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少的拜訪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漣漪,之後的一段時間里,許雲晉一直都呆在宅院里,沒有出去。
最重要的原因倒是當初真覺寺方丈說的話,在二十歲之前不能近,雖然發生的這種事情不屬于,但是以防萬一,許雲晉還是在宅院里住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唯恐真的遇到什麼不測,就連許府也一直未曾回去。
讓許雲晉意外的是,許府那邊一直不曾有人過來,這讓認為許濤一定會生氣的許雲晉感到了不安,許雲晉直接聯想到了最近京城里一系列的不對勁兒,怕許濤那里出什麼意外,便打發了青珮回許府探探,又讓青珮將青環接了過來。
青珮帶著青環從許府回來,正值晌午,許雲晉最近的胃口很不錯,身子又復原的好,青環青珮進來時許雲晉手上已經是第三碗飯了。
直到青環青珮在身旁站定,許雲晉也沒听見青環的咋呼聲,納悶的抬頭看了眼青環,只見其神色哀怨如獨守空閨多時的少婦,頓時口中的一口飯噎在了嗓子眼處,大聲的咳出聲來。
站在許雲晉另一邊伺候的檀香忙將手邊的湯遞給許雲晉,許雲晉接過湯一口而盡,拍著胸口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青環,你這是怎麼了?」
青環的神色更加哀怨,本就長得可愛的青環這副表情做出來,許雲晉更是起了戲弄的心思,調笑道︰「這副表情可是在怨爺多日未讓你服侍?」
青環嘟著嘴,小聲嘀咕︰「二少你和青珮躲在這里好多日子,就把我一個人扔在許府,青環當然會不高興。」
青珮有些頭痛的拉了拉青環的衣角,青環縮了縮脖子,聲音更小了︰「本來就是。」
許雲晉用筷子撥了撥面前的菜︰「什麼叫躲?爺就是喜歡住在這里,還不成嗎?」
「那我也可以和青珮一起過來伺候二少啊,為什麼青珮能來我就不行?」青環忿忿道。
「因為你太能說了,爺我也招架不起,再說了。」許雲晉抬頭看了眼青珮,似笑非笑,話卻是對著青環說的,「翠湖在許府,你留在許府應該更開心才是。」
青環臉上微紅,嘟著嘴不說話了,一旁的青珮倒是表情陰沉不定,原理遠離青環的那只手緊緊地握成拳,抿著嘴不說話。
許雲晉輕皺眉頭,又很快舒展開來︰「家里怎麼說?」
「老爺和大公子都不在家,夫人和小姐倒是都在。小姐那里並沒有打擾,只是去找了夫人,夫人說這段時間老爺很忙碌,經常深夜才回府,大公子還好些,不過也有些日子會晚歸。夫人還說二少你早早回府的好,老爺這些日子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青珮這麼說還是輕的,許濤的心情哪里‘並不是很好’?而是非常不好才對,早就想抓許雲晉狠狠地教訓一頓了,只是這段日子一直早出晚歸,忙的焦頭爛額,沒有機會去尋許雲晉罷了。
許雲晉不擔心,左右有許雲亭和許佳氏幫自己擋著,從小到大自己從來沒有在許濤的手里吃過苦頭,實在是對許濤的怒火緊張不起來。
自家當官的都是文職,許雲晉卻不是很擔憂家里的安危,這回的事情還是像蘇少的父親那樣的武將擋在前面的,只要許家不出頭,幾乎沒有什麼影響,而許雲晉慶幸的是自打京城有了許氏之後,許氏一直都不是喜歡出頭的氏族,雖說沒什麼大的功績,卻總算是沒有什麼罪過。
「檀香伺候著,你們兩個先用飯吧。」許雲晉擦擦嘴,對著青環青珮兩人囑咐,接著帶著檀香到後面散步去了。
「廢物!都是廢物!」石君極將手中的奏折砸到跪在書案前的大臣頭上,怒道。
下面的大臣跪了一群,都顫抖著身子低垂著頭,被奏折砸到的大臣動也不敢動,室內鴉雀無聲。
「我大平王朝至今建朝已百年有余,卻連一個小小的白河教都沒有滅掉,大平王朝養你們這些官員都是做什麼用的?」石君極怒極反笑,「如今不知有多少白河教的余孽跑到了京城來,暗地里潛伏著要朕的命,你們一個個的竟然還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非得等到他們殺死朕你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皇上息怒!聖上息怒!」石君極此話一出,下面跪著的大臣異常惶恐,口中連連高喊,頭卻是壓得更低,不敢抬頭看石君極。
石君極的怒火猶如實質,按理來說,京城作為京都,就算經濟不是最繁盛的,卻絕對應該是整個大平王朝最安全的存在,然而就是這個理應當最安全的存在之地,如今卻被白河教的余孽偷偷地潛入,給了他們刺殺當今皇上的機會,更是鬧得整個京城緊張異常,風聲鶴唳。
石君極想起前段時間私自出宮,那個時候還沒有接到白蓮教的人來到京城的消息,更沒有白蓮教給武林中的人士合手的消息,差點就命喪宮外,若不是遇到了那個所謂的京城五少之一的許二少,恐怕如今真的是凶多吉少,這大平王朝也要換人來做了。
想到這件事,很難不想到之後的事情,石君極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尷尬和愧疚,還好現在屋內的人不是跪著低頭就是站著也低頭,這絲尷尬愧疚倒是沒人瞧見。石君極記得當初還沒被移下轎子的時候他的神智就已經有些不清了,只隱隱約約能覺察到身邊有人。等到後來進了屋子,更是只能听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至于說的什麼又是誰說的,石君極是一點都不記得,等到他真正的恢復了意識,只看到了被自己壓在身下昏了過去的許雲晉,錯愕之下還沒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應有死士尋到了這里來,石君極便即刻動身跟死士離開了那里。
中了毒石君極是知道的,等回到皇宮私下找人來看,卻被告知毒已經解了,石君極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這毒一定是許雲晉找人給自己解的,內傷並不嚴重,只調養了一番便恢復了。事後石君極讓人私底下去了許雲晉帶自己去的那處,得知是東籬院之後還有絲詫異,轉念想到那晚的事情,石君極倒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中的毒跟藥之類的東西一點邊也沾不上,照理來說不應該發生那晚的事兒才對,然而他之後中了藥不假,想來便是東籬院的緣故了。畢竟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就算許雲晉不另外吩咐,屋子里也多多少少帶了絲藥,不多,頂多起到*的作用,但是對于身中毒素的自己來說,可就不是*的作用,而是跟中了大量的藥是一個道理,這麼說來那晚的事情也不是自己故意的。石君極又一想許雲晉在京城里的風流無人不知,就算自己那晚壓了他一次,也不至于忌恨自己,心下那份愧疚便又輕了些。
至于許雲晉到底是不是忌恨了石君極,又忌恨石君極到了什麼程度,這事且容後再提。
不過說起來,這許雲晉到底是什麼身份?石君極目光沉了沉,他還記得當初被拉進轎子內,外面追殺自己的人說過「京城內乘坐大紅轎子的人是不能得罪的」,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這事兒石君極已讓人去查,只是現在還沒有得到回報罷了。然而不管事實如何,石君極對許雲晉都起了一定的忌憚之心,能夠讓江湖人士退讓到如此地步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其實這事兒石君極真想的太多了。許雲晉本身確實是沒有武功的,不是年幼的時候許府沒請人教導過,畢竟許雲晉幼時身子不好,許濤倒還真的動了讓許雲晉學武調養一子什麼的,主要是許雲晉怕累怕苦,練了第一天的武第二天就爬不起來床了,在許雲晉的大哭、許雲亭的怒氣、許佳氏的哭鬧下,許濤不得不放棄讓許雲晉學武這個建議,因此許雲晉是連花拳繡腿都沒研究過的。當初將石君極帶進轎子的,是青珮。
青珮的武功很高,最起碼足夠保護許雲晉了,當日就算那幫人不管紅轎傳聞硬要搜查,青珮也能將那幫人打敗,帶著許雲晉和石君極離開,更別提那四個轎夫也不是單純的轎夫,而是個個武功高強的人了。
至于勢力?許雲晉承認做生意自己很有頭腦,但是江湖的事情他真的不行。青珮的武功高強,其實是因為他是蘇少送來的。恩,沒錯,江湖的事情請交給蘇少去辦就沒差了。江湖第一樓便出自蘇少的手筆。
江湖第一樓,崛起于五年前,集搜集情報、暗殺于一身的組織,江湖第一樓要殺的人,至今沒有失過手,江湖第一樓想要的情報,至今沒有沒得到過的。作為京城五少的其他四少,對江湖第一樓都有一定的使用權,其中以許雲晉的權力更大。
至于紅轎傳聞——其實紅轎內的人不一定是許雲晉來著,可能是京城五少的任何一人。
正確的江湖傳聞應該是︰得罪京城紅轎,定會遭到江湖第一樓的瘋狂追殺,鑒于江湖第一樓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失過手,遭到江湖第一樓的追殺必死無疑。——至于為什麼是京城,恩,因為身為京城五少的五個人很少有機會出京城。許雲晉之前讓蘇少派人保護南下的李大少,便是因為蘇少手下無弱人,有蘇少的手下保護,不用擔心李大少的安危。
——所以石君極所查的方向有那麼點偏差來著,能查到什麼程度,就要看石君極手下人辦事的能力如何了。
石君極在上面走著神,身子卻下意識的散發著威壓,一直等不到石君極說話的大臣們都要哭了,到底要怎麼做皇上您倒是說句話啊!您這樣不說話讓我們很難做的好不好的啊!
「……皇上,臣認為,武林人士竟然跟白河教有了牽連,便證明他們想要跟朝廷作對,不如從武林人士那里入手。」下面跪著的其中一位大臣突然說道,打破了一室的平靜。
石君極的視線集中到那人身上,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臣認為,武林人士敢膽出手幫助白河教的余孽,無非是仗著身懷武功,認為朝廷拿他們沒有辦法,應該昭告天下抓捕武林人士,給他們一個教訓。」
讓朝廷和武林翻臉?這想法也虧得他能想得出來。石君極嘴角扯開一抹嘲諷,搖搖頭嘆息一聲︰「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