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村的熱鬧在剛剛入村的時候便可見一艾吳掌櫃之事村民興致勃勃議論之後,便一哄而散,該種地種地,日子照過,小酒照喝,若不是飛雲村的大戶,怕還引不來這麼大的排場。
蘇小小唏噓,這人的生命如同螻蟻,在死亡面前,良田萬頃,金箔錦衣,有可能一點都幫不上忙,說不定還就是這些身外之物要了親家性命。
秀才和李兄都不嫌晦氣,抱定既然來了飛雲村,還能不去看看嗎的想法,蘇小小不干了,「你們別逗了,酒肆都沒有開門,咱何苦去吃這個閉門羹,再說了,剛剛出殯,怪人的。」蘇小小不同意。
「掌櫃的,你這就說笑了吧!你有刀魂護體,那位仁兄一看就薯中的貴族,怕是吳掌櫃的魂魄見到都要下跪磕頭的那種,刀魂你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秀才一本正經,濃濃的黑眉毛一動不動,好像他說的這話不是玩笑話,而是正正經經的糾正。
蘇小小氣不打一處來,不說明吧怕惹了嫌隙,說明吧卻惹來逗趣,這些古人一個賽一個的難對付,「好吧,我敗了,去,咱們去總行了吧!」
其實蘇小小是真的怕了,此話從何說起,首先她現在也是酒肆的掌櫃,其次她一听到這個事情,幾乎本能的浮現出冷掌櫃的那張讓人不是很舒服的臉,渾身上下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什麼惹人厭的昆蟲在身上爬。
飛雲村和杏花村不同,飛雲村整個村落坐落在商鋪兩側,家家戶戶似乎都在經商,前門是商鋪,商鋪後院兒是作坊或者廂房。
熙熙攘攘,常有馬車在寬闊的道路上疾馳而過,行人均是淡定側身讓行,似是對這些場景見怪不怪了。
「這飛雲村,和蘭源鎮出鎮子的唯一一條官道相連,呈獻人字形分布,本來左邊的一撇伸向金陵,一捺便途經飛雲村伸向江陵,一撇一捺匯聚通往的地方便是京師長安城,這也是緣何蘭源鎮是附近四個鎮子中最為氣派也最為繁盛的地方,幾乎是去京都必經之路。」秀才眼見蘇小小的迷惘,便伸手指了大概方向,告知她所處大概的位置。李白小抿了一口從風荷酒肆灌滿的竹葉青,對秀才的話心領神會。
自古陸路交通帶來繁榮,水路交通帶來富庶,看來飛雲村和蘭源鎮再次驗證了這個道理,心中對京師長安也有了片刻向往,此時的唐朝,國富民強,真不知道帝都是何模樣。
幾人聞著酒香便尋到了瀟湘酒肆,明明有醪糟氣味從回形分布的酒肆里面飄出,青色的磚瓦牆並不脯若是有心定能把酒肆看個完全。
瀟湘酒肆也算是蘇小小見過的規模最大,也是最氣派的酒肆,不但建築頗為考究,大門上的牌匾也是大氣磅礡,系出名家,就連酒旗都是錦帛制作的,看上去那叫一個高檔。
「回字的外圍是賓客飲酒的地方,而內圍便是釀酒坊,我認識那個釀酒的器粳雖然看不太詳實,但是整個院落的中間部分,有白霧狀的熱氣飄出,應該是釀酒坊的位置錯不了。」秀才說完便從牆上跳了下來,一手扶牆讓他衣服蹭上了少許白灰,忙不停拍著。
酒肆大門緊閉,門前本應車水馬龍,許是大家都避諱著,寧願繞遠也不從瀟湘酒肆門前經過,故此門庭冷落。
白色的紙錢撒得到處都是,怎麼看怎麼人,奇就奇在雖然地上能見出殯的痕跡,但是從酒肆的大門上卻看不出來。
「我三人站在這里多番打量,有失體面,還是看看,問問主人再說。我和孫兄此行均是沖著他家的‘蘭芷玉瓊春’來的,這要是品嘗不到,有些遺憾。」李白手扶在腰間的佩劍劍柄上,說起酒來臉上有神往的表情。
「李兄所言極是,‘蘭芷玉瓊春’是瀟湘酒肆的鎮店之寶,十里八鄉慕名而來的王公貴族不在少數,若是空手而歸無不遺憾。」秀才作勢便要上前,蘇小小忙攔了下來,「還是我去吧!開門之人見是女子,總歸是不會太過分。」
輕輕拿起門環,重重放下來回三下後,李白和秀才側身站在蘇小小身後等著,等了好一會兒才听見大門的響動聲,探出頭來的是個年輕女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一身縞素,臉上容顏憔悴,剛剛才哭過,眼周又紅又腫。
「請問幾位可是來買酒的?」白衣女子雖然悲戚還是強忍著禮貌的說到。
「是的,我三人慕名而來,不想遇到這事,還請節哀順變。此時叨擾,于情于理多有不敬,但是因為實在對‘蘭芷玉瓊春’慕名已久,不知可否告知何時恢復營業?」蘇小小微微頷首,對白衣女子說到。
白衣女子見蘇小小彬彬有禮,臉上的悲戚收斂了些,忙說道︰「此酒正好還得一壇,等我去取來,我爹爹彌留之時便囑咐過了,萬莫要掃了賓客酒興,若是買酒的,便照例賣,只是不能請幾位入酒肆品酒了,還請不要怪罪,幾位稍等片刻,過一會兒便有伙計送酒過來。」
听到此處幾人面露舒緩顏色,忙應了下來。
白衣女子合上院門,幾人耐心等待,片刻之後一個大爺手中托著一個小酒壇開了院門,紅色的酒封襯著深褐色的酒壇,很是扎眼。
付過銀子之後,蘇小小叫住了來人,「老大爺,請留步!這串銅錢您拿去吃個茶去,我有事情想向您打听。」大爺站住了腳,並下銅錢,但是扭頭看了蘇小小一眼,年邁的聲音傳來︰「姑娘有話,但說無妨。」
「瀟湘酒肆我等慕名已久,吳掌櫃的大名也是听過的,因為本是同行,听說了吳掌櫃的事情,心中難受,不知有何能夠幫忙之處?」蘇小小實在覺得蹊蹺,想打听出個所以來。
「掌櫃的不過是久病不治,若是真想幫忙,請幾位拿了酒速速離開吧!別擾了亡靈的清淨。」說著院門慢慢合上,把蘇小小的關切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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