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蘭心 019、頒旨選秀

作者 ︰ 水墨蘭蕙

翌日。

朝堂之上,皇帝千澤靖頒了一道聖旨︰選秀。舉朝震驚。

廢除了二十多年的選秀制度,在皇帝的不惑之年,又被提起。此為一。

至于這二,便是這監督選秀的官員,二皇子千澤玉痕。猜不透的帝王心,只能嘆一句,君心難測。

外界傳言沸沸揚揚,有為選秀準備的,有為二皇子惋惜的,有妄想揣測聖意的。反觀當事之人,卻是雲淡風輕,淡然接受。然而,這內里的血雨腥風,終究還是拉開了帷幕。

單馨兒于兩日後醒來,在琬溪閣中修養了七日。然後,搬入了另一座「琬溪閣」中,或者說是,沒有參天古樹,沒有層層機關的普通宮殿中。只是,也叫琬溪閣。

自此,馨妃重新現于世人眼中。旁人只知道那是皇帝新納的妃子,與十年前的馨妃同名,卻不知,她們不僅是同名,更是同一人。

新晉秀女中,不乏王公大臣之女。年紀都與二位皇子相仿。年輕貌美。反觀皇帝,卻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只將她們納入後宮安置,除去皇後和馨妃,並沒有過于寵幸哪個妃子。只偏偏派了二皇子于民間選秀,以示重視。

王府。

一直尋著各式理由逗留于王府的即墨葳,在接到即墨大王病危的消息後,再也沒了繼續逗留的理由,留下即墨雲,趕回了即墨王朝。走時,只留了一句︰平淮再見。

平淮是即墨王朝與繁澤王朝交界之處的一座小城,位處疆界,遠離朝堂卻是較為貧苦。倒是不知道即墨葳為何會留下這樣一句。

千澤玉痕倒是並不詫異,他們本就是抱著相同的目的,自然也洞悉了對方的想法。此番出行,勢必要好好謀劃。只是唯一另他想不通的便是,父皇將母妃重新納入後宮,不知是何意。亦不知是緣是劫。

……

半月後,「二皇子千澤玉痕」領著眾人于官道上緩慢走過,聲勢浩蕩,只害怕旁人不知曉他們是選秀的官員。為首的豪華馬車內,便坐著「千澤玉痕」,以及王爺傳聞中的紅顏「蘭洢墨瀠」。其實那便是易容過後的齊峰與藍汐兒。面容相貌毫無破綻,唯獨那神態舉止,與本人大相徑庭。但若非熟悉之人,卻也看不出破綻。

與官道背道而馳的便是另一側的小路上,一群人一身便裝,低調行進。千澤玉痕,蘭洢墨瀠,曒城,即墨雲,一行四人扮成商戶,尾隨著些奴僕婢女,向著平淮的方向行進。

名為選秀,實為暗訪。母妃未死的消息在宮中遲早會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他需要抓緊時間,提前進行他的計劃。父皇不願他參與朝政,便用這般隱晦的理由將他打發了出去。看似危機重重,可誰又知道不是轉機呢?

沒了太子與父皇的重重監視,倒為他省卻不少心力。成就大業,人才不可少。此番歷程,便是他的機會。

他們一路上看似加緊趕路,卻也是游山玩水般的輕松愉悅。而另一邊的齊峰與藍汐兒,似乎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們剛從官道轉入山路,便遇上了追兵。來人皆是武藝高強,招招致命。走的是官道,打著選秀的旗幟,本以為不會有人敢如此囂張,所以隨行的都是一些普通隨從,沒曾想一仗下來,竟是死傷過半。

便是齊峰與汐兒也都負了傷。奇怪的便是,如此大的事,竟無一絲一毫的消息傳入宮中。送回去的消息,統統被壓了下來。截斷在了太子千澤浩的手中。

自從千澤玉痕離宮選秀,馨妃入宮,皇帝千澤靖的心思似乎也沒有放在朝政之上。朝中大權儼然已經落入太子手中。表面風平浪靜,內里的明爭暗斗卻早已是愈演愈烈。

帝王之間的爭斗,終于也被放到了台面之上。朝中大臣皆站向太子這邊,沒有人會把賭注壓在一名不受寵的皇子身上。是以,千澤玉痕在朝中可謂是孤立無援。然而,這麼多年的謀劃,千澤玉痕早在暗里投放了自己的勢力。他的人,或明或暗,不會是朝中大臣,但一定是其身邊親近之人。

比如,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映秋。早在幾年前,就被千澤玉痕換成了自己的暗衛。所以,即便是身在朝堂之外,千澤玉痕一樣可以對千澤浩的近況了如指掌。

看完宮中傳來的密信,千澤玉痕冷了眼眸,將手中的書信碾碎,任其隨風飄散。千澤浩,既如此決絕,那他也自然不必再顧忌兄弟情義。他想要守護的東西,沒有人能奪得走。

朝中大權旁落,齊峰汐兒孤立無援。能救他們的,能讓選秀隊伍如期到達目的地的,也只有他了。千澤浩走了一招好棋。派人截殺他,一為傷他性命,二為讓他延誤時期,一樣可以治他一個抗旨不尊之罪。

當機立斷,派出身邊過半的暗衛去了另一邊,協助選秀隊伍。他們這里,則更加迅速的加快腳程前進。

「曒城,到了平淮,不必亮出身份,只找到當地官員即可。如今我們這里的人手不足,若是被千澤浩知曉,必會遭來殺身之禍。」千澤玉痕並不輕松,如今的形式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曒城亦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知道,我回去打點一下。只是這平淮的縣令,可靠與否,還未知曉啊。」

「無妨,平淮地處邊疆交界之處,人微言輕。也是此番選秀波及較大,才有到了平淮的皇榜。」千澤玉痕頓了頓,想起暗衛不久前送給他的資料,眯了眯眼,「這平淮的縣令,亦不是泛泛之輩。這小小的平淮縣,可謂是藏龍臥虎。」

「那倒……」

「曒城,曒城。」

曒城的話還未講完,即墨雲那特有的歡快聲調便直擊耳膜。惹得曒城頭皮一陣發麻。對上了這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刁蠻磨人的公主殿下,他實在是束手無策。

「公主,你有何事?一定要現在找我做什麼?」曒城是滿臉的無奈,真搞不清楚。明明是他即墨葳自己的親妹妹,卻偏偏丟給了他。他這是從哪里招來的麻煩?

「說好了陪我去逛街,你怎麼還在這里?你還不快一點。」即墨雲雙手叉腰,儼然一副潑婦的樣貌。

蘭洢墨瀠趕來,恰巧看見了這樣一幅有些滑稽的場面,千澤玉痕一副共商大事,請勿打擾的模樣,對面的即墨雲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可憐的曒城偏偏被夾在了中間,左顧右盼,糾結無比。

蘭洢墨瀠沖著曒城微微點頭,替他解圍︰「公主,我陪你出去吧。」

即墨雲的眼楮依舊亮晶晶的,倒沒有什麼不快。她本就是孩子心性,到了每一處,勢必都要游玩一次。這次也不例外。

即墨雲拉著蘭洢墨瀠的手,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範圍之內。尾隨其後的柳江和蘇陽寸步不離,倒也不必擔憂。只是這即墨雲。

千澤玉痕突然換了話題︰「曒城,這公主,你打算怎麼辦?」

一說起這個,曒城就像一只泄氣的皮球,渾身無力。「無能為力。我雖說不討厭公主,卻也沒有到喜歡的地步。」從小到大,他從未遇到過這般死纏爛打的女人,還不能拒絕。也就只能像現在這樣,能避則避,能拖則拖。他確實還沒有娶親的打算。

千澤玉痕也是難得看到曒城如此苦惱的樣子,也不好再勸說什麼,也只能听之任之。清官還難斷家務事,況且,他倒是真的樂見其成。「曒城,大約還有多少路程?」

「過了這一鎮,山頭那方便是了。這平淮四面環山,易守難攻,若是戰爭時期,倒是兵家必爭之地呀。」

兵家必爭之地?果真如此的話,或有一天,會為他所用。

大街上。

即墨雲拿著一個糖葫蘆吃得滿嘴都是。吃慣了宮中的山珍海味,精致小吃,偶爾換了換口味,就覺得這就是人間美味。「蘭洢,你不吃麼?」

蘭洢墨瀠搖搖頭︰「公主還想吃的話,我再去買好了,不用吃這麼快的。」

即墨雲快速的咽下了口中的糖葫蘆,解放了自己的嘴巴︰「都說了不要再叫我公主。我不喜歡听。就因為我是公主,從來都沒有人真心陪我玩的。」咬著糖葫蘆棍兒思考了一會兒︰「要不以後就和哥哥一樣,叫我雲兒好了。」

「雲兒?」蘭洢墨瀠試著叫了一聲。很親切的稱呼,不過她倒是挺喜歡的。她真的很喜歡這個沒有心機的公主,很喜歡和她做朋友。

陽光明媚,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樣的生活,便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不會一直到永遠。

……

一輪圓月靜靜地掛在天上,靜靜的凝望著地上的兩人。

「簫,這是你為我造的蝴蝶谷,最後,再陪我賞一次月吧。」箏沒有回頭去看簫,她知道,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很難看的。既是分別,還是快樂些比較好。

「最後一次?」簫皺眉。她怎知曉,是最後一次?

「是啊。」閉了閉眼楮,濕了濕眼眶,「我要離開了,永遠的離開這里了,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其實,她就是箏國的公主。

箏國與簫國年年征戰,卻是年年敗落。公主的職責,便是用來平息戰爭。所為平息,所謂和親,都不過只是幌子而已,她不過是一名不受寵的公主,一名派往簫國的細作而已。

簫國簫國,其實有時候她也會若是簫便是簫國君主,該有多好。只是,那不過只是想想。世上的事,哪會讓人事事如意呢?不過,有他,有蝴蝶谷,她此生已經無憾。她會把這里的一切都好好的藏在心里。

從始至終,簫都只是靜靜地陪著她。他沒有辦法去改變事情的發展,和她一樣,只能按著現在的進程走下去。

不過,他會陪她賞月,她說過,她此生最大的願望,不過是尋一處世外桃源,與所愛之人,攜手望月。他會陪著她,實現她的願望。

她以為他們之間的緣分盡了,她以為這便是他們之間的結局。可是一切,都不過只是她以為,這一次的望月,不是他們之間的結束,而是,一切故事的開始。

一切的一切,其實,從現在開始,不過是剛剛拉開帷幕。

微風拂過,吹落繁花。花開花落間,夢落了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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