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爾嵐離開醫館後並沒有直接回寧府,而是跟心悅去買了一些她今後需要用到的東西,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寧府。
剛走進府中的而進院內,寧爾嵐就感覺氣氛有些奇怪,下人三五做一群的圍在一塊兒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看見自己走過去又四散開了。
「三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你快去看看吧,夫人被林姨娘請到正堂去了。夫人身子才好了些,奴婢擔心夫人又被不醒事的人給沖撞了。」剛穿過通到自己院落的拱門,一個淡青的身影便朝自己跑了過來,寧爾嵐認出那是跟在文氏身邊的雙喜。
一听是有關于文氏的事,寧爾嵐的心里猛的「咯 」,但臉上卻沒有過多的神色變化。「你不要著急,先緩口氣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姨娘讓母親到正堂去做什麼?」
雙喜的臉色因為緊張和害怕變得有些蒼白,但見著寧爾嵐平靜的神情後慢慢的冷靜下來。「奴婢也不知是為何,那時奴婢剛說要給夫人熬藥,可回來的時候夫人卻不在屋子里了,問了院內的小丫鬟才知道是被林姨娘的人帶到了正堂。奴婢擔心便來找三小姐了。」
「恩我知道了,心悅你先將東西拿回院子,雙喜你隨我到正堂。」她說過,絕對不會允許任何讓傷害她所珍視的人,不然她絕不會放過!
剛走到正堂外,寧爾嵐就看到原本裝飾得賞心悅目的正堂外是一片狼藉。不少盆景被摔得稀巴爛的,還有些花草都被踩死看著好不狼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糟了劫匪了。
「不給錢!不給錢大爺我就不走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況且你們的少爺欠的可是一筆巨債!」
院內站著是來個高壯入牛的莽漢,說話的聲音又粗啞又大聲,站的近些的耳朵都要被震疼了。
屋內,一個穿著勁裝短打的男子粗魯的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絡腮胡和一雙虎目讓人生畏。他一臉凶惡的把桌上的被子掃落到地上,杯內的茶水撒了一地,瞪著坐在對面的文氏,那眼神像是能把人給生吞了。
林姨娘則害怕的躲在文氏的身後,一臉的瑟縮。雖然她這些年掌寧家大權,但作為一個常年生活在內宅的女人,遇到這樣的場面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而寧國安今日正好出府跟人洽談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並不在府中。
寧爾嵐抬步走進屋內,突然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低頭一看,地上還躺著一個人。看著那張被打得有些扭曲變形的臉,跟記憶里寧府大少爺寧德生的臉漸漸的重合。
「母親,發生了什麼事?」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文氏的臉色好了許多,但仍舊顯得蒼白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但奇怪的是寧爾嵐並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出害怕的神色。
來不及多想,寧爾嵐站到自己娘親的面前。文氏今天穿了一件暗紅繡著常青樹藤的對襟長衫,穿著紫金色的羅裙,長發只是在腦後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頗顯老氣,但也可見其匆忙。
「嵐兒你怎麼來了,你快些回自個兒的院子去,等到事情處理完了你再出來。」看見寧爾嵐出現,文氏眼中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忙讓她離開。這種事情本來閨閣中的女子就不該被參合進來。
寧爾嵐握住文氏冰涼的手柔聲道︰「無礙的娘,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人傷害。」
看著寧爾嵐眼中的堅定,文氏知道再勸無意便不再多說,但還是命心悅去取了面紗將面容遮住才稍放心些,握著她的手不放開。
寧爾嵐看了眼躲在身後的林姨娘心中冷笑,一出事就那她娘親出來做擋箭牌,還真是好算計!
文氏輕咳一聲看向坐在對面的大漢,眼中毫無害怕的神色,在看到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寧德生時,微微蹙了蹙一對柳葉眉。「今日老爺並不在府中,幾位如若有事可以明日再來。」
「不在府里!女乃女乃的,一句話就要打發老子,你以為老子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兄弟們,都給老子看清楚了,這屋子里什麼值錢就拿什麼,就當是這臭小子給咱們的利息。」這大漢是汕城第一街的街霸,平日里在街上橫行霸道慣了根本就不滿意文氏的說辭,今天就算拿不到錢也要刮出一層皮來!
一見這些莽漢要辦東西林姨娘心里就發急了,那些東西可都是她的,怎麼能夠讓外人給搬了去。「你們要干什麼,都給我住手!都是向天借了膽子居然感到寧府來鬧事,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也是你們能夠造次的!」
「哼,一個上不了台面的騷娘們也敢來攔老子,看著倒是細皮女敕肉的,兄弟們這個女人一起帶回去,讓你們好好嘗嘗!」大漢看著林姨娘保養得細白的皮膚和走動間那不盈一握細腰心中yin意大增,許是他在街上橫行慣了根本不理會其他,張嘴就要把人帶走。
「你們,你們敢!夫人,你怎麼能夠任由這些人搶了府里的東西,難道夫人不知道這些都是老爺辛辛苦苦在外打拼添置的嗎?夫人私庫內若是有銀子就拿出來給了,等到老爺回來時再還給夫人便是。」大漢的話讓林姨娘又害怕的躲到了文氏的身後,但看著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動的文氏就氣不打一出來。想當年文氏嫁到寧家時那嫁妝不知道讓多少人眼紅,如今正好是讓她出出血的時候!也正好讓自己探探這嫁妝到底有多少。
文氏眼中露出為難的神色,看了看開始動手搬東西的莽漢們,又看了看癱在地上沒有聲息的寧德生。心下一軟張了張口就說道︰「不知道大少爺是欠了多少銀子?」
听林姨娘這麼一說,寧爾嵐的目光一冷。果然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給她們添麻煩的機會。她之所以會匆忙趕過來是擔心文氏會被欺負了去。現如今這根本就不關她們的事,她們無需理會。如今府中的中饋是林姨娘在管理,真要說拿銀子那也是從她那里拿。何時輪到她娘自己從嫁妝里添銀子!
「對啊大哥到底是欠了你們多少銀子?要知道寧家可是汕城數一數二的富商,你們這隨意一搬動那可都是上百兩的稀罕物。倒不如說出個具體來。」寧爾嵐不等文氏繼續說下去便將她的話打斷,繼而清冷的道。
「哈哈,老子就是知道你們有錢,不多,也就十萬兩銀子。連本帶利一分也沒有多要。寧少爺可是按了手印的。」大漢一听能夠收到錢一雙虎目露出了喜色,這寧德生所借的本金不過是萬把兩,剩下的那些都是滾出來的利息,這根本就比撿錢還要容易,怎麼能不樂?
「什麼!十萬兩銀子!」林姨娘不敢相信的瞪圓了雙眼,看著大漢驚呼出聲,這個時候完全忘記了害怕,雖然寧家是汕城的首富,可這十萬兩對他們來說也絕對不是小數目!
「怎麼?嫌少?老子這還是扣了零頭去了,識相的就快些把銀子交出來,不然就讓人把寧家都給搬空了。」
林姨娘氣恨寧德生敗家,一方繡帕幾近絞碎,一雙帶了怨恨的眼楮落到了文氏手腕的鐲子上。
那是一只瑩白即使在無光照射的屋內也閃著光澤的羊脂玉手鐲,這手鐲光是看成色就知道其價值不菲。這文氏到底還藏了多少好東西!當年居然沒有盡數的交出來!
「夫人,你還是先拿銀子出來給他們吧,等到老爺回來自然會給你添回去的。」林姨娘不死心的想要文氏出錢,如果這錢文氏現在拿出來了,到時她再去跟寧老爺說讓他從公中把這十兩銀子補回來。錢到了她的手上,她又怎麼會傻傻的再給文氏?
林姨娘算盤打的好,卻不知道寧爾嵐又怎麼會讓她如願?「林姨娘真是愛說笑,現在管著中饋的是你,就算是要拿銀子也該是你來。怎麼輪到我娘從嫁妝里添銀子了?說出去比人還以為爹爹當年娶娘親,是為了貪娘親的嫁妝呢。」
林姨娘在說出那話時就想到寧爾嵐會有那麼一問,只見她拿出繡帕,眼角快速的流出幾滴眼淚,捂著嘴巴輕聲抽搐起來。「三小姐你是不知道,雖然我管著府中的中饋,可要調用到大額的銀子那也是要經過老爺和老夫人的準許的。此時老爺和老夫人都不在府中,我又拿不出那麼多銀子。要是這些混不嗇的真對大少爺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可怎麼辦啊……」
寧爾嵐冷眼看著林姨娘一個人演著獨角戲。林姨娘在府中掌權這麼些年,以她貪婪的性格,別說是十萬兩,就算是二十萬兩她也是能夠拿出來的。想要讓她娘親出銀子,哪里是那麼容易的。
「林姨娘當年的嫁妝亦是不少的,何不先拿出來幫大哥墊上,等到爹爹回來了,再讓他把銀子給你?」文氏的嫁妝在剛嫁過來的時候是放在自己的私庫里的,可今年年初在知道文氏的病情越來越重了之後寧老夫人就說要休整寧府,讓文氏先將私庫里的嫁妝放到寧府的大庫房內,等休整好了之後再還回去。
本來文氏是不願的,畢竟那是自己孩子未來的保障。可她拗不過老夫人和林姨娘,只能交出鑰匙。可到現在這院子早就修好不知道多久了,老夫人卻只字不提將嫁妝放回去的事。
文氏因著自己的身體不好也沒有多說,一直到現在這件事情都還沒有著落。
「我當年的嫁妝又怎及得上夫人的?」林姨娘恨極寧爾嵐又將話頭引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她能拿出十萬兩寧老爺鐵定會心生懷疑,她當年的嫁妝絕對沒有這個數。
「林姨娘難道忘記了?我娘當年的嫁妝可是被搬進了公中的庫房里,至今都沒有放回去的,那鑰匙還在祖母和姨娘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