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頭 92. 咸魚的夢想

作者 ︰ 愛默丁

從廣濟堂出來,夏初回頭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匾,招呼了許陸過來,問他道︰「你剛才跟唐奎去百草莊,有了解到什麼情況嗎?」

「我在路上問了唐奎一些話。」許陸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唐奎說,百草莊和廣濟堂的生意現在是喻示寂和喻溫平一起在打理。這兩年外出購藥的事已經開始轉給喻示寂做了,但因為喻示寂夫人生產的事,這次才是喻溫平去的。」

「嗯,你繼續說。」

「喻溫平去購藥的這幾天里,廣濟堂只是按部就班的開門做生意,沒有什麼大宗貨物的往來,所以也沒有用到庫房。唐奎發誓說他從沒有打開過後門,更沒進去喻溫平的房間。」許陸苦笑了一下,「那唐奎嚇的不輕,五句話里得有三句是給自己辯白的。」

「你覺得唐奎可疑嗎?」

「不覺得。雖然每天呆在廣濟堂的這三個人最具備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但如果真是他們做的,不會任由尸體腐爛發臭,早早的便可以處理了。」

「有道理。」夏初點點頭,說︰「不過從這點上來說,也可以反推回去。行凶者可能是沒有機會處理尸體,也有可能就沒想過二次處理尸體。畢竟再次搬動尸體也是有風險的,如果我們不發現尸體,等喻溫平回來再發現還不知道要多少天。時間越長,于凶手越有利。」

蔣熙元回頭問許陸道︰「喻示寂听說廣濟堂死了人時,是什麼反應?」

「我先見到的是百草莊的王管事,他去請的喻示寂,所以我見到喻示寂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沒能看見他的第一反應。我見他時,他表情挺凝重的,有點不知所措。」

「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一路上不是發呆就是嘆氣,要麼就是閉著眼楮。眼圈紅紅的,看著挺難過的樣子。我不知道這邊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發現,所以也沒敢問他話,怕漏出什麼來。」

蔣熙元笑著點點頭,「你現在倒是挺細致。」

「人總要進步的嘛。」許陸謙虛地笑了笑,」頭兒說的,要有夢想。」

「你什麼夢想?」

「當捕頭。」許陸道。

蔣熙元轉頭去看夏初,「那你豈不是危險了?」

夏初得意地一笑,「這有什麼,不想當捕頭捕快就不是好捕快。」

「那你有什麼夢想?不是做京兆尹吧?」

夏初道︰「刑部是不是統管全國的命案審核?那樣的話,我挺想去刑部的。刑部侍郎?刑部尚書?都行。」

「還‘都行’?!你這夢想挺大的啊!」

「那當然,夢想嘛。常言道︰人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麼分別。」

蔣熙元失笑︰「這哪來的常言?夏初,你這不叫夢想,叫妄想。侍郎、尚書,那都得是考了功名才能做的官,就憑你那兩筆破字,鄉試你都過不去。」

夏初被一語戳中要害,訕訕地撇了撇嘴,「那我的夢想就是當捕頭,現在夢想實現了,多好!」

蔣熙元與許陸都笑了起來,蔣熙元沖她挑了挑大拇指︰「我平生所見樂觀之人,你是頭一份的。」

「我就當好話听著了。行了,扯遠了啊。」夏初清清嗓子,把話題重又拉回到案子上,問蔣熙元︰「大人好像挺懷疑喻示寂的,為什麼?」

「既然分析了可能是熟人作案,那喻家人的嫌疑就很大了。另外,我就是覺得那個人……」蔣熙元叩了叩下頜,想不出一個詞來形容喻示寂給他的感覺。

夏初回憶了一下與喻示寂短暫的交談,然後指著自己的眼楮說︰「眼神?」

「眼神。」蔣熙元點點頭,又學著夏初的樣子聳了下肩膀,「我不喜歡他。好吧,你是不是又要說破案需要證據和完整的、沒有漏洞的推理?」

「是啊!」夏初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我也不太喜歡他。」

夏初安排了許陸和鄭璉去調查喻家的家庭關系,尤其是與曹雪蓮相關的、有矛盾的、有牽扯的,要特別注意。

兩人領了任務離開,蔣熙元拽了拽夏初,皺著眉頭說︰「咱們是不是能先離開這里?」

「啊?」夏初楞了一下,「大人餓了?正好,你不是想要吃西京八碗嗎?就在這門口了,我請你吃吧。」

蔣熙元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她,「你就不嫌臭嗎!」

「我都有點聞習慣了……」

蔣熙元二話不說拽著她就走,步子大的都快飛起來了,夏初碎步小跑地跟著,掙扎著道︰「大人!大人!別走太遠了,我還想排查一下附近的商戶住家,看看有沒有線索呢。」

「不管,反正我是不過來了!要查你自己查!」

「大人這樣可不好!工作的事怎麼還這麼挑三揀四的,身為京兆尹,不能這麼嬌氣。」

蔣熙元回頭瞪她,「哦?你也知道我是京兆尹。京兆尹可不光是負責審案查案的,你當我是司法參?」

「司法參?」夏初眨眨眼,「司法參是什麼?」

「虧你還是個府衙的捕頭!司錄、司戶、司法、司兵、司倉、司士,這些都是京兆尹下屬,都是我的職責範疇,你還以為我只管斷案不成?我平時是不是關照你太多了?」

「其它的我倒是都見過,不知道還有個司法參啊!」夏初睜大眼楮瞧著他,一臉的無知。「這麼說,司法參才應該是我的上司了?那大人你老跟著我辦案做什麼?」

蔣熙元被她給氣樂了,「合轍還是我的錯了?」

「不不不,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夏初趕忙解釋,「我就是想問,司法參是誰啊?我上任捕頭兩個多月了,居然連真正的上司都沒見過,這豈不是很搞笑?!」

蔣熙元扭頭繼續行路,夏初不依不饒地跟著他,「大人,你倒是告訴我啊。」

「自己的上司是誰,自己打听去。」

夏初沖著蔣熙元的背影齜了下牙,然後默默地盤算起自己新上司的問題。

蔣熙元這個上司吧,有時雖然很幼稚,但不得不說他很聰明,對于斷案推理也頗有天份,經常能指出她思維上的盲點。這兩個多月來,他們的合作還是十分默契的。

也很愉快。

如果換了個人,要也是個善于斷案查案的還好說,要是攤上個意在鑽營的,她以後工作起來可能就比較麻煩了。

不過,夏初轉念又想,這司法參是誰呢?她不知道司法參的存在也就罷了,可司法參不應該不知道捕頭的存在啊!就算他不管自己,可見一面打打招呼還是必要的。司法參,又不是高僧隱士,不該這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既然查案屬于司法參的職責範圍,他這樣不聞不問的難道不是失職嗎?蔣熙元每每與自己一起查案,司法參失職他又如何不知道?

蔣熙元雖談不上有多敬業,但如此姑息卻也不像他的做派。

夏初悶聲地想了一會兒,便追上幾步走在蔣熙元的身邊,嘿嘿地笑了兩聲,「大人,這司法參不會是你自己兼任的吧?」

蔣熙元迅速地看她一眼,又轉頭去看別處。

夏初走到他前面去,轉身面對著他,往後退著走,邊走邊笑︰「猜對了是不是?大人,不承認就沒意思了。」

「我沒不承認。」蔣熙元輕哼了一聲。

夏初笑得愈發開心,「大人你賣的什麼關子啊,害我瞎擔心。」

「你擔心什麼?」

「擔心換個上司工作就沒這麼順暢了,還是跟大人你工作比較開心。」

蔣熙元霎時就高興了起來,連那股臭味都不覺得難聞了。他想忍著不笑,擺擺威嚴,但終于還是沒忍住,唇角揚的越來越高。

蔣熙元想說自己與夏初一起工作也很愉快,又怕她太得意了。他又想說自己十分的辛苦,又怕夏初以後不想麻煩他,查案再也不叫他了。

當初馮步雲手下的幾個官員,因為案子的牽扯被貶官或者干脆免官了,比如司兵和司士,當然,還有那個司法的。這也是蘇縝的意思,他要把舊朝的、屬于吳宗淮那幫老臣的關鍵勢力拔出出去。

蔣熙元接任京兆尹後,吏部陸續地幫他補了官員上來,但這個司法參一直沒尋到合適的人。他原意是從刑部調人過來,但錢鳴昌借著那冤案補償和一系列律法改革的事情,哭訴人手不夠,事情便耽擱了下來。

這一耽擱,蔣熙元也就沒再找吏部催這個事情,與夏初辦了方若藍的案子後,干脆就自己兼任了這個職位。

「你知道就好了。」蔣熙元最終模稜兩可地說了一句。

「明白,明白。」夏初笑得眼楮彎彎的,輕盈的一轉身。迎面正過來一輛堆滿了麻袋的獨輪車,眼瞧著就朝夏初撞過去。

蔣熙元眼疾手快地拽著她的手往旁邊一拉,那獨輪車的麻袋幾乎是擦著夏初鼻尖過去的,險險的。

「讓你不好好走路。」蔣熙元道。他轉頭去看夏初的情況,卻見她眉頭緊鎖,嘴唇輕顫,臉色很是不好看。她的手還握在自己的手里,蔣熙元就覺得夏初手上越來越收緊力氣,于是忙問道︰「嚇著了?不至于的吧?」

「大……大人。」夏初聲音里帶著哭腔說︰「那車,軋到我的腳了……,疼,疼疼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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