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沒想到寧爾嵐會這麼說,一時語塞。如果她接了話,寧爾嵐又就勢問她什麼時候把文氏的嫁妝搬回去,她可不好回答!
雖然她手上有庫房的鑰匙,可很多人都不知道,當年老夫人命人在大庫房內又隔開了一間容納文氏嫁妝的院中院,所以至今她都沒有真切的見到文氏的嫁妝。
那院中院的事知道的人多數被老夫人送出了府,如果今日她說漏了嘴,到時讓文氏把嫁妝拿回了私庫,今後自己想要再拿出來怕就難了!
這麼一想,林姨娘知道絕對不能讓你爾嵐在揪著嫁妝的事情不放。「三小姐,現如今該想到底要如何解決眼前的事情,難不成真讓這些人鬧下去不成?」
寧爾嵐看出林姨娘避開話題的意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一定跟她娘的嫁妝有關。關于文氏嫁妝的事情前身並沒有太多的記憶,今天她這麼提出來也只是想要看看林姨娘的反應,看來當年的事情果然有貓膩。
「你們這些人居然敢擅闖寧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將這些人給拿下。」這時趕來的寧府的護衛都紛紛沖上前要去抓那些大漢。
一眾沖過來的也就十來人,本來有女眷在他們不該進來的,但情況特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可這些個護衛平時都閑散慣了,又哪里是這些天天靠拳頭吃飯的大漢的對手。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打趴在地了。
一個個痛得「哇哇」大叫的,都不敢再上前。
「到底有沒有錢,沒錢就搬東西了。」為首的大漢面上已經顯出不耐的神色,不管是誰,能夠拿到銀子才是正道。
寧爾嵐站起身看著不耐的大漢道︰「欠你銀子的不是我們,如果你要搬空寧府的東西,那行為與強盜無異,到時官府要抓人,你不僅收不回你的銀子,反倒還要進去吃牢飯,這就得不償失了。」寧爾嵐並不在意這些人是不是真的要拿走寧府的東西。只是她身為寧府的嫡出小姐,這個時候不出來說話的話,到時林姨娘一定會以此為話頭到寧國安面前說事,她可不想被人拿著說項。
「哈哈,我萬老七活了三十多年還從來沒有怕過的事,你一個毛還沒長全的丫頭居然敢威脅老子!」為首的大漢听寧爾嵐這麼一說仰頭大笑,目露凶光的看著寧爾嵐喝道。
寧爾嵐面紗下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一雙水漾的眼眸並不因為萬老七的話而感到害怕。「你是不害怕,但畢竟你也只是一具血肉之軀,你有妻有子,你分身無術,你斷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身邊。」寧爾嵐的語速很緩,聲音清脆中帶著黏黏的柔和音色,好像在關心遠方的朋友是否安好。
可听出話中意思的萬老七卻瞬間沉下了臉。寧爾嵐這意思很明顯,他萬老七就算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也有家人,保不齊哪天有人要對付自己的家人,他也不一定能夠將他們護住,這根本就是在變相的警告自己!
萬老七眯起一雙虎目,不得不重新審視站在眼前的小姑娘。只見她身量並不算非常的高挑,但體型修長。用面紗將面貌遮住,只能看見一雙清亮的大眼。微挑的眼眉顯出一股閨中女子少有的英氣。
林姨娘看著屋子里的氣氛瞬間凝固,心間不禁樂了起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寧爾嵐如果惹怒了這個惡霸,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寧爾嵐的清譽被毀了,那扳倒文氏這個病死鬼就更容易了!
突然,本是沉的臉的萬老七又大笑起來,看著寧爾看說道︰「好,有膽識,老子就是喜歡有膽量的人。今天我就沖著你的膽量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如果明天老子來了之後還沒有收到錢的話,就等著來給這小子收尸吧!在明天之前老子會給這小子留著口氣。」
說完,他一揮手,身後的大漢將手上的東西放回了原處,扛起地上的寧德生轉身離開了寧府。
寧爾嵐意思性的張口讓人阻攔,不讓萬老七將寧德生帶走,可剛才大漢們出手時的樣子大家都看見,這個時候誰還願意上前找死,也都害怕的站在原地不做聲,任由他們將人帶走。
沒想到事情會轉變得那麼快,林姨娘瞪大雙眼愣神的看著大漢離開的背影。這寧爾嵐到底何德何能,居然幾句話就能夠讓這些惡霸離開!
「嵐兒……今後這樣的事情你一個姑娘家莫要再出頭了,這本就不該讓你出面……」
寧爾嵐一回頭便看見文氏擔憂的眼神,在她剛才跟大漢說話時文氏一直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可見其擔憂的程度。
「娘,我們本就是這府中正經的主子,爹爹不在,如果我們還不出面,又還有誰能夠做這個主呢?」
寧爾嵐的話讓林姨娘心中一氣!硬是咬碎了銀牙往肚子里吞。什麼叫她們是這個府上的正經主子,這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文氏欣慰的看著寧爾嵐眼中的強勢和堅定,知道如今自己的女兒是長大了。
「娘,你的身子還沒有好,還是想讓雙月她們服侍你回院中休息吧。」看著文氏又越發蒼白的臉色,寧爾嵐不忍道。
等待文氏等人離開後寧爾嵐拿下面上的面紗,才轉身看著林姨娘。
林姨娘眼中的狠毒來不及收回,盡數落到了寧爾嵐的眼中。
「林姨娘可是覺得這些年來管著府中的事累著自己了?」
寧爾嵐眼神平靜,讓人看不出一絲的波瀾,可不知道為什麼,林姨娘只要一觸踫到那樣的眼神就覺得渾身發冷。
「不知道三小姐這話是何意?」這一刻,她真的覺得眼前這個曾被自己玩弄的人是多麼的危險。
「我娘親早已不管府中之事多年,今日林姨娘讓人將我娘親請出來又是何意?是因為姨娘你沒事處理好府中之事的本事,還是故意想要讓我娘操勞?」
林姨娘被寧爾嵐質問得一時提不上氣來,本來今天的事情她就覺得憋屈了,現在居然還要遭到一個黃毛丫頭質問,這讓她怎麼不氣!
可還不等她開口辯解,寧爾嵐又繼續道︰「寧府在汕城怎麼也是有臉有面的,可府中的護衛在見了那些惡霸後一個個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知道這些年林姨娘你有沒有讓人用心的教?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指不定外面的人會如何指摘我們寧府,說我們只有面子,沒有里子!養的護衛竟然連下三流的惡霸都擋不住。」
「你,你!夫人雖體弱,但府中的事就能不管了不成?還是三小姐你根本就不把自己當成是寧府的人說出這等風涼話來。」林姨娘避開不談自己管理不嚴的事,只是抓住文氏的身份說事,既然她們能夠用文氏的身份來壓自己,那自己就不能拿來說項了?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三小姐,林姨娘老爺回來了。」在兩人氣氛僵持之際門外的丫鬟語氣帶了欣喜的通報道。
寧爾嵐一轉身,便看見穿著漆黑為低,衣衫上繡著暗紋,腰間束這瓖著玉石的銀白腰帶,腳踏雲履高腳靴的寧國安一臉沉色的走進了屋子里。
林姨娘在看見寧國安時眼底一亮,眼中快速的蓄滿了淚水,快步上前就要撲倒寧國安的懷里。
可卻不想,她連寧國安的衣角還沒踫到,就被上前的寧爾嵐擠到了一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待到站穩了臉上也配上了委屈的表情要向寧國安訴說委屈的時候,卻見寧爾嵐已經跪倒寧國安的面前。
寧爾嵐一雙泛著水光的美目盈滿了淚水,滿臉懊悔的看著氣勢洶洶的走進來的寧國安。
「女兒有罪,請爹爹責罰。」
寧國安本來就听去找他的下人說府里出了事,他就趕忙的跑了回來。現在又見著寧爾嵐這般心底更是猛的一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說。」
「女兒沒用,不能及時的交出銀子護大哥周全。」寧爾嵐泛紅著眼圈看著寧國安,聲音哽咽中更是帶著深深的自責。
看著寧爾嵐這樣子,寧國安氣息也平穩了些。「到底是怎麼了?你將事情從頭到尾告訴我。」
「是。大哥不知如何的在外欠下了十萬兩銀子,被人打傷帶回府中要債。林姨娘說府中沒錢,便差了人將在院中養病的母親找來。爹爹也知道如今是林姨娘管著府中的中饋,這事也該是林姨娘打發了去,找娘親又有何用?況且我娘的假裝都還在公中的庫房里,又哪里來十萬兩?拿不出錢,那伙人不依,在女兒好說歹說的勸說下才答應了給我們一日的時間將大哥贖回來。」寧爾嵐根本就不給林姨娘插嘴的機會,一溜的就將事情說了出來。
寧國安在寧爾嵐說到文氏的嫁妝時,盛滿怒氣的眼眸極快的閃過一道暗光。「什麼?十萬兩銀子!這個孽子居然在外欠下十萬兩銀子!」
林姨娘恨透了寧爾嵐搶了自己的呃話頭,害她想要推掉責任都難了!還暗諷她沒事當家人的氣勢,遇到外事只會搬文氏出來做當鍵牌!
「老爺,妾無能,妾也想要幫大少爺將銀子還上,可十兩萬銀子也足足夠了寧府上下好些年的花銷了,府里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現銀?這事自是要等著老爺回來定奪。」林姨娘亦是跪倒寧國安面前低聲哭訴道。
寧國安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他想著林姨娘這些年管著府上的事情也著實不容易,現在又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便有些心疼起來。
想要上前將她扶起來,可看到跪在一邊的寧爾嵐時,只是輕咳一聲道︰「你們都起來吧,這事你們也沒錯,怪就怪那麼不爭氣的孽子!」
寧爾嵐眼中帶過一抹冷光站了起身。寧國安固然疼寵寧德生這大兒子,可要他拿出十萬兩銀子他定會心痛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