓏玉交給了他。」
「什麼,玲瓏玉給狐王了?」听到這里,夜雨疑惑更增,不覺驚呼出聲,吳軒不知夜雨為何有如此反應,狐疑地望了望她,夜雨自知表情過頭了,趕緊將情緒調整,解釋道,「我想玲瓏玉這一至寶在狐王手中,狐族應該很強盛才對啊,為何……還有,當初各族都想要此寶,知道寶貝在狐族,難道不會上門奪寶?」
夜雨的意思吳軒明白,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玲瓏玉轉到父皇手中之時,已經失去了大半的靈氣,力量銳減,只能算是一件上品的靈器了,對族內的用處也不大,所以……當然,玲瓏玉力量減弱的消息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但各族都派人來探視過,確定無疑,因此也沒有人再提起奪寶之事。」
「那現在玲瓏玉呢?」
「還在父皇的手中。」
吳軒的話讓夜雨的思緒更加地紊亂了,如果玲瓏玉在狐王手里,那娘給自己的玲瓏玉又是怎麼回事?娘和狐王有嫌隙,又怎會把寶物給他,難道……夜雨心中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怪不得自己出現後,都沒有人詢問過玲瓏玉的去處,原來,是因為這層關系。
「雨兒,你在想什麼?」見夜雨久久不出聲,吳軒關切地出言相問。夜雨不願透露心聲,又重新將話題轉移到了龍虎山之事上。
「沒什麼,軒哥,那龍虎山之事?」
「唉……」吳軒長嘆了一口氣,「大臣怎麼會輕易放棄真相,對父皇的逼迫還是在繼續,父皇依舊緘默,甚至采取了高壓政策,連殺了十幾個態度強硬的大臣,一時間狐族人人自危,再也沒有人敢去探求事實的真相了。」
「那你呢?」
「我?」吳軒苦笑了一聲,自嘲道,「我能怎樣,如果你的父親以性命相要挾,你還能問下去嗎?」
吳軒的反問無疑告訴了夜雨結果,但夜雨不相信吳軒會這麼容易放棄,以近期和吳軒的接觸了解,夜雨斷定盡管他沒有當面詢問狐王,背後應該也悄悄打探過龍虎山的事情,于是問道,「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容易放棄事實的真相,表哥,你還是告訴我你探听來的結果吧。」
果然,一切如夜雨所料,她的話讓吳軒一怔,他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回答夜雨的問題,當他的眼神和夜雨對上之時,最終還是磨不過夜雨的請求,嘆了口氣,開口給了她答案,「雨兒,你很聰明,的確,表面上我不能違背父皇的命令,但私底下,卻派了些人甚至多次親自到龍虎山去找尋答案,……無果。龍虎山表面沒有任何的變化,實際早已被人動了手腳,一切像被人刻意隱瞞住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了。」
「真的?」夜雨眉角一抬,給了吳軒一道質疑的目光。見夜雨不信任自己,吳軒很無奈地攤了攤手,苦笑道,「雨兒,我有瞞你的必要嗎,事實就是如此。」
「嗯,我相信……」夜雨嘴上這麼說,心中卻不甚懷疑,但她知道,如果吳軒有心瞞她,即使她再怎麼逼迫,也無法得到答案的,反而會引起他的警惕之心,倒不如就此打住,以後在他沒有防備之時,套出他的真話。
夜雨放棄了對龍虎山事情的追問,好奇之心又回到了當年事情的後續之上,于是另起了話題,問道,「後來事情怎樣?」
「後來……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吳軒的話讓夜雨一愣,她原本以為還有好多事情會隨之生,她也能從中找出一些關于爹娘的信息,沒料到,吳軒一句結束,就將所有的信息阻塞了,「怎麼能,人魔兩界和狐族都遭受如此損失,怎會不相互清算而就此罷休呢!」
「龍虎山之事已經是個結尾,一切的紛爭都在那里結束了,聯軍至此退出了妖界,而我狐族也最終平靜下來。」
吳軒此刻的話才讓夜雨明白龍虎山事情真相的重要性,本已放棄詢問事實的她,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此事之上,開始計算著如何誘使吳軒說出真相的方法,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吳軒已起身準備告辭。
「夜雨,當年吳姨的事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了,現在天色已經晚,你身體還沒痊愈,還是先休息吧,至于你還有什麼疑問,改天再問我也不遲。」
「哦……」夜雨抬頭看了看窗外,夜已經濃黑得抹不開了,估計已是凌晨,想想今日得到的信息已經夠多了,而吳軒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在此封口,于是點了點頭,放吳軒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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