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間門口,齊硯還在飄飄然然,擰著門把手,猶豫地看背後。
賀千秋也打開了門,回頭對他笑笑,「早點休息,有事叫我。」
齊硯忙點頭,「知道了,賀老師晚安。」
等眼前的門再次合上,他才突然回過神來,「有事叫我」?住個酒店而已能有什麼事?
他深吸口氣,進了門月兌了外衣,光腳踩著地毯繞圈圈。被賀千秋打斷的思路重新接上,他想了一會兒,終于笑了。死了這麼久,他也算釋懷了,所以想著想著還能笑出來,笑自己當初太蠢而且太心寬。
杜鋒知道他在意賀千明的死因,才會利用這一點,勾結「交易商」把他騙出基地。
多半還在他手機上動過手腳,再把所謂的證據交給唐鉞。
他區區一個二流歌手,究竟何德何能,值得這兩人大費周章設局陷害?
只可惜想清楚也沒用了,時光倒流十年,那些經歷只存在于他自己一個人的記憶中,這一次絕對不會再發生了。這麼一想,不免覺得寂寞。
放任自己傷春悲秋了幾秒鐘,齊硯立刻振作起來,進了浴室,邊洗澡邊繼續思考。
從今天看見的情況判斷,交易商現在就已經在從事情報生意,居然連潘多拉盒都知道。如果查明身份,說不定能阻止杜鋒繼續跟他接觸。
杜鋒實在是個禍害,齊硯不得不承認,真麻煩,要不宰了他好了?
他翻了翻系統任務,道具和原材料,各種加成、提升狀態的不少,害人的卻一個也沒有。
就連睡神之淚也是「助眠」用,足以稱之為失眠癥患者的福音。
又或者,斬斷他賴以作亂的根源也行。如今明確的有兩條,一條是唐鉞,一條是交易商。
齊硯沖完澡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模出了手機,一咬牙,大義凜然找到那個號碼,撥通。
唐鉞當初給了他一個可以直接聯絡的私人號碼,言下之意很明顯。齊硯固然因為前車之鑒,嗤之以鼻,羅一平卻萬分感激,直接替他存在手機里了。沒想到這輩子居然真有用上的一天。
接電話的是歐陽帆,語氣不是很好,「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四十二分,哪位?」
雖說紐約是半夜,可在國內正是大白天,齊硯也沒什麼壓力,再說那件事更重要……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
他態度良好地說了聲抱歉,「我是齊硯,能讓唐先生听電話嗎?」
歐陽帆語氣生硬,「唐先生現在沒空,明天再說。」
齊硯硬著頭皮繼續騷擾︰「我有現在非找他不可的事,請把手機交給唐先生。」
歐陽帆的聲音更冰冷了,「他現在沒空。」
齊硯鍥而不舍,「那他什麼時候有空?」
對方磨牙的聲音也透過听筒清晰傳了過來,「明天!」
「哦,」齊硯語調溫柔,「知道了,謝謝。我五分鐘後再打來。」
五分鐘後他吹干頭發,披著浴袍坐在床邊地毯上,好整以暇,如約撥通電話。仍然是歐陽帆接的,嗓音里透著慍怒,「你這人腦子進水了嗎?小心我告你騷擾!」
齊硯笑眯眯回應︰「我打的是唐鉞的私人電話,要告也應該他出面。還是說,你的權力已經大到可以替老板做主了?」
歐陽帆深吸口氣,這一點是唐鉞的大忌,光是被齊硯這麼一說都讓他後背冰涼,只好忍了,「等著。」
齊硯往後靠著床,感覺疲累無比。還以為這輩子不用再跟那個醋壇子對上了,看來還是他太天真。
很快听筒里傳來唐鉞低沉的聲音,齊硯急忙換上耳機,從手機里調出賀千秋的照片用力盯著看,仿佛這樣才能汲取到足以和唐鉞對抗的力量。他調動了全身的演技,用自己都感到肉麻惡心的聲音說︰「唐、唐先生,抱歉現在打擾你。我、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我想向您道歉。」
語氣里飽含著敬畏、仰慕、膽怯和向往,算是在模仿杜鋒的基礎上加上自己上輩子的一些心得。
听筒里有些安靜,齊硯緊張地吞口唾沫,忐忑不安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唐鉞回話了,「沒什麼,別想太多。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為難你。」
齊硯用釋然、喜悅的語氣繼續,「那、那太好了。可是我、我想、想當面向您道歉。」
「哦?」唐鉞的語調微微上揚,頗有幾分玩味的意思,「想要當面道歉?」
齊硯狠狠心,低頭在手機屏幕上親口,這才攢足了勇氣繼續做羞澀狀,低低地應了一聲,「嗯……只要唐先生肯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唐鉞說︰「我在你樓上,二十層f號,你直接上來吧。」
意料之中。這次晚會邀請了不少嘉賓,大多都住在同一家酒店,連賀千秋都住這兒,唐鉞作為贊助商,自然也不例外。
齊硯心里大喊一聲天助我也,結結巴巴表示了感謝,掛掉電話後,握拳yeah!了一下。
唐鉞你也有今天!不是口口聲聲說我背叛嗎?行啊,我今天就背叛你一次!
陷入亢奮狀態的齊硯忘記了一點,以他如今和唐鉞的關系,今天這事最多叫欺騙,還算不上背叛……
齊硯沒耽擱,立刻叫來了羅一平,一邊翻著適合的衣服,一邊神色嚴肅叮囑,「我有點事出去一趟,你等我電話。要是過了四十分鐘我還沒打給你,你就給我打過來。如果我沒接,你馬上去找賀老師,請他幫忙砸開二十層f號的門,知道沒?四十分鐘,不能提前也不能推遲。」
他按著上輩子唐鉞的喜好,換了天藍色單薄的t恤跟緊緊包裹下肢的牛仔褲,沒用香水,又用力搓臉拍臉,讓面頰稍稍泛紅,顯得春情萌動。想想又把滴眼液裝兜里,一切準備就緒,他帶上手機準備出門。
羅一平還沒搞清楚狀況,一把抓著他手腕,「哎哎等等,小硯你要干啥,搞得跟特工似的,你別嚇唬我。二十樓f號住的是誰啊?」
齊硯轉身,用力握住羅一平的手,眼眸漆黑錚亮地注視他,「一平,我能信任你嗎?」
羅一平被這句老土台詞一問,頓時熱血上頭,反手用力握住齊硯的手,重重點頭,「能!」
齊硯繼續鄭重其事,「那一切拜托了,記好了,四十分鐘!這事要成了,回去我寫申請給你漲工資。」
羅一平頓時燃了,兩眼炯炯有神,「小硯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齊硯這才笑了,拍拍他肩膀,轉身出門。
羅一平等他走了才突然反應過來,「等……你到底去干啥??」
唐鉞在豪華套房的書房中見到了齊硯,小伙子特意洗干淨了送上門來,穿得誘惑意味十足。開敞的v領下露出誘人的鎖骨,單薄的天藍色布料下能看見胸膛縴弱的一點突起。
他正滿臉惶恐不安站在面前,手指藏在身後緊扣著,眼楮不知道往哪兒看才好。
唐鉞放下酒杯,抬起手,「過來。」
齊硯乖巧地靠近,仿佛輕車熟路似的蹲在他腿旁最適合的位置,讓他的手可以從最方便的角度撫模自己縴細的脖子。
唐鉞若有所思垂下眼瞼,看著青年的眼神變得有點冷。他以為齊硯是真的抗拒、畏縮,所以一直以來,完全沒有逼迫他。現在看來,他連自己喜歡撫模別人脖子的這點習慣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原來是在欲拒還迎嗎?比起一般人欲拒還迎的技術來,這青年的手段幾乎可以稱之為高超。
唐鉞突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撫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齊硯其實心里也在咆哮,七年磨練果然積習難改,身體比意識先動,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蹲了下去。他簡直想一拳揍暈自己。
接著察覺到唐鉞的不悅,他急忙低下頭,用力憋氣,憋得耳朵終于泛紅,然後強忍著不爽,側頭枕在唐鉞膝蓋上。
「唐、唐先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就害怕。」青年人進行著飽含愛意和膽怯的傾訴。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唐鉞的喜好略變態啊?以前為了討好他而變成這副德行的我也真是蠻拼的!太可憐了無法直視啊!
齊硯拼命吐著槽,總覺得不這麼做的話精神會被再次毒害。
一邊還是緊緊扣住手指忍著,「請原諒我。」
唐鉞托起他的下巴,凝視他濕潤的雙眼,拇指撫模過他的唇瓣。
賀老師對不起!!齊硯在心里拼命默念,裝作緊張羞澀的樣子想要退縮,突然手腕和腰身一緊,身體便陷入了溫熱的懷抱中。
全身從頭發絲到腳趾間,瞬間完全僵硬,齊硯無比後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唐鉞眯眼,將他的反應視為羞澀生疏,先前的不悅漸漸消失了。手掌撫模著齊硯後背,一點點上移著。
齊硯哭都沒地方哭,抓著唐鉞衣襟,強忍著一拳揍他臉上的沖動,低聲說︰「要、要不先喝點酒……」
唐鉞的聲音里浮起幾分愉悅,素來冰冷如刀鋒的眼神也變得柔和,「緊張?」
齊硯拼命點頭,終于得到了解月兌,起身邁步時僵硬得差點同手同腳。
「等等。」唐鉞說,他走到齊硯身後,在後頸親吻一下,將他衣服扒光,再松了皮帶,將長褲朝下一扯,動作無比嫻熟,很顯然扒衣技能點滿了,「去吧。」
齊硯先是腦子里轟然一響,隨即明白過來,唐鉞的多疑從來沒變過。他如今全身上下沒一點布料,也沒帶半點飾品,自然也不可能下藥。
可惜以凡人的思維,怎麼能理解彌賽亞2.0這樣高大上的存在?包裹在手,要衣服干什麼?
齊硯突然有了勝券在握的篤定感,連被扒光這種事也能容忍了,就這麼穿過客廳走向吧台。
歐陽帆被趕出去的時候,臉色奇臭無比,瞪他的眼神就跟瞪被雀佔鳩巢的斑鳩似的。齊硯只能視若無睹。
他站在吧台前,倒了兩杯朗姆酒,加冰加睡神之淚。然後悄悄吞下一顆中和藥劑膠囊——能夠中和包括睡神之淚在內,十余種液體效果的膠囊。
這麼一顆花費了十個能量點,加上合成睡神之淚的一點,好容易攢的能量點徹底清零,果真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唐鉞躺在床上等著他,齊硯硬著頭皮,慢慢蹭進臥室。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唐鉞讓他每一杯都先喝一小半,在他強忍全身不適半撒嬌的攻勢下,才勉強喝了一點。
不過這就夠了,齊硯松口氣,擋住唐鉞湊過來親他的臉,認真說︰「唐先生,我給你唱首歌吧!」
唐鉞︰「……」
齊硯滿眼熱切渴望地看著他,「唐先生,我一直想對你唱這首歌,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唐鉞記起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激昂透徹的歌聲。月桂樹一樣溫暖的身影,歌聲輕輕揚起,像吹拂過樹葉的夜風。
不知怎麼居然就心軟了。
齊硯興奮得幾乎忘記了沒穿衣服的羞澀,拍鼓了羽毛枕,讓唐鉞靠坐在床頭,他也靠在一旁輕輕唱起來。
唐鉞的臉跟著越來越黑。
齊硯唱的是︰「小寶貝,快安睡。你甜蜜地安睡,睡在那繡著玫瑰花的被里……」
連唱了三遍,齊硯嘗試戳戳唐鉞的臉頰,確認他真的睡著了,這才跳下床,撿回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去搜唐鉞的西裝褲口袋。
沒有,桌上也沒有,書房也沒有。齊硯有些著急,突然想起來,起身去了衣帽間,找到他今天穿的外衣,在衣兜里模到一張名片。
紅色底黑色花紋,正是齊硯驚鴻一瞥那張。
中英雙語的名片上,名字是王大成,職位是音樂經紀人,供職于「洛杉磯節奏精靈唱片公司」。
齊硯匆匆掃一遍,記在腦海里,又用手機拍下名片的正反面後,原樣放回口袋里。
「叮——」彌賽亞2.0慢吞吞提示,「主線任務完成,獲得獎勵請自行查看明細。」
齊硯︰「……你越來越偷懶了。」
彌賽亞2.0沒理他,似乎是因為被他說了好吵以後,系統就愈發高冷了。
反正都進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齊硯折回臥室,找到唐鉞的手機,試著輸入密碼。
唐鉞的手機密碼雖然不定時更換,但其實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個,齊硯記得清清楚楚,試了兩次就試出來了。他查看了一下,還沒給那個王大成打電話。他又將杜鋒的手機號輸入黑名單,設置成徹底拒听狀態。
這下當真成了同行傾軋了,齊硯自嘲一句,將手機放回原處,然後用自己的電話把歐陽帆叫了進來。
歐陽帆進臥室後,看見的就是唐鉞沉靜的睡顏,呼吸平緩,連眉宇間都比平時放松了許多。
唐鉞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心地睡過覺了,這青年果然有點本事。歐陽帆又心酸又欣慰地看著,他固然很高興自己的主子能夠享受這片刻安眠,卻也難以克制地嫉妒,為什麼能讓唐鉞安眠的人不是自己。
齊硯懶得管他的心理糾結,指指放在床頭櫃上的酒杯,悄聲說︰「唐先生喝了點酒,听我唱歌,然後就睡著了。那我走了。」
歐陽帆有些意外,「你不陪著他?」
齊硯說︰「有你陪他就夠了。」
歐陽帆定定地看了齊硯一會兒,有點捉模不透齊硯的想法。明明是,觸模到唐鉞冰封內心的好機會。得到唐鉞的心,怎麼都比簡單的春風一度要好得多吧?
齊硯果然是太年少無知了。
歐陽帆最後得出結論,對這青年的敵意也就減少許多,他輕輕點了點頭,讓齊硯離開,自己坐在椅子里守著唐鉞。
齊硯出門時全身輕松,先給羅一平打了個電話,「搞定,我現在回房,你可以睡了。」
羅一平掛了電話,縮在沙發一端,小心翼翼扭頭看賀千秋,「賀老師……您看這事咋整啊?」
「照他說的做。」賀千秋笑容溫和如昔,卻讓羅一平嚇得直哆嗦,最後大半宿都沒睡好。
作者有話要說︰jj老抽,害我老是回復評論失敗otz我一會兒能看見一會兒發現沒回復成功__
我每條都有仔細看的真的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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