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修還魂 27第二十六章

作者 ︰ 暗夜鳳翎

隱月看著眼前一身紫衣,滿身都張揚著恣意的男子,微微眯了眯眼楮︰「怎麼?木三少當真以為隱月奈何不了你不成?」

此時正在隱月對面的紫衣男子隨意地尋了張凳子坐下,將半邊的身子倚在了圓桌之上,看著這屋子的主人沒有絲毫起身之意,木燁霖笑了笑,說道︰「哪里,二少爺之威能,燁霖已經再是清楚不過了,又怎敢放肆。♀」

「哼」隱月不快地輕哼一聲,對于一個擅自闖進自己臥室的人,誰都不會給他好臉色,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怎麼算都是陌生的人。

這突兀地出現在隱月屋中的紫衣人,正是那日在茶樓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凌雲三少——木燁霖。

不同于那日所見的雲淡風輕,更加沒有傳說中的溫潤親和,此時依舊是一身紫衣的木三少,退去了往日的滿身清華,有著的是與生俱來的世家公孫所特有的貴氣與桀驁。

一雙緊緊注視著隱月的含笑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興然之色。

昨夜。

……

在身後劈啪作響的燒灼聲中,隱月緩緩地走在長廊之上,對于那逐漸渲染出妖艷的火光全然不曾在意,隨著火光的照耀,漫步月下,欣賞著這座蒼恆院最後的景致。

然而當火光映紅了長廊的一處轉角,正在行進間的隱月卻驟然停下了腳步,他緩緩地轉過身,面向長廊的外側,將目光投注到院中的一棵榕樹之下。

清冷的月光,傾瀉在大地之上,驅逐了黑暗的迷茫,卻又帶來了月影的朦朧,那棵高大的榕樹遮掩著陌生的氣息,隱月站立著身子,神色漠然地看著那榕樹粗壯的樹干,在它的後面,一角暗紫色的衣袂在夜風的吹拂下無聲地搖擺。

院中寂靜無聲,唯有通天的火光中傳來屋梁倒塌的轟隆聲,月影輕移,一個頎長而挺拔的身影最終還是慢慢地離開了樹干的遮掩,清亮的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拉伸地更加綿長,隨著他緩緩行進的腳步,虛無地影子一直延續到了隱月的腳下。

未曾好好打理的長發,月兌離了發帶的束縛,隨著夜風在來人身後輕揚地舞動,背著月色而來,黑暗的陰影掩藏了他的臉頰,但是那顯露在月光之中的下顎,卻帶著鮮明而凌犀的線條,即使只是無聲地靠近,一身暗紫的衣衫,在月色的照耀下,也顯得分外的張揚。

來人徑直向著長廊中的隱月走來,在台階下站定,微微揚起頭,將那月白色的身影納入自己的眼簾。

這一向上微側的動作將來人的臉頰,整個暴露在了月光之下,面若冠玉,眉眼清利似飛劍、朗星,高挺的鼻梁下,一雙單薄的嘴唇勾畫著一抹輕慢的弧度,再配著他此時一身的慵懶的氣息,這紫衣人全身都散發著一種低調的妖異和邪魅的輕佻。

「東方二少爺。」來人帶著嘴邊充滿了玩味兒的笑意,用著一種低沉而略帶上揚的語調對著隱月說道。

隱月同樣看著眼前的紫衣男子,口中淡淡地說道︰「木三少。」

不錯,這個深夜來到蒼恆院中的紫衣人,正是曾經引起過隱月關注並且還命傀儡調查過的凌雲三少——木燁霖。

「呵呵。」木燁霖輕笑著挑了挑額間垂落的發絲,毫不在意隱月此時過于冷漠的目光,「沒想到二少爺竟然也會認得在下,燁霖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啊。」

隱月看著木燁霖嘴角那抹別有深意的笑容,暗自揚了揚眉,一時也模不清這人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前些日子,在茶樓之中匆匆一別,竟是未能與二少爺結識,實在是遺憾非常。」也不在意隱月的沉默,木燁霖接著說道,同時一雙深邃的眼眸借著空中的月光,打量著那玉尊似的東方卿玥,只覺得這位東方家的二少爺著實長得精致了些,而且比及前些日子見到的,現在自己面前的人顯然更加的清冷,寒沉的氣息中卻又隱隱透露著魔魅,當真是引人的很。

對于木燁霖有些放肆的目光,隱月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為他同樣用著這樣的目光掃視著眼前的木三少。

今夜出現在他面前的木燁霖,實在是與之前傀儡呈上的畫像相差太多,不,不只是畫像,就連那日在茶樓中親眼見到木三少,也難以和月色中的紫衣人有所聯系。前者只有將視線掃過才會發現他靜佚的清華,而後者卻只要在場,那麼所有的目光就注定了只能停留在他的身上,驚艷于那份尊貴而桀驁的氣場。

「三少是在笑話卿玥嗎?」隱月听了木燁霖的話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木家三少乃是當世少有的奇才,哪怕卿玥只是一介紈褲,卻了是聞名已久的。」

對上木燁霖那雙充盈著戲謔的黑眸,隱月伸手撫了撫已經來到他的臂上的藍兒,因為還魂在這陌生的世界,以前的手段自然是不適用了,礙于勢力的局限,對于這位凌雲莊的三少木燁霖,他還真的就只停留在聞名的階段,而他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謂的傳聞。

木燁霖自然也是听出了隱月話中的深意,愉悅地勾了勾唇角︰「二少爺卻也是在消遣燁霖呢,就那些許虛名怕是還入不得二少爺的眼吧。」

他那親善謙恭的名聲與眼前這位二少爺驕奢紈褲的傳聞,不過都是半斤八兩罷了,其中的真假除了他們自己,誰又會清楚究竟有幾分?

「三少卻是自謙了,卿玥得見二少本人,才知道‘聞名不如見面’是為何解。」隱月輕揚著語調說道。

這為名動江湖的木三少,隱月可是未曾在他身上看到什麼溫文儒雅,反倒是嗅到了些許邪派們的危險氣息,一舉一動也都散溢著妖靡的邪意。

木燁霖含笑地接口道︰「呵,多謝二少爺抬舉,燁霖今夜遇著二少爺也是方才理會‘三人成虎’是何真意。」

這為二少爺在廣陵城中真可算是「大名鼎鼎」,著實是有趣之極。

木燁霖心情頗佳地說道,「夜近子時,燁霖厚顏來訪本是有事尋著東方兄一詢,怎想竟然會與二少爺相遇,實在是燁霖之幸,觀二少爺與家人相處,當真是世間罕見,這東方家的家風當真是令人欽羨。」

隱月加深了手指在藍兒背上劃動的幅度,一直有些淡漠的臉上也微微帶出了笑影︰「哦,三少是想要請教大哥嗎,那可真是卿玥的過錯,先前因著一時任性怕是累著大哥了,此時想來已經是歇下了,當是沒有時間招呼三少了。」

「那倒是可惜了,不過燁霖見著二少爺風采非凡,不如與燁霖趁著這月色,好好欣賞一下今夜院中難得的美景如何?」木燁霖說著轉動頭顱看向隱月的身後,低沉的話語帶著輕佻的尾音,滿滿散逸在夜色之中。

隱月並沒有側過身子,只是感受著身後那滾滾的熱浪,神情卻是一派閑適︰「有何不可,如果三少當真有此雅興,卿玥定是不會駁逆的,若是幸運那麼自是要幫上一幫的。」線條鮮明的鳳眼直直地望著木燁霖,漆黑的眼楮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隱秘的微光,「卿玥即使才疏學淺,也能為著三少引見一番,對于三少的名聲各位長老也是早有耳聞的,應該會樂意指教一二,如此想來事後也不會責怪卿玥打攪才是。」

兩人隔著一丈之距,即使此時的月色已經有些昏暗,但是卻絲毫不妨礙他們的視野,四目相對,靜默無言。

越漸有勁的火勢張揚地焚上了夜空,明艷的火光漸漸地掃過長廊,逼離了朦朧的月光照亮了整個院落。

各具風采的面容上都帶著一抹溫潤舒怡的清淺笑意,而那漆黑的眼眸中則俱是一片清冷,毫無笑影。

游動的火蛇夾帶著炙熱的氣息,以吞噬一切的威勢快速地向著庭院襲來,滾滾的熱浪掀起了二人的青絲與衣袂,然而它們各自的主人卻依舊凝視著對方,平靜的面容上有著的都是對于另一人的關注,那逼人的火勢誰都未曾放在眼中。

看著「對方卿玥」的臉上盡是從容,木燁霖的心中頓時感到十分的有趣,他毫不懷疑,若是自己真的將他拖到被人發現,這位二少爺絕對會將他推到水中,而他自己一身自然閑適地站在岸邊,看著他在污水中狼狽掙扎,到時候,就算是自己向著他潑去無盡的污水,這位二少爺也能讓無數的人為他遮擋,一身干淨的看著那因著贓污的人,將他永遠的壓進淤泥之中,永世不得翻身,對于這位東方家的二少爺,木燁霖從不懷疑他的能耐。

不過是因著意外落腳在東方府,卻怎麼都沒想到會遇上這樣有趣的人物,在茶樓之時,若非因為自己有著過于常人的敏銳,也同樣發現不了這位二少爺的違和,不管表面上這人表現地多麼激動,但是他的內心卻是異常的平靜,當真是表里不一,結合著廣陵城的傳聞,木燁霖很是好奇,這位二少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因為如果他當真心機了得,那麼又怎麼會放任那些流言?

帶著心底的疑惑,木燁霖留心著他的動作,卻是越看越覺得詫異,這就是那傳聞中不學無術、yin侈紈褲的東方卿玥?

如此手段,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那人的真實面目,那麼就憑著面上的一切,又有誰會懷疑這位二少爺呢?莫說是那局中之人,就是隱在暗處的他都不禁看得心驚膽戰。

听著遠處逐漸響起的嘈雜之聲,木燁霖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否者就是真正的惹火燒身,今夜雖然意外地被這位二少爺揪出了身形,但是有些意外的收獲,再留在這兒就危險了。

于是木燁霖率先打破僵局,對著「東方卿玥」抱了抱拳,說道︰「夜色已晚,燁霖還是不打攪二少爺休息了,至于東方家的長老們,想來也不會有時間搭理燁霖了,還是就此告辭為好。」

隱月伸手撈回被吹拂到身前的長發,感受著身後層層的熱浪,對于木燁霖的告辭不置可否。

木燁霖對于「東方卿玥」的沉默有些意外的抬眼望去,見他依舊撫發輕笑,不禁下意識地感覺不妙,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腦海中便傳來一陣暈眩之感。

踉蹌了一□子,木燁霖趕忙伸手扶住身邊的一塊假山,另一只手也不由地撐住了昏沉一片的腦袋,不過短短一瞬,木燁霖的額間已是冷汗淋灕。

「二少爺用藥果然了得,燁霖佩服之至。」待得昏眩之感好些,木燁霖直起身子對著眼前的「東方卿玥」語帶真誠地說道,能這樣不著痕跡地就是讓他中招,的確讓他很是驚奇。

不說這木燁霖如何感想,另一邊的隱月心中也是一片吃驚,對于他還能站著說話的吃驚。

雖然顧及著木燁霖的身份,隱月並沒有用致命的毒藥,但是卻也是一種能讓人昏睡一覺並且忘記一些事情的藥劑,至于作用,在藥奴的身上就很是有效,然而這木燁霖卻在明顯中招之後,依舊能清醒著對自己說話,而且似乎神思清明不曾遺忘任何事情,這簡直就是狠狠地扇了隱月一巴掌,他的藥劑竟然在一個世俗之人身上失效了?

難道這就是這人明知道自己的手段,卻依然膽敢在他放肆的依仗?那麼他倒要看看這份依仗究竟能保他到何時!

不小心瞄到「東方卿玥」眼中的著惱之色,木燁霖心中「咯 」一聲,暗叫不妙,作為一個同樣自信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倒下應該已經觸怒了這位二少爺,今夜他的確是故意表現的張狂些,因為若不如此,怕是容不得他說這些話就被這位二少爺滅口了。

但是千算萬算,木燁霖怎麼都沒有料到,這位二少爺竟然這般果斷。雖然的確如他所想的一般並不會想要殺他滅口,但是到了最後卻還是動手了,更是因此無意間挑釁了這善于使毒的二少爺。♀

他雖然因為體質的原因能夠更好地免疫一些藥性,但是如若這東方二少真的一心想要對付他,那麼憑著那隱晦之極的用藥手段,自己今夜就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因此在確認之前的藥已經無礙之後,趁著「東方卿玥」還未再次動手之前,木燁霖急忙運起輕功,向著身後退去,幾個起落之後,人已經是遠在百米之外了。

隱月一直看著那紫色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手在鼻尖細細嗅聞。

藥劑沒有任何差錯,那麼那位木三少又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能逃月兌的呢?

听到耳邊越漸清晰的呼救聲,隱月收回手,帶著藍兒轉身離去。

……

隱月坐起身上,仔細地打量著半靠在桌邊的木燁霖,武林傳聞年僅弱冠的凌雲三少武功出神入化,看著面前之人一身暗沉的氣息——先天之境。

這是在這世間他所見到的除了東方家以外的第一個先天武者,難不成就是這身修為化解了自己的藥劑?那麼下一次或許應該用對付修行之人的藥劑試試。

「三少今日來此,所為何事?」雖然很想將木燁霖制成藥奴,但是事後卻是有些麻煩,所以還需要細細謀劃一番才是。

或許是因為隱月的目光太過于冷漠,木燁霖不禁坐正了身體,這位二少爺的視線是惡意的,很顯然前一晚的事情讓他耿耿在懷,若是想要安心些,還是想想辦法安撫下來才是。

「二少爺這話還真是傷了燁霖的心了,原以為就算不是莫逆之交,也稱得上是朋友了,現如今,那東方家主不幸逝世,作為朋友,燁霖自當前來看望一二。」木燁霖揣著虛偽的笑容對著隱月說道。

「哦,是嗎?隱月還當是三少身子不適呢。」隱月笑得同樣虛偽,「而且,‘東方卿玥’已經隨著東方嘯一同葬身火海,哪里還用得上三少安慰。」

「呵呵,燁霖的身子的確有些不利爽,或許還得勞煩二少幫著看看。」說著就站起身來,走到隱月的身前,將手擱在了隱月的面前。

昨日雖然化去了藥性,但是卻依舊讓他的腦袋昏沉了一半宿,就連白日里若是動作大些也直犯惡心,這滋味當真是難受之極。

至于隱月的後半段話,木燁霖可不會以為他真的是因為痛心絕望,而厭惡自己的了出身,一手布的棋局,這位二少爺怎麼會在乎那些東西,現在木燁霖在短短的時間里養成了揣摩隱月行為的習慣,因為這位二少爺的任何一個舉動,似乎都會在表面之下隱藏著另一種目的。

隱月看著眼前這只修長的手,有些怔愣,這木燁霖究竟是哪來的信心,竟然敢將自己的脈門交到他的手里,若非現在自己並不打算要這人的性命,此時就能叫他橫著出去,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雖然心里這麼想著,但是隱月還是將手搭在了木燁霖的手腕上,發現微微的避讓,心中不屑地輕哼一聲,手指快速下壓,一把扣住木燁霖的手腕。

而木燁霖在感受到手腕上陌生的溫度時,身子下意識地產生了些許的僵硬,看著對面之人的表情,他也猜得出這位二少爺怕是忘記了,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潔癖之癥,即使有些不適但木燁霖還是沒有接著避開,更加不打算現在開口解釋,他可不認為面前的這位二少爺會听他的理由。

對于自己的醫術隱月從不懷疑,縱然不常用,卻也自信難逢敵手,所以感受著指月復下穩健有力的脈搏,隱月清楚地知道,這人是真的化解了自己藥劑的藥性,真是有趣之極。

「三少真是令隱月詫異。」隱月放開木燁霖的手,重新靠到身後的軟墊上,「想來還是隱月小看了天下人。」長久的隨順似乎讓他有些自滿了,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他太自大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看來藥奴的工作還得再多加一些,或者……隱月隱晦地打量著木燁霖,或者是再增加一個藥奴?

木燁霖若是知道自己被隱月看上了,不知道會是何種表情,想來不會太過美妙,因此,再不知隱月心思的時候,木燁霖听到隱月的話,心中暗自舒了口氣,雖然也覺得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對于隱月這位一手除去了東方嘯一家的二少爺,心中自是不免有些忌諱。

至于將脈門送到隱月的手下,這可不是對于隱月人品的放心,畢竟這位東方家的二少爺怎麼算都稱不得是個好人。

之所以讓他診脈,只不過是因為知道隱月短時間內不會要他的性命罷了,昨夜雖然自己逃離的快,但是他可不相信,若是這位二少爺想要置他于死地,會那樣輕易地讓自己安然離去。

「二少爺卻是說錯了。」木燁霖見著放松身子的隱月,也轉身回到了桌邊,重新坐下,「依著二少爺的用毒手段,燁霖以為或許只有北郭家的大長老方能一較高下。」

木燁霖說出這樣的話,可不是在抬舉隱月,事實上,就他的感覺上來說,或許這位二少爺更加厲害一些才是。

「哦,北郭家的大長老嗎?」隱月自還魂以來一直都待在東方家,對于這個世界所謂的武林勢力著實有些模糊,現在閑了下來,或許他應該找個機會好好領會一下其中的精髓。

木燁霖也算是瞧清楚了,這位二少爺最在意的就是醫毒之術,他今日會這般大大咧咧地出現在隱月的面前,正是憑著這位二少爺對于自己的好奇,昨夜仔細分析之後,木燁霖不禁大膽地想到,雖然有著挑釁之嫌,但是這何嘗不是一種有效的防護手段呢?

他相信只要一日還有疑惑,隱月就不會輕易取他性命,當然前提是自己也不再惹惱這位二少爺。

于是在一番試探之後,面對這能輕易要了自己的性命的人,木燁霖也終于能放下心來和這位二少爺好好聊聊了︰「在江湖之中,若是說到這醫、毒二字,那麼最先讓人想到的就是東方家的三長老,以及北郭家的大長老。」見著隱月凝神細听的模樣,木燁霖就更有把握了,「若論醫術,東方家的三長老那是醫術了得,妙手回春,堪稱醫中翹楚,而與三長老齊名的北郭家大長老則是毒技無雙,殺人無影,自是毒中魁首。」

隱月听了,暗自點了點頭,雖然三長老發現不了他的手段,但是那畢竟不是世俗人的藥劑,從三長老為自己配置的湯藥中就能發現其醫術的精湛,那北郭家的大長老也是听著二長老提過一次,想來能與三長老齊名的人物,他的使毒之能,毋庸懷疑。

「其實真正令燁霖驚異的卻是二少爺,若非這次機緣巧合之下,怕是燁霖都會因著傳聞錯失了二少爺。」木燁霖見著至始至終一派從容的隱月,心中一片贊嘆,這位東方家的二少爺是他在江湖中見過最是精彩的人物,不論是驚世的才能,還是無雙的風華。

隱月听了木燁霖的感嘆,嗤笑一聲,正欲說些是什麼,但是卻忽然停了下來,並且舉起了一只手,示意木燁霖安靜。

木燁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隱月,盡管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選擇了安靜,片刻之後,一隊整齊的腳步聲傳進了他的耳中,木燁霖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他之所以膽敢擅闖碧瓊院,是因為他自信自己能輕易地避過巡查的武士,更加確信屋中的談話不會落日第三人的耳中,但是,木燁霖怎麼都想不到傳聞中全無武功的東方家廢物二少爺,竟然會比他更早地听到屋外的動靜,這是何等的修為?

「這些就是遵從東方家的長老們的命令,前來護衛二少爺的武士吧?果然個個武藝精湛。」收拾好又一次遭受打擊的心,木燁霖將話題轉到了其他的地方。

「精湛嗎?或許吧。」隱月不甚在意地說道,他的確不清楚究竟該以怎樣的標準來衡量武功的高低,但是想來由長老院調撥的武士應當是不差的。

木燁霖看著不以為然的隱月,心中有些好笑,這位二少爺當真是有些奇異︰「這些武士在後天高手中也算得上是一流,即使是一般的高門大戶也難得其一二,自然是不容小覷的。」

隱月听後不禁想到,東方家的武力當真是夠高的。

「當然,這些在二少爺的眼里怕是算不得什麼,或許也只是好用些的人證罷了。」木燁霖把玩著手邊的一個瓷杯,漫不經心地說著,「越是武功精湛便越是好用,連著那些一同過來伺候的下人也是一樣,不說東方家的長老們是否目的不純,但是二少爺的心卻真的是細密的很,所有的一切都被用得恰到好處,無一絲突兀,當真是讓燁霖欽羨不已。」

無論東方家的長老究竟是為了保護這位二少爺,還是已經有所懷疑,其實都不重要,因為只要這位二少爺願意,那麼即使是敵人的刀刃也只能劃出他想要的弧度,甚是是在必要的時候刺進自己主人的胸口。

就如現在一樣,即使所有曾經不利于這位二少爺的人都突然死去,但是誰也不會懷疑他,因為全院的下人和武士都是人證,這些只忠于長老的人說的話,就是最有力的證明,因此這位二少爺什麼都不用說,就可以讓自己身上的翎羽干干淨淨,即使,事實上他真的毫不留情地滅殺了自己的血親。

「這東方家的人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眼中身中劇毒,根基俱毀,更是性命垂危的病弱少爺,竟然有著出神入化的高深武功吧。」木燁霖看著那睡榻上依舊一臉蒼白的隱月,心中生出一絲忌憚。

其實這位二少爺對于自身的隱藏並不高明,但是他就有這樣的本事,在一開始就將自推到最顯眼的地方,然而卻又能輕易地將視線轉移到他處,即使是停留在他的身上,也只會是想要盡全力將他守護周全,這樣一個做事毫不留余地,並且還讓人全然捉不住尾巴的人,當真可怕。

「嗯哼,三少這是在為他們抱不平嗎?」隱月看了眼對面的木燁霖,單手支著頭,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木燁霖見著隱月一副傾听的模樣,也緩緩放下了有些高懸的心,他賭對了,這位二少爺雖然對于東方嘯他們極狠,但是事實上卻不是熱衷于此道的人,只要拿捏得當,即使是自己這樣知曉其秘密的人,他也是懶得理會的。

若是讓隱月知道他的這番心思,只怕是要當場諷笑出聲,若不是木燁霖的體質讓他產生了好奇,就像這樣到他的面前大談自己的計謀,早就被隱月不耐地封口了,至于最後是死是活,那就不關他是事了。

說到底木燁霖還是太自信,相似的高度或許的確是會讓人寬容一些,甚至是產生惺惺相惜的情誼,但是此時的他卻不知道,對于隱月而言,木三少最多也就是入得了眼罷了。

「自然不是,燁霖又不是嫌自己的命長了,哪里膽敢招惹上二少爺?」木燁霖恢復了先前的慵懶模樣,接著說道,「今日這以衣入棺,應當就是二少爺最後的一步了吧。」

說到這里,木燁霖不得不佩服這位二少爺,他不但是對自己的目標狠,就連對他自己也做得極絕,但是不得不承認,唯有這樣才能永遠杜絕事發的可能。

隱月閉著眼,卻伸手招呼了一聲在旁邊休憩的藍兒,雖然他這樣做,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用回自己的名字,但是不可否認,也的確有著木燁霖所說的那番心思。

人心誰都料不得準,即使是在東方家,雖然因為血脈的力量讓所有的人,都對著自己心存憐惜,但是不容懷疑,這傳承了數百年的古老存在,同樣也是一個極具智慧的家族。

若是他此時真的已經命不久矣,那麼的確用不著多此一舉,但是事實上隱月並沒有想要假死月兌身的打算,因此以後康復後的生活就要早作打算。

只要東方卿玥還活著,那麼待得時間長了,終會有人發現其中的端倪,這就是死亡的力量,即使他身前作惡多端,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會被人淡忘,更何況東方嘯的行為其實只是因為在東方家才會顯得如此突兀,當東方卿玥還活著,而為難過他的家人們卻都已經死了的時候,心就會傾斜,所以「東方卿玥」只能死去。

他要讓所有見到他的人,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那些苛待過他卻已經長埋地下的人,而是「東方卿玥」這個已經掩埋了的身份,他要的是一份永遠填不平的愧疚。

而且從一開始,隱月就將一個一心惦念著家人的愚孝模樣,深深地刻進了所有人的心里,即使「東方卿玥」木訥偏執,優柔寡斷,但是誰都知道這是個極重親情,甚至是有些極端到無可救藥的人,一個可以為了血親而偏執的人,永遠比一個溫柔卻淡漠的人要更加讓人放心,即使今後「東方卿玥」在明面上再不是東方家的人,但是暗地里,在所有知情者的心里,這就是一個永遠對著親人狠不下心的完美的東方族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永遠不與東方家生疏,並且以一個外人的身份參與到族中的事物中去。

木燁霖看著那只毛色艷麗的鵲鳥,想到它的不凡,口中不禁又是一番感嘆︰「這只鵲鳥倒當真是聰穎之極。」

隱月感受到木燁霖停留在藍兒身上的目光,緩緩地睜開眼楮,「那是自然,它最是乖巧。」話語里的它指的可不是這只紅嘴藍鵲,而是它腦中的蠱蟲,它們都是些乖巧的孩子。

木燁霖聞言抬頭看向隱月,觸及到他此時眼中十分明顯的愉悅笑意,心中不由地微微顫動,這樣真心的笑容讓這人本就精致的面容,如同雪中白蓮般,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清冷之姿,展露出惑人的風華。

只怕是對著東方家的人,這位二少爺都不曾笑得這般恣意過。

但是這不能說對面之人對于東方家全無情誼,因為即使是無情地抹去了東方嘯一家,但是從根本上來說,卻未曾傷到東方家族絲毫,就算是外在的臉面。

這位二少爺算計東方嘯一家,利用東方家的長老們,但是相對的卻也周全的維護了東方家的門面。

昨夜促使張氏動手,看著是急功近利了些,然而事實上卻是讓東方嘯一家消失的正常而及時,因為只要到了天明,東方家改換家主之事就會正式公布,無論怎麼遮掩,事實終會被外界知曉,到時候,東方家就會顏面盡失,不同于其他的家族,以門風著稱的東方家若是出了這等事,那麼就不只是面子上過不去了,就連里子也會受到連累。

而經過這位二少爺的插手,那麼從今往後,人們只會記得這一場慘烈的大火,卻誰都不會知道曾經這東方家出現過族人相殘的丑事,即使是先天高手都抗拒不了天災,那麼只是修為平平的東方嘯一家,葬身火海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也正是因為這樣,木燁霖才會有膽量靠近隱月,因為無論手段再狠,他的心里總算還有著人情。

直到明了之後,木燁霖都不止一次的慶幸于這一次的誤會,其實有時候想當然也不盡是壞事。

「二少爺今後若是出游不妨通傳一聲,燁霖自願相陪。」木燁霖似是被蠱惑了一般,對著隱月輕聲說道。這位二少爺雖然危險了些,但是卻真的是極其出彩的人物,若是能夠與其相交,當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快意之極。

隱月听著木燁霖的邀請,微微眯起了眼楮,使得一雙鳳眼更加的狹長,淡淡的嘴唇帶出一抹邪意的弧度,說道︰「三少名動江湖,隱月怎敢勞煩,若是有緣相聚,但請稍加提點。」

這就是拒絕了。木燁霖心中有些遺憾,但是卻又不覺得意外。

在這件事中,還看似多余的牽扯上了東方卿珺的兩個武林朋友,讓徐涵昱和林亦鳴知道東方卿珺所謂的「惡行」,或許不單單是為了損壞東方卿珺在江湖中的名聲,畢竟在東方卿珺身死之後,死者為大,徐涵昱和林亦鳴也不會做出嚼舌之事,那麼這位二少爺這樣做的目的,怕就是為了之後方便行走在江湖而埋下的隱線吧。

看著對面一身懶散的隱月,木燁霖不知是哪里不對了,竟然不假思索地說了句︰「二少爺其實應該再肆意些,今日的風華令燁霖傾羨。」

隱月剎那間僵住了身子,緩緩地轉過頭去,一字一句地說道︰「三少真的以為隱月奈何不了你,嗯?」

木燁霖在話剛剛說完的時候就知道要糟,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會說出這樣孟浪的話來,看來今日還是得先逃為妙。

見著木燁霖尋著窗子就要出去,隱月揚了揚手,榻上的藍兒拍了下翅膀,清鳴一聲便向著木燁霖的腦袋襲去。

一心尋著逃跑路線,木燁霖被奇襲而來的藍兒啄中了腦門,不禁悶哼一聲,再不敢耽擱,輕身便向著窗外逸去。

看著躍動在林間有些狼狽的身影,隱月微微勾起了唇角,不是任何對于自己有威脅的人都要除去,畢竟誰都不能說自己是無敵的,若是只要讓自己感到不安就要花著心思除去,那麼你也就不用再做其他的事了,本末倒置便是這理,遇強則強,方是生存之道。

在策劃著一盤棋局的時候,其實還是需要有人一同旁觀的,這個能看透你所有布局的人,要麼成為至交好友,那麼就變成生死仇敵,反正不能缺少了那欣賞之人。

既然這木燁霖此時沒有對他生出敵意,不會壞了他的謀劃,那麼暫且就這樣放過他便是,畢竟一個沒有同等之人的世界很無聊。

作者有話要說︰隱月︰三少說什麼?-_-#

燁霖︰哈……有說話嗎?☉﹏☉b汗

隱月︰……(╰_╯)#

燁霖︰……o(n_n)o~~

隱月揚了揚手臂……

燁霖抱頭狼狽奔逃中。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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