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雲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直接就跑到了蘭洢墨瀠的床邊,放下手中的燕窩粥,假裝糊涂的嚷嚷︰「你說說你,還沒好,做什麼就下去?非開著門,你看看,臉都凍白了。這都這樣晚了,身子本就受了寒,還不注意。非要本公主伺候你麼?」
即墨雲雙手叉著腰,口水亂噴,很有幾分潑婦的架勢,小嘴上下不停地以極快的速度翻動著。
蘭洢墨瀠本來很緊張,被即墨雲這樣一鬧,也起了幾分捉弄她的心思,就在即墨雲絮絮叨叨的罵聲中,淺笑盈盈的望著門口,很輕飄飄的來了一句︰「皦城,什麼時候來的呀?」
即墨雲當即住口,阻止了唾沫星子的亂飛,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這幅沒有氣質的樣子,居然被皦城看見了,真是丟臉。唯唯諾諾的回頭,怯生生的低頭想說些什麼,化解一下此時的尷尬,卻發現除了嗖嗖不停灌進來的冷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來的什麼皦城?
「好啊,蘭洢,你居然敢騙我!」即墨雲知道自己被耍了,潑婦的潛質在這一刻全面開啟,絮絮叨叨,堪比唐僧的緊箍咒,「你看看,我要為你熬粥,為你倒水,還要照顧你,怎麼說我也是一國公主,你居然敢涮我,你說你是不是特別的沒有良心呢?」
「不不不,不不不。」蘭洢墨瀠本來在喝著粥,這一瞬間有被即墨雲嚇到的感覺,「真是辛苦公主的厚愛,待我哪天痊愈,必定好好報答,如何?」再不阻止她的話,蘭洢墨瀠絕對相信自己會被逼瘋。
「好啊,那你就給我乖乖的躺著,快一點的好起來,伺候伺候本公主。」即墨雲笑的很沒有形象,卻也是非常滿意的看著蘭洢墨瀠吃飯喝藥。
她知道蘭洢剛才一定是看到王爺了,只是這樣的情況之下,外人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她能做的,也就只是讓蘭洢轉移轉移注意力,至于以後的路,只能以後再說。誰也料不到結局。她看似大大咧咧,對什麼都不太上心,其實不過只是表象。在皇宮那樣的地方,生活了這麼久,無論怎樣的人,都會變得識人精明。
即墨雲笑的很大聲,帶動著蘭洢的笑聲,透過大開著的大門,傳到了門外。
千澤玉痕耳力極佳,自然是听得見的。一樣的姿勢,一樣的表情,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听著,看著……
不知不覺間,已經天明。
「爺,您已經站了**了。」伏在暗處的侍衛前來稟報,禁不住提醒。昨夜他走之前,王爺就是這樣的姿勢,現在,**過去,還是一樣。
早晨的露水有些寒涼,打濕了千澤玉痕的衣物,渾身上下都透著絲絲寒意。千澤玉痕看到侍衛來報,轉身離開去了正殿,邊走邊詢問︰「進展如何?」
暗衛嘆了口氣,悄悄地瞄了一眼竹顏軒的方向,情這一字,少沾為妙。**沒有睡,又要上朝,還要謀劃,內憂外患,連他都開始替王爺擔心。這個時候,要是王爺倒下了,又或者是行錯一步,就是一子錯滿盤皆輸。
皇位,不是那麼好坐的。
短短的一瞬間,心里的念頭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嘴上依舊稟報著最新的消息︰「太子在您受傷期間,走訪了不少地方,也獲得了朝中大半朝臣的支持。皇上已經將皇權大部分交予太子了。」
千澤玉痕沒有絲毫的驚訝,這樣的結果,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十年前的事沒辦法證明母妃清白的話,那麼他想奪位,只剩下最後一條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父皇還在,太子就敢明目張膽的要他的命,更不要說即位了。
「去派人盯著紅顏閣。」千澤玉痕想到了什麼,突然的命令道。
「是。」暗衛領命離開。
能讓那麼多人瞞著他,幫他,將事實的真相真相顛倒黑白,不是僅僅靠太子身份就能做得到的。畢竟紅顏閣是繁澤皇都最大的勾欄之所,背後一定有著自己的勢力。從前只是不確定,多次查紅顏閣的底,都被人含糊了回來,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人就能做得到的。現在看來,答案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紅顏閣必定是太子的產業,皦城不過是掛了一個名頭。勾欄之所,達官貴人聚集的最多,也是他們警惕最放松的時候,選這樣的地方拉攏自己的勢力,確實是再合適不過。
美人計,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有用的。對那些人,或威逼,或利誘,總有辦法讓他們乖乖听話。
既然這麼久都沒有得到紅顏閣的消息,只能說他埋在紅顏閣的人,已經被解決了。這樣一個有利的地方,千澤浩花的精力一定是很多的。
千澤玉痕下了朝,疲憊的躺在自己的書房之中。
屋漏偏鋒連夜雨。這麼多年以來,太子與他明爭暗斗這麼多年,從未像今天這般讓他心力憔悴過。
他有軟肋,有弱點。太子掌握把握的很好,也是蛇打七寸,一擊即中。這次中了毒,卻是讓千澤浩挖出了不少他藏在暗中的細作。損失極大。皇帝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他已經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準備了。這是一場硬仗,但是他不能輸。
「齊峰,自今日起,你就在竹顏軒,親自保護墨瀠。」千澤玉痕覺得,只有齊峰才能讓他放心。
「是。」話音落,人也不見了。
外面的陽光倒是很好,只是屋內的暗潮,就要破土而出。
……
「姐姐,我來照顧你好不好?」汐兒照顧蘭洢吃飯的時候,終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想照顧姐姐,她想見到齊峰。她知道,齊峰被指派來保護姐姐,可是她不想這樣,這樣很危險,她不能看著她們天天都有危險。
蘭洢墨瀠沒有想得太多,以為是汐兒擔心她,只隨意的擺了擺手︰「汐兒,沒事的,有小雲就可以了。」
「對啊對啊,你放心,我會把你姐姐照顧好的。」即墨雲也在一邊附和著。最近她可是練就了一身照顧病人的本領呢,可不能浪費,浪費了多可惜?
「我……」汐兒沒有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姐姐有即墨雲,不需要她。齊峰呢?她也見不到,至于姐姐,完全就不懂她的意思。多說無益,她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她只是一個小奴婢,做不得主的。
「姐姐,我先出去了。」藍汐兒實在是現在不想見到她們,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是看見蘭洢墨瀠與即墨雲打鬧的樣子,心里很發堵,實在是難受。
這邊的蘭洢墨瀠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即墨雲與蘭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眼楮卻是悄悄地透過窗戶的縫隙,尋找著那一抹身影。果不其然,天色暗了一些,千澤玉痕就已經自動的站在那棵樹下,一動也不動,也不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著,一站就是**。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早晨還要上朝,晚上卻不睡。也不知道王爺能不能撐得住。就連她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可是蘭洢墨瀠的狀況,她根本就是一個字也不敢提起王爺。蘭洢墨瀠自己也是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就好像這號人物沒有存在過一樣。
蘭洢墨瀠每天都很安靜,即墨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有著怎樣的決定。等到她的傷好,就是一切見分曉。
而且,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窗外的人影听不見她們說什麼,但是即墨雲一想到門外的千澤玉痕,一時間也有一些眼澀。皦城也是很久沒有回來過,至于哥哥的回信,也一樣是遲到了許久,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開始變得不安。
這樣的局面,還真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