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或鬼都很沉默,只有十一夜繼續上前觸模畫面。
「在夜森林的東面曾經有一個小村莊,村子里面有一個小男孩。當然那個小男孩就是我,年齡還很小。我那時很孤僻,因為是孤兒,同時不懂得與人相處。一直獨自一人靠著在森林里鬼石,一種黑色蘊含豐富鬼氣的石頭賣出去而存活。
怎麼說呢?
嗯•••我常常說一些很古怪的話,與其他小孩子十分不和。當然沒有人願意和我玩,所以我只能一個人,一個人找食物,一人休息,一個人在一座破爛的小木屋里做著一個人的事。但這並不算我的悲哀,因為這只是生活的常態,習慣了就好。
因為我的悲哀這才剛剛開始••••••
我天生攜帶陰陽眼,能看穿一切常人看不見的鬼物。所以做一些在常人眼里不可思議的事情,常常在外人看來動作語言都很奇怪,被其他人視為異類。在那個小村莊的人都是很信奉鬼神的,在他們看來只有對神虔誠,神才會保佑他們免遭災難,倒有些好笑。
鬼神之類的太遙遠,我當然不那麼認為,因為我能看得見那所謂的‘鬼神’,也知道那鬼神不過是一只弱小的惡鬼罷了。
當然我也不是一個無事惹事的人,只要那只惡鬼不惹我,我也懶得管那只惡鬼。因為很孤僻,所以我很早熟,很了解何為人性,他們願意這樣就這樣,承擔自己的惡果。
那時不過十歲左右,卻已經比大部分大人明白事理,知道什麼是明哲保身了。一直做著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看著一幕幕愚昧可笑的畫面。
可惡鬼畢竟是惡鬼,帶著一個惡字就表明了其根本性質。初期它只要求一些牲畜,但漸漸地卻不再滿足了。私欲膨脹,它要得到自己做人時沒有得到的一切!
記得那年那天天好像是紅色的,不知道是夕陽,還是鮮血--成千牲畜被宰殺,還有一位不大的少女,當然還有一個將死的我了--實在不能想象人性是多麼惡劣,可鄙•••
除了幾個稍微不蒙昧的人,好像全村子的大人們都到了,還來了一位城里的大人物--其實一位士者。我們村里里的人都怕死,不敢涉足武道,所以連一位生死之境都沒有,何況來了一位士者。
我想那位士者的動機也不純,竟然說那個惡鬼是真神,說什麼真神發怒了,村子不久就要毀了。我才不相信,一位士者竟連一只惡鬼都認不出來•••
真神是何等的存在,將弱小至極的惡鬼當做真神,找不出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出來了。
如此可笑的言論,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卻居然相信了。那位士者每天被供著,而且要村子里大量財物說來祭神。
不過到了最後,甚至還要純潔美麗的少女來徹底平息什麼神靈的怒火!
接下來的事就更加狗血了••••••
作為村子里唯一明白這個騙局的人,我也不能繼續沉默了,畢竟那不是什麼財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命啊!盡管那個女孩不久曾欺負過自己,但我也忍不下心讓一個無辜的少女成為人性的愚昧的祭品吧。
也許我就是一個天才吧,不論是智力還是蠻力都遠超常人。這件事雖然很有挑戰,但我還是可以應付的。但是事情真的會按照我之所想而發展嗎?
感嘆吧!這個無數偶然的世界••••••
人有時候真的反抗不了命運!面對那讓人噴血的偶然,任憑我機關算盡,也終究無可奈何。
那個女孩終究還是死了,我自己也陷入了死境。
那應該是我第一次直面生死吧,當時的感覺很奇特,呵呵,我還挺懷念的。
有時,我真的覺得人生不過是一場戲罷了。那個女孩竟然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只鬼,後來竟與我糾纏不休。
這就好像是一場序幕,跌宕起伏,然後又在擴展情節•••
後來呀,是她救了我,而我則帶她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
這既然如戲,當然就少不了一些狗血的劇情,感情糾葛則是這幕戲的最大亮點。那個女孩毫無例外地喜歡上了我,而我則一廂情願把她當著自己的妹妹,雖然她還比我大了四歲。
那個女孩對我很依戀,甚至已經到了一種不能離我半步的地步。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因為那種被所有人遺棄滋味我深有感觸,畢竟我的幼時就是那麼過來的。
但她比我更慘,我從小就那樣,不會有太多波折,而她就不同了。她聰明漂亮,多才多藝,父母、親友都對她極其寵愛,自小便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風雨雨。溫室里的花朵一時間被放置于狂風驟雨之中她又如何生存?
父母害怕真神的懲罰,得了村長一些財物補償就將她賣了;親人也沒有了平時熱情的面孔,冰冷又陌生;還有往日親密無間的朋友,到最後都一個沒有看見。
我的出現對于她就如同一顆救命稻草,是她存在的唯一希望!
她雖然比我大,但她真的如同我的妹妹一般,需要我哄、需要我的關懷。
本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但卻出現了戲劇一般的一幕,她誤會我了。
但這個誤會十分巧妙,各種時機、場景都絲毫不差。如若不是我事先知道,哪怕是我也會誤會的。我都不相信天下有這樣的巧合!
她很恨我,如果互換一個角色,我也會恨之入骨吧。我理解!我全都理解•••但我不理解她的瘋狂!
她要毀滅,即使毀滅了這個天!即使毀滅了這個地!甚至我願意她毀滅了我,但她為什麼偏要毀滅了自己!她難道不知道鬼魂的死有多麼殘酷嗎?化為飛灰!永不存在!」
木夜看著十一夜,他似乎得從新認識一下這個號稱邪魔的家伙了。那個好像永遠都會微笑著的少年,竟然也會傷悲,還是如此狗血的悲傷。
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將十一夜的頭扳到自己的肩上,溫柔道︰「乖,不哭、不哭!有哥在•••」
「滾!」十一夜飛起一腳無情地將木夜踹飛,厚厚的木牆都已經破了一個人形大洞。
看著木夜狼狽地爬了起來,一時氣氛全變!
「哎!不要那麼粗魯。難得我一片好心,你卻如此對待!你接著講,我想知道你和那個女孩產生了什麼誤會?難道是和另一個女孩被捉奸在床?還是你對那個女孩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
木夜全然不看十一夜已經充血的眼楮,一個勁地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不出所料,木夜再次飛了起來。連四周的鬼王都為他的極品性格感到無語,這還是剛剛那個壓抑的人嗎?
「鬼二、鬼三!把大堂清理一下,我們去喝酒!」十一夜突然又豪邁了起來,拉著木夜去喝酒。
木夜當然不會推辭,如今,他也算是一個酒鬼。
可是他還要多嘴︰「十一呀,你難道不擔心一下自己的情況?很明顯,有人來復仇了,還是如此詭異,搞不好會死翹翹!甚至還會連累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還明明都是你造的孽。唉•••,最重要是我的事沒做好,你可不能先死了。」
「要你管!」十一夜再次揮腳,木夜雖然巧妙躲開,但依舊再次騰空。
「不管他,我們來喝酒。」
十一夜邀其他鬼王飲酒,全然不管慘然的木夜。他們誰也沒有發現木屋的屋頂站著一道淡淡的虛影,仿佛遺落在塵世的孤魂,在晚風之中微微飄搖,在孤冷的月光下無比淒美。
「給我留點,我還沒喝呢。這是什麼酒啊?怎麼這麼香!」
木夜爬了起來吸吸鼻子,表情很陶醉,急急忙忙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牛飲。
「鬼酒啊。你有沒有听過?」
「沒有。」
「你當然不會听說過!這酒可是我自己創造的配方,是獨一無二的,只有我這才有這酒!」
十一夜此時十分得意,而木夜喝了一杯,卻直接開口了。
「不錯,可不可以給我幾缸?這酒很特別•••」
听到木夜直接要幾缸,十一夜立刻就咆哮了,「幾缸!你當我是賣酒的呀!我本來就是釀酒自己喝的,一共不過十缸,你就要幾缸!」
木夜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哦。那就一缸吧,我是比較有良心的人。」
十一夜一仰頭,一個鄙視的表情,「想得倒美,最多一壇!我才有良心,這一壇可是白送的!」
面對對方的絕情,木夜立刻一副小姑娘一般可憐兮兮的表情,隨即又悲憤異常,「我們是一起經歷生死戰的兄弟啊!好歹我也排在你前面,你這樣做還算有良心嗎?」
「親兄弟明算賬!」
「好,算你狠!我現在就要在你這喝一缸!」木夜端起酒就猛灌,一副真得要喝一缸的架勢。
十一夜卻毫不在意,陰險地笑道︰「是嗎?這就可是很烈的。」
「你二哥我最不怕烈酒了,哈哈~~~~~~~」
咕咚~~~~~
「什麼聲音?」
「咦,你怎麼都已經喝了一壇了?太快•••」木夜與十一夜齊聲大叫。
原來在木夜與十一夜在口角的時候,其他鬼王卻一直在一聲不響地喝酒,在兩人沒注意的情況下很快就喝下了一壇。
「女鬼的酒量似乎都不錯,難道是屬性的問題?」
一聲感嘆,三個人便開始搶起酒來。
木夜一杯杯往嘴里灌酒,一邊還不滿地嘟囔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十一你就拿這一點酒出來嗎?很沒誠意。」
「鬼四!再去搬一缸酒來,喝吧!喝吧!我看喝不死你!」十一夜嘴上這麼說,心卻在流血,這就可是他的寶貝啊。
「繼續喝!感情深,我們一口吞!再來一壇!」
鬼一墨香把缸里的酒一壇一壇地往里裝,都快趕不上他們喝酒的速度了。
「繼續喝!我們都要喝出血來,才算過癮!十一咋了?不喝了,拿來我幫你喝。」
「我、我的酒,我喝!誰要你幫我喝•••喝了。」十一夜的怨念相當的大。
「你看你說話都不流利了,再喝酒就要倒下了!」木夜只看見十一夜有些醉意了,但沒有發現自己也有些恍然了。
一個時辰以後,十一夜都已經倒下了,木夜也暈了頭。三個女鬼分別將他們扶進內室。這時一雙血紅的眼楮透過木屋的裂縫望過來,看著醉倒的十一夜。
他徹底暈倒了,在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一種聲音︰
「十一,我又回來了。一直在一起,你說好嗎?嘻嘻~~~~」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木窗直射過來,明晃晃的光影交織在整個木屋,一番鄉村的風味彌漫開來。
木夜暈乎乎地醒來,起身就伸了一個舒舒服服的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好--爽!」他大叫一聲。
轉過身,四處一感知,卻沒有發現十一夜。
那小子呢?
木夜左右望了望,可是沒有發現那家伙的身影。
他以為十一夜出去曬曬酒氣去了,也沒有太在意,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漱口。
正當他漱完口,走到窗前將要吐出茶水時,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鬼匆忙將他拉了個大轉身。
木夜還沒反應過來,口一松,一道水柱直接就噴到了那個鬼的臉上。他這才發現拉她的那個鬼正是昨天接他的鬼四--惠玉。
現在惠玉滿臉水淋淋的,很是狼狽,可她卻好似一點也不在意,手一擦便了事。
「公子!我家少爺出事了,你能否去看一看?」惠玉表情還是一樣平靜,但眼中的焦急卻是瞞不住木夜的眼楮。
「嗯?有貓膩!人鬼情未了。」
木夜也只得在內心感嘆十一夜的桃花朵朵開,但面對那樣偏執的人,這個外冷內熱的女鬼的結果可想而知。
可悲可嘆吶•••
此刻的木夜完全不擔心十一夜會出什麼事,因為他相信十一夜的能力。即使發生了不能應對的事情,不是還有當初締結的印記嗎?
有那個東西,不僅可以知道對方的大致方位,遇到危險在萬里之內可以相互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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