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頭 122. 喻示戎說

作者 ︰ 愛默丁

常青看著喻示戎的臉色,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環臂側身坐在條凳上,半眯著眼楮對喻示戎說︰「嘿,我說喻二公子,我們頭兒問你是不是換了銀子去賭坊了。傻了你?」

喻示戎略微回過點神來,怨恨地看了常青一眼,吸了口氣重新挺起胸脯,不服氣似地說︰「我是去天祿賭坊了,怎麼著!我那是怕父親知道我又賭錢的事兒才那麼說的。」

「錢哪來的?」

「我娘給的!」

「給你二百兩現銀?」

「怎麼了!不許啊!小爺家有錢!」喻示戎梗著脖子說。

「你他媽是誰的爺!」常青火了,抄起茶杯就砸了過去,正砸在他腦袋邊的牆上,嚇得喻示戎閉眼抱頭,大叫了一聲。

夏初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合上卷宗,又拿起來往桌上‘啪’地一摔,「常青,找他娘核實一下去。」

常青也跟著站了起來,指了指他,「行,喻二公子就踏實跟這呆著,得空兒我讓你認識認識誰是爺。」

兩人說完作勢就往外走。喻示戎表情抽搐地看著他們走出了牢間,眼瞧著要上鎖了才撲過去,終于崩潰︰「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我沒罪!我不呆在這!」

「我們要听實話。」

「那……,那我說了你們信嗎?你們答應放我出去,我就說實話。」

夏初對他道︰「喻示戎,你沒資格跟我們討價還價。怎麼著,說是不說?」

常青皺起眉頭,「啞巴了?!」

喻示戎是有點渾,渾人也就跟文明人耍耍流氓,但遇見更渾的就不夠看了。相比于夏初,他顯然更怕常青,被常青一吼又哆嗦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

夏初和常青重新走進牢間坐好,攤開紙筆卷宗看著他,等了一會兒卻听他說道︰

「說實話……,我自己都不信。」

常青煩了,一拍桌子吼道︰「你他媽的煩不煩!廢話這麼多……」

喻示戎吸了吸鼻子道︰「那……,那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死了,我走的時候她可活的好好的呢。」

夏初看了常青一眼,雖然心中並不贊同他這麼耍威風,但也不得不承認有的人還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骨頭賤。她還是太文縐縐了點。

「你走的時候?你從哪走?」夏初問道。

喻示戎抬起頭來,想說,話到嘴邊又開始猶豫。常青又一拍桌子,拍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問你話呢!」

「我家的藥鋪。」

「接著說!你去干什麼去了!」常青又吼了一聲。震的夏初耳朵嗡嗡向,心說這常青也太爆了點,側目一瞥,看常青正在桌下揉著自己的手掌,她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我……,我找她要錢。我欠了賭坊的錢,我娘那邊又不肯給我,所以我就問曹氏要。」

「她憑什麼給你錢?」夏初問道。

「上月初她跟我大哥在花園里私會讓我瞧見了,我說她要是不給錢我就告訴父親去。她給過我幾回,我都輸光了,月末又欠了賭坊的銀子,再問她要她說她的體己錢已經都給我了,實在是沒有了。我讓她自己想辦法去。」

「喻示寂知道你敲詐他嗎?」

「這算敲詐嗎?」喻示戎楞了一下,急忙道︰「不算吧。那也是她先做出那見不得人的事兒的,我幫她保守秘密,那封口費總得要給的。」

夏初差點被他給氣樂了,合轍這貨覺得封口費是個合法的費用,「你怎麼不問喻示寂要錢?」

「他?」喻示戎鄙夷地皺了皺鼻子,「他一直就看我不順眼。況且他是嫡出長子,父親信他比信我多,他才不會給我錢,到時惹急了再給我下個套,反咬一口說我誣陷他,那到時候父親問起來,曹氏肯定也不會說實話,我找誰作證去?」

「你倒不傻。」夏初搖了搖頭,「那你怎麼不怕曹氏說你誣陷?」

「曹氏那女人沒什麼主見,性子軟和,嚇唬她兩句她就怕了。我說要是她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就砸了她娘家,讓人打折他爹的腿。」

「那你怎麼會去的廣濟堂的?」

「父親不是去興州了麼,我就想趁這機會多玩玩,著急讓她把錢給我。她就說她四月初一要回娘家,讓我下午去她娘家拿錢。」

「你問她要多少錢?」

「五十兩。父親這人手緊,我知道她也沒多少錢。我想著去了賭坊先把欠賬還一半,剩下的等贏了錢再還。四月初一下雨,我在家呆著閑的難受,就琢磨著早點去算了,拿了錢還能多玩幾把。進了城我就直奔她娘家,結果路上就看見她進了慶仁堂藥鋪。」

「然後呢?」

「我就奇怪,因為我家就是開藥鋪的,她跑到別家藥鋪去干什麼。我以為她是私會來了,當時還挺高興。」

常青哼笑了一聲,「你他媽有病吧?自家主母跟別人私會你高興個屁!」

「不是,您想啊,她要是跟慶仁堂的掌櫃或者東家私會,那至少對方有錢啊。萬一將來她扛不住跟我哥說了,我哥反咬我一口,我這不還有一重保障呢。」

「行吧……,你繼續。」夏初很無語。看起來這喻示戎也不笨,可惜腦子用的全不是地方。

「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她出來了,懷里還抱著包藥,就覺得這事兒不正常了。她出了慶仁堂沒往她娘家走,卻去了反方向,我就把馬車撂在那撐了傘跟著,結果就看她從後門進了我家的鋪子。」

「然後你也跟進去了?」

喻示戎點點頭,「跟進去了。瞧著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她想干什麼。我進去的時侯她正開銀窖的門呢,被我逮了個正著,合轍她是想先從這拿五十兩銀子給我。那我一看銀窖門都開了,我還拿五十兩就太傻了,所以就多拿了一些,反正就算父親發現丟了錢也是找她。」

原來是這小子,這樣一來崔大花的口供倒是對上了。夏初把崔大花的那份筆錄抽出來看了看,暫時放在一邊,「之後呢?你繼續說。」

「之後我問她去慶仁堂藥鋪干什麼,她不肯說,我看那包藥在桌上放著就搶過來了,看了之後我就問她是不是懷孕了。」

「你看藥就能知道?」

「我家是做藥材生意的,做生意我不行但那些莪術、紅花、牛膝什麼的我還都認識,藥性也知道。再加上她這麼隱秘行事,倒是也不難猜。我看她是想要墮胎,就知道她懷的肯定是我哥的孩子。」

「上次我們去百草莊查案的時侯,你怎麼不說?」

「我哪敢說啊。」喻示戎地頭嘆了口氣,「听說曹氏死在廣濟堂的時侯我嚇的夠嗆,生怕你們查到我那天去過百草堂,我覺得這事說我不清楚。後來這幾天我也沒敢再去過賭坊了。」

「你在隆昌票號換了二百兩銀子,剩下的錢呢?」

喻示戎一楞,「什麼剩下的錢?我就拿了二百兩,都換了啊。」

「你只拿了二百兩?不是五百兩嗎?」

「就二百兩!我想著來日方長。」他好像終于有了底氣似的,抬手指著牢間外,「哪個王八犢子說的五百兩!你把他叫來,看我打不死他的!」

「你打誰啊你。」常青嘲笑道︰「家里有倆臭錢還他媽裝起二世祖來了?瞧你那慫樣,真欠收拾。」

喻示戎的氣焰已經完全被滅了,常青這麼說他,他也沒再還嘴。

夏初微蹙著眉頭尋思,喻示戎前面已經承認了他的銀兩來自廣濟堂銀窖,那承認二百兩跟承認五百兩並沒有區別,完全沒必要在這個地方撒謊。

也就是說,三百兩銀子不知去向。

目前已確切知道的,四月初一有三個人進過廣濟堂,曹雪蓮、喻示戎還有唐奎。三百兩肯定不會是曹雪蓮拿的,如果喻示戎說的是真的話,那似乎就只剩下唐奎了。

難道是唐奎謀財害命?這小伙計藏的這麼深?夏初想起他哭的樣子就覺得不像。

她低頭看了看口供,發現是自己想當然了。喻示戎確實是跟在曹雪蓮後面進的廣濟堂,但跟在曹雪蓮後面進廣濟堂的卻不一定只是喻示戎。想到這夏初便問喻示戎︰「四月初一那天,你穿的什麼衣服?」

「衣服?」喻示戎楞了楞,「就平常的衣服,長衫子。」

「我是說顏色。」

他扭頭想了想,「哦,穿的是一件醬紅的衣服。這不是說穿紅的吉利麼,玩的時候想著能運氣好一些。」

不是銀鼠灰?夏初眨了眨眼,心說四月初一那天廣濟堂可夠熱鬧的啊!

問完了話,夏初並沒有把喻示戎放出去,只是讓牢頭給他送點飯過來,氣的喻示戎想要開罵,看見常青的表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出了牢間,夏初對常青道︰「下午你去把喻示戎的這些口供核實一下,嫌疑排除了的話可以先放人,如果有對不上的地方你就再審。」

「我審?」常青指了指自己。

「是啊,他好像比較怕你,你審比我審管用。」夏初聳了聳肩。

快走到捕快房時,還沒進門,就听見屋里有人大嗓門的說話,常青一听便道︰「看來裘財從興州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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