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淳璋說,「父親,兒子新學了劍法,要去新河舞給三叔看,讓三叔指點。『**言*情**』」
世子點頭,「嗯」,徐淳璋得意退開一步。
徐淳燁說,「父親,兒子新作了詩,三叔最愛人,兒子去新河讓三叔指點。」
世子點頭,還抬眼瞧了三兒子一眼,徐淳燁比之徐淳璋更得意。
徐淳疆說,「伯父,昨兒母親讓佷兒與大哥同去新河看望三嬸嬸,請伯父允許。」
世子又多看了他一眼,徐淳疆志在必得。
最小的徐淳洧,猶豫了,二哥說劍法,三哥說去看望嬸嬸,四哥要背詩書,那自己說什麼?眾兄弟轉頭看向最小的弟弟,今年徐淳洧才五歲,平日里幾位哥哥瘋玩他跟不上,今兒得與幾位哥哥請命一回,小胸脯一挺,「大伯父,洧兒要去與妹妹玩。」
世子大笑出聲,示意徐淳洧到面前,抱他坐在膝蓋,刮他鼻尖,「洧兒不能去」,徐淳洧頓時歇菜,嘟嘴抗議,卻也不敢出聲反對。
幾個大的不自覺的腳步就往世子面前挪了一挪。
世子假裝看不見,指著徐淳疆,「疆兒與你大哥同去」。
徐淳疆眉眼飛揚,露出白牙,就差手舞足蹈,見門外衣角閃過,忙斂下笑意,是徐家二爺出宮回府了,在父親面前,哥幾個都是不敢放肆的。
徐二爺進屋來,給世子見禮,坐在旁邊,兄弟幾個忙去問安。
徐家二爺與徐三爺長得最為相像,都是劍眉厲眸,他們三兄弟身胚都大,世子面相柔和些,兩個弟弟平日都是嚴肅人,此時見徐二爺進來,幾個小的斂息端著身姿,暗自好笑,「鬧著要去新河,我讓疆兒與淳熙一同去」。
徐二爺點頭贊同,看徐淳璋、徐淳燁兩個一臉的不甘心,嘴角卻也忍不住泛起笑意。
徐淳璋終究忍不了,慢騰騰靠近世子,「父親,讓兒子與大哥三弟一塊去吧,兒子保證定會幫您和二叔看好他們的」,一副要起誓的樣子,世子搖頭,他也不泄氣,轉身又求徐二爺,「二叔,三叔去歲回來時佷兒瞧見他手里的劍換了,王師傅說那把劍叫‘銀光滌血’,少見得很,佷兒幫你求求他,定幫您要來。」說完朝徐二爺眨眼,「就算不能要來,借來觀摩也行」,徐二爺思忖,‘銀光滌血’嗎,這倒是可以考慮。
世子‘啪’巴掌排在徐淳璋頭上,「老子面前,敢明目張膽賄賂你二叔」,徐淳璋忙一副狗腿樣,伺候自家父親舒服,徐淳燁簡直看傻,三叔什麼時候有把劍叫‘銀光滌血’?
就這樣徐淳璋以他的狗腿和賄賂求得去新河的機會,底下兩個小的滿臉哀怨,徐淳燁出書房,一臉憤青樣,看幾位哥哥收拾行裝,這樣的心情配上他癟嘴的表情,簡直不忍直視,實在難過又去求老太君,老太君與他說,你們兄弟幾個都去新河了,誰來陪太祖母,誰來陪祖父母親?難道讓詢小子來陪?徐淳燁一听二叔公家的徐淳詢,小手擺得圓溜,小腦袋差點晃掉,什麼,讓徐淳詢來陪,那怎麼成,那個油嘴滑舌的家伙,每次來家里都哄得太祖母、祖父母親與他東西,上次差點就哄騙了自己的紅寶石匕,那可是三叔送的生辰禮,說是在剿滅一個頭人時得來的戰利品,這樣一想立馬決定了,不成,不能去新河,兄弟幾個都去新河了,萬一徐淳詢又來,不單是紅寶石匕保不住,哥哥們的寶貝也保不住呢,嗯不去新河了,告辭老太君出門便去向幾位哥哥交代。
老太君笑看他出去,臉上都是得逞的笑,整個一頑童。
徐淳燁直去外院找幾位哥哥,家里的少爺們,八歲就要自己去外院住,幾兄弟都住榮恩院,里面是有七個小院子,每個院子都有一個主院,兩個側院,四間廂房,此時三個要去新河的少爺正在選衣服,現在是冬季,嗯棉襖、大氅、披風要帶,棉絮的長衫錦衣要帶,皮靴備上幾雙,馬靴也要帶,過年了翻過春去春衫也帶上,或許明年夏天才回來呢?夏衫也帶上吧。
徐淳燁進哥哥們的院子,被眼前的架勢驚呆,這是要搬家嗎?轉念先前被徐淳詢沖淡的愁緒此時又上心頭了。
磨蹭著靠近大哥徐淳熙,徐淳熙正比較兩雙馬靴,一雙是生牛皮的,簡單大方又實用,一雙是鹿皮的,有些精致,好看得很,穿這個被三叔看到會不會被罵?正猶豫呢,抬眼見徐淳燁進來,招手叫他,「燁兒過來」。
拉他坐下,指著兩雙馬靴問,「幫哥哥挑一挑,哪一雙更好。」
徐淳燁又來勁了,指著鹿皮的說,「大哥挑這雙吧。」
「為什麼?」,徐淳熙問他,這小子,沒看到這雙花俏得緊,三叔肯定不會喜歡。
「前兒我瞧見張大人家的小公子穿過這樣的馬靴,得了好幾位公子的夸贊呢。」徐淳燁蠻認真。
徐淳熙冷笑,張大人家的小公子,那個紈褲?小爺才不與他穿同樣的馬靴呢,隨手把鹿皮馬靴丟在一旁。
徐淳燁見他不上當,又開始,「大哥,太祖母說你們都去新河了,徐淳詢那小子要來,她就要賞東西了,你的寶貝可要收好,他小子奸詐呢,上次我的紅寶石匕,你知道他怎麼與太祖母說的嗎?」徐淳熙只笑看他,哄他便搖頭說不知。
咳咳喉嚨,裝腔作勢學起徐淳詢說話,「太祖母,孫兒前兒見燁弟生辰時得了三叔的匕,孫兒好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就行了,不多的」,徐淳燁學完說話,一臉嫌棄樣,「還說只看一眼,太祖母從不計較這些個,差點就說既然他喜歡就讓我拿出來給他瞧上一眼,我偏不,謊話精,總是哄騙大人們喜歡他,大哥,你說我應不應該在家守著,幫你們看好東西?」
徐淳熙憋笑,「是,四弟最適合在家,你可要幫哥哥看好書房,旁人不能進的。」
無時無刻不想著被徐淳詢惦記紅寶石匕的四弟,可愛得要緊。
「父母親也不能進?祖父母也不能進?那太祖母呢?」,抬頭覺得要辜負哥哥的囑托了,家里的長輩他攔不住呢,絞手指不安的問哥哥。
徐淳熙心里笑翻了,正要回他,門外有小廝給世子妃請安的聲音,忙拉了弟弟去迎。
世子妃姜氏進來,看兩個兒子都在,兒子要去新河,她早知該來看看收拾得怎麼樣了,徐家男子沒什麼不好,就是去哪里排場都大,進屋來看著滿屋子鋪天蓋地的衣物鞋襪,了然的笑了。
「熙兒,收拾得怎麼樣了?」幫他把牛皮靴放進行禮箱子,徐淳熙忙過來幫忙。
「差不多,差不多了」。
姜氏好笑,這也叫差不多了?叫來身邊的媽媽分兩個去幫徐淳璋收拾,這廂才慢慢撿要用要穿的衣物裝行禮箱子。
徐二少夫人閆氏與姜氏同進的外院,進兒子院子,也是一通混亂,小兒子幫著拾整,都是幫倒忙的,母子三人邊說話邊收拾,總算在在晚膳前料理清楚,將行禮都抬到外院書房的側院放置,明兒就裝馬車,好家伙齊整整的十幾個箱子,侯爺來看搖頭走了,徐二爺來看冷笑幾聲搖頭又走了,直到世子過來,大手一揮,立馬削了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減了七八個箱子,每人就留了三個箱子,三兄弟撇嘴,相比能去新河,不能帶東西算什麼呢,東西少了去新河再買唄。
果然世子妃每人包了一千兩銀票給他們三人,徐二夫人每人包了一千兩又給,徐大夫人每人再包兩千兩,結果到老太君那里時每人又賞了每人兩千兩,侯爺父子三人干脆不去看了,這三個要去新河也好,給老三整治一番吧,家里有老太君在,徐大夫人在,世子妃與二少夫人雖然不敢在夫君與侯爺面前叫板,但背地里還是寵得孩子沒法。『**言*情**』
就這樣徐家三位小爺在冬月初五起行往新河去,三兄弟一行十個家將,五十個親衛,再加上外院的潘管事,跟著徐淳璋的拳腳師傅王師傅,三兄弟本來興高采烈的,翻身上馬與家里的長輩揮手告辭,後兒見府里出來一輛馬車,打起馬車簾子後面現出的秦先生那張又是褶皺又是山羊胡須的臉來,三位小爺頓時泄氣,出前的興致被秦先生弄得不剩幾分,秦先生是兄弟幾個的克星,刻板嚴肅又嗦,簡直就堪比和尚念經。門前送行的侯爺等人看著秦先生一露面三個小子立馬懨了,個個笑得不能自持。
早前世子已經給徐三爺遞信,徐三爺收著信的時候算起來起行有兩天了,項詅一听徐家幾位小爺來了,著人收拾了東院,徐三爺立馬阻止,項詅是不了解家里那幾個皮猴子的破壞性,項紹雲正認真讀書準備明年下場,要是給那三個小子一同住東院,不定把項紹雲叨擾得成什麼樣子,讓人去收拾北院,北院書房有侍衛看著,三個小子鬧起來也得有個度,再說在自己眼皮底下,放心不少,這樣換去北院收拾三間小院來。
緊趕慢趕的在冬月十八的時候到了新河,他們騎馬走旱路,進的西城門,侯在城門等著的尚迎出來,打前的徐淳熙騎馬,後面兩個弟弟早躲進馬車里避寒,看著寒風中聳立的西城門,听說去年就在這里被圍城,自家三叔硬是用手底下的三千多將士抵抗對方上萬的叛軍,直到東大營的援兵到來,再想到此,一股同為徐家人的自豪感油然而起,日後也要與三叔上戰場殺敵,建功立業。
回身招呼馬車里的兩個弟弟,「出來看」。
里面徐淳璋與徐淳疆听見哥哥喚人,忙打起馬車簾子探了身子出來看。
果見新河西城門,抬頭標示,「新河府」三字草書雕刻,郝然神氣,哈了熱氣暖手,爬出馬車尋了自己的馬匹,翻身上馬要進城,尚快步上前,給三位小爺行禮,「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奴才來迎你們。」
徐淳熙看著是跟著徐三爺的小廝尚,抬手抱拳,「尚大哥」。
後面兩個也抱拳,「尚大哥」。
尚接了人,府里的家人騎馬護著車隊就進城,雖是冬季,街道上行人依然眾多,新河冬季走不了河運,但從東海上來往的番人還是會進城然後從西城門出去去往上晉的各個州縣,所以此時的新河通年來都是熱鬧的。
一行人往項府去,才到大門外,果見徐三爺帶著家人在外面等候,徐淳璋翻身就下馬,迅速得很,徐三爺看了三位佷子,徐淳熙肖父,內斂沉著,徐淳璋不知像誰跳月兌得厲害,徐淳疆倒是像他父親,也像自己,不說話的時候冷臉,看著有些怕人,此時三個少年早就不是平常樣,看見徐三爺,快步上前,一個個笑嘻嘻行禮打招呼,「三叔」,秦先生與潘管家也下來雙雙見禮。
徐三爺心里高興,家里這些佷子,常日里他都是喜歡,相對項紹雲,他們幾個可是皮實得很,任打任罵的嬉笑就過了,一個賞了一雙五眼果,立馬老實了,指著項紹雲,「這是你們嬸嬸的佷兒,邵雲」。項紹雲朝幾位抱拳行禮,徐三爺又指著項義、項維,「這兩位是你們嬸嬸的弟弟,要叫叔叔。」
三個小子笑呵呵與項紹雲打招呼,又稱呼項義、項維,簇擁著徐三爺,呼啦六個少年進西院,項詅本也要去門前迎一迎,徐三爺不許,指著讓她就在西院,項詅還是帶著兒在西院的門外等著,老遠一行人過來,徐三爺是一眼看到,他身邊走著的三個少年大的才十一歲,小的一個十歲,一個九歲,個個身高腿長,都是與徐三爺一樣的劍眉星眸,俊秀得很。比之項家三個少年明顯身材高大許多,待人上前來,項詅含笑看著,三個少年愣一下,這就是三嬸嬸,家里人除了老太君見過,祖母說她有些印象,世子妃說遙遙見過一眼,徐二少夫人說說過幾句話,此時見著真人,三兄弟斂袖抱拳問安,「三嬸嬸」。
項詅笑著叫他們進屋,身邊跟著李媽媽,懷里正是兒,正好奇的打量,怎麼一下子來那麼多人,沒有人招呼自己呢。
徐三爺前面扶著項詅先走,項紹雲與徐淳疆說話,徐淳熙跟在徐三爺後面專心走路,只有徐淳璋,一瞧就瞧見兒靠著媽媽肩頭,睜著葡萄眼楮到處打量,一下就把徐淳璋的心提起來,家里沒有妹妹,二叔公家里,三叔公家里,四叔公家里都有妹妹,就是自己家里沒有妹妹,去年三叔有小妹妹了,家里個個都高興,老早他就想著見一見自家的妹妹,眾人進花廳,徐淳璋便第一個動作,先給徐三爺項詅又見禮,夫妻兩還沒模清他想說什麼,轉而便見他指著兒,「嬸嬸,這是妹妹嗎,我可不可以抱抱她?」
徐三爺笑出聲來,項詅眯著眼,李媽媽也笑,「哥兒是要抱大姑娘吧。」
徐淳璋點頭,李媽媽將兒遞給他,小妹妹長得好漂亮,都不怕自己,二叔公家的嫣兒,別人一踫就哭,不好玩。
兒到徐淳璋懷里,照舊打量他,徐淳璋歡喜,朝徐淳熙說,「大哥你瞧,妹妹都不哭的。」
兩兄弟也圍上去,兒一下看這個一下看那個,徐三爺招呼,「過來」。
徐淳璋把兒交給他,三個少年忙解自己身上的東西,玉佩,腰墜,扳指,一下全遞到兒面前,徐三爺也笑,指著徐淳熙哄兒,「這是大哥」,又指徐淳璋,「這是二哥」,再指徐淳疆,「這是三哥」。
兒看眼前的小玩意,喜歡,又抬眼看徐三爺,徐三爺笑,「我們兒懂得矜持了,拿來玩吧,都是哥哥們給的見面禮」。
將東西放在兒手里,見有東西玩,兒笑得甜甜的,嘴角的小酒窩顯現出來,徐淳熙問徐三爺,「三叔,我來抱」。徐三爺遞給他,徐淳熙接過,忍不住親一下她小臉蛋,兒看他一眼,也挨著他臉上親一下,父親喜歡呢,兒要回禮。
這下徐淳熙樂翻天了,眉梢上揚,徐淳疆與徐淳璋兩個一人一邊親她臉蛋,兒又親回去,逗得三個少年哈哈大笑,項紹雲樂呵,妹妹有那麼多位哥哥疼,真好。
又鬧了一番,三位少年去北院梳洗,秦先生安置在客房,家人早就將眾人的行禮放置在各自的院子里面,歇息半響,尚來傳飯,收拾穿戴好三人去待客花廳用飯,北院原先就是徐三爺辦公的地方,院子里面幽靜得很,此時隆冬,時不時的桃枝梢頭會停下出來覓食的小鳥,抖索著沾洗身上的羽毛,徐淳熙看著眼前不同京都的景色,心里暗嘆,新河真好,閑下來與三叔去跑馬,听說現在是休漁期,商船不遠行,不過可以去看看東海,越想就越覺得自在得不行,快步去花廳,里面早擺上膳食,有京里常用的菜品,也有新河特產的特色菜,團團圍著坐,食案中間放了爐子,里面熱氣騰騰的溢出來,滿屋子的香味,待徐三爺與秦先生讓了幾讓,他們動筷,幾個少年這才開動,丫頭媽媽們忙著添置湯水夾菜,屋里暖和,吃湯鍋品特色,再看親人在旁,怎麼都是快樂的。
吃到後來,拿了南邊喜歡和的韶華酒,新河人依山伴水偎著東海,常年都是濕潤的,所以才有了韶華酒,秦先生本就是愛酒之人,徐三爺是酒逢知己,秦先生年老,在徐家已是從教世子到徐三爺,如今是家里幾個小少爺的授業恩師,徐三爺敬他,他再敬徐三爺,兩人推杯換盞,幾個少年吃飽了陪在一旁看,徐三爺便每人給他們斟了一杯,韶華酒是祛濕御寒的良藥,一小杯下去,個個面紅耳赤,開始熱來,徐三爺又讓人斟酒,一喝上就放不開手,特別是徐淳璋。這小子就是個混子,想不到酒量可以,也不知在府里侯爺與世子是怎麼看著的,或許是與韶華酒結緣,不管怎麼樣,反正喝得盡興,以他自己說的,他是與韶華酒結緣,喝到最後就差真的抱著酒壇子結緣去了,項詅讓人來看,除了徐三爺與秦先生還在絮叨,幾個少年倒了一片,喚來跟著的小廝扶去北院,燒熱水抬去,一番洗漱,項詅就在北院看著三位少年熟睡了,這才回西院等著徐三爺,直至子時,才見他回來,一身酒氣,也不用項詅招呼,自行去後罩房洗漱,待暖了身子進被罩,項詅都睡了一個回轉了。
此時見他眼神清明,應是酒醒了,呼吸里面還帶著酒氣,笑著問她,「三個佷兒都醉了吧,勞得夫人照看了。」
項詅醒了倒沒那麼困了,「夫君少喝些,也不至于此,他們都還小呢,這就喝醉,傷了身子可不好。」
徐三爺不置可否,都是半大的小伙了,喝點酒怎會傷身,再說韶華酒雖醉人,但後勁不大,今兒睡一覺,明兒醒了就好了,夫妻夜話幾句便睡了。
第二日幾個少年來請安,起身時听小廝說想來昨兒照看他們直至熟睡,三嬸嬸都懷孕了,大半夜的還折騰,再說哥幾個都是大人了,在京都,就連他們的母親都很少近身照顧,進西院時看項詅有些不好意思。項詅看他們這樣,暗自好笑,招呼他們用早膳,項紹雲與項義項維早起身用過早點去書院了,今兒雪大得很,徐三爺上衙前交代他們三個今兒不要不出門了,明兒待雪停了,再去。
秦先生其實來新河就是個擺設,在京都有侯爺、世子看著這幾個皮猴都不是認真讀書的人,更何況現在在新河,三個少年就留在西院與兒玩,秦先生又要了一壇韶華酒,項詅派人給他送去下酒菜,他回自己屋品酒去了。
項詅與他們閑話,項詅也不問平日讀什麼書,只問京都哪里好玩,有什麼稀奇事,再問馬術怎麼樣,舞什麼刀,用什麼劍,跟著來的王師傅昨兒來拜見之後就出去了,說是在新河有親友,要去拜會幾天,早起三個少年都是要晨練的,這就是簪纓之家與靠讀書為高人家的區別,他們讀書習字不過是為了風,所以一說起舞刀弄劍,聊起來歡快得很,說到興頭上,徐淳璋拿了帶來的佩劍,徐淳熙抱著兒,項詅扶著周媽媽,一同到院子里看徐淳璋舞劍,只見出入之間虎虎生威,此時徐淳璋穿了棉衣緞面長袍,扎了衣擺,戴上護腕,頭用玉冠束著,再用布巾扎實,在院子里面先抱拳給眾人,徐淳疆為他捧場,這樣怎少了兒這個捧場王,跟著哥哥拍手歡快,徐淳熙忍不住又親她,兄妹倆嬉笑。
項詅是個不懂的人,她只知道徐淳璋舞得很好,一招一式很是那麼一回事,她不懂,可有人懂呢,徐三爺下衙,李衛江與蔣灄听說侯府里的三個少年來了,硬要跟著來見,他們都是常出入侯府的人,在侯府外院有時候為了議事方便,一住就是幾天的都有,所以徐家幾個少年郎個個熟悉,常日里與將軍們拳打腳踢的很正常,此時三人到西院,看著院子中央徐淳璋正在舞劍,不由得喝彩說好,就連徐三爺臉上都帶了笑,就不操練,這小子的功夫見長呢。
一套劍法舞完,臉上身上汗濕,再看徐三爺與熟悉的兩位將軍正在看,心里得意,「三叔,我的劍法精進了嗎?」
徐三爺看他手里拿的是侯爺喜歡的幾把利劍中的一把,想來侯爺為這也花了不少心思,微微點頭贊許,看在徐淳璋眼里高興萬分,這離可以看三叔的銀光滌血劍相見之日又近了一點點。
徐三爺接過他手里的劍,抬手像是輕飄飄的一扔,劍向一旁的徐淳疆飛去,果然是一家子,徐淳疆飛身接過,風輕雲淡的一套劍法信手拈來,蔣灄點頭,李衛江手癢癢。
待徐淳疆舞完一個回身又將劍拋給在就玉身立于一旁的徐淳熙,同樣是流利的劍法,不同的是徐淳熙劍中帶著劍花,旁人看不真切,徐三爺確是看了個正著,嘴角含笑,這小子,故意賣弄。
徐三爺拿過李衛江腰間的佩劍,劍在手中一個回旋,欺身上前往徐淳熙身上一挑一刺,徐淳熙早瞧見自家三叔過來,防著他出招,在徐三爺手底下,能防守好就是能耐,果然,不出十招,徐淳熙手里的劍被挑開,徐三爺瀟灑收劍,徐淳熙一愣神忙給他行禮,「謝三叔指教」。
兩個弟弟上前拍他肩膀,好樣的,能在三叔手底下防上十招,徐三爺也點頭,李衛江出聲,「好小子,果然功夫見長。」
徐淳熙還謙虛幾句,讓進屋里,三兄弟也是好久沒見跟著徐三爺的將軍,此番見著,又是好一陣拳打腳踢你來我往。
兒看哥哥們打架,看得有趣,項詅無奈,徐三爺吹平軍調,她听得認真,幾位爺比劍比拳腳她看得認真,這樣下去可怎麼好,難道日後也讓徐三爺教她拳腳不成?
將軍們留飯,招呼擺飯在待客花廳,項詅與兒就在西院,午膳去書院的項紹雲三人是不回來的,哪知徐三爺帶著徐家三位小爺和將軍們吃飯,一吃就吃到下午,項紹雲三個都下學回府了,三人去請安時,酒桌是撤了的,正一個個端著茶碗醒酒呢。
沒過多久到擺晚膳的時候,幾位爺沒胃口,去北院書房去了,徐淳熙三個也不餓,也回北院窩著睡覺去,晚膳只有項詅帶著三個少年吃,秦先生果真是來新河醉生夢死的,昨兒酒沒醒,早上自己喝得興起,午時又是與將軍們,結果可想而知,他來新河一天了都沒清醒過。
晚間時才擺上宵夜給幾位沒用晚膳的,煮了湯鍋,炒了幾個清淡的干菜,給他們提提胃。
吃完宵夜,叫上項紹雲三個,這才幾個人說上話,三兄弟與項紹雲去他書房,有些咂舌,侯府也有大書房,也是滿滿的書,可真正翻閱的卻是很少,此時見項紹雲的書房,三個大書架,都是應試的四書五經,才略新,每翻開一本,徐家兄弟就聳一下肩,三叔喜歡項紹雲,願意對他好那是有緣由的,看看這滿屋子的書籍便可知道。
听說他們三個明年都要下場,就著架勢定是會中的,逛幾下覺著沒趣,對于他們來說,舞刀弄劍那是信手拈來,一翻開書本就會頭暈眼花,徐淳熙是長子,所以家中對他比對其他兄弟嚴厲,他雖不至于對書本頭痛,可是不也不會整日喜歡擺弄這些。
項紹雲看出他們不喜歡,想著項詅說他,整日像個掉書袋一樣,考科舉也不是鑽進書本里就能考得好的,要適當的勞逸結合,腦子才能清醒,才能事半功倍。
早前听說徐家三兄弟與徐三爺和將軍們比試劍法和拳腳,劍法嘛,項紹雲不會,但是拳腳是可以的,與徐三爺一起那麼多年,晨時徐三爺晨練都會帶著他,本來說要請個拳腳師傅,項詅說又不是要上戰場殺敵,練拳腳防身又能強身健體就可以了,這樣徐三爺便閑時帶他練練,雖然與徐家兄弟相比實在不夠看,但畢竟這也是交好的機會,姑姑日後進侯府,有多一些人喜歡,當然是最好的,想罷便與徐淳熙說想討教一下功夫。
徐家兄弟愕然,想不到項紹雲看起來書生意氣,竟然還會這些,項紹雲解釋,是徐三爺閑時帶他練來的假把式,基本上屬于拿不出手的。
徐淳熙不介意,來新河,見著三嬸嬸,確實是個好女子,她的佷兒兄弟也是個好的,能相交當然好,只不過項家三叔佷都是人書生,自家兄弟都是喜歡拳來拳往的,還怕人家看不上呢,既然項紹雲這樣說,自然是同意的,他也想看徐三爺教項紹雲到什麼程度。
徐淳璋先說討教,就在東院的院子里面,院中只有一棵樟樹,空蕩蕩的倒是可以擺得很開。
兩個少年要比試,當然家人們會去西院傳話,徐三爺笑一下,拉著項詅不讓她去看,「小孩子胡鬧,又不是來真的,再說雲兒的拳腳可是我親手教的,能差到哪里去?」
項詅心想,不差到哪里去,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吧,這一動起手來沒個輕重,心里不放心,但也不好直接去看,夫妻倆便在西院一個做針黹,一個看書,其實都是心不在焉的。
沒有用刀槍,只是比拳腳,幾個回合,徐淳熙心里吃驚,徐三爺雖然是不經心的教項紹雲,但項紹雲卻是認真的記在心里,拳來腳去竟然讓徐淳璋比出興致來,寒冬里,兩個少年看似閑耍,其實暗中較勁。
越到後面,越是讓徐家兄弟心生興致來,徐淳璋拳腳利索又生猛,那是實打實從小打下的基本功,再看項紹雲眼看著輕手輕腳沒有招架,但每次都能躲過要害,還能回擊,院子里噗噗的衣角摩擦,拳頭對上還能听到踫的聲音,看得身邊人血起。
直到徐淳璋飛起一腳,項紹雲側身避過,雙手成爪扣住,兩人愣神,相看之間笑出聲來,比試也就到此結束。
項詅與徐三爺沒去看,但比試結束後眾人去西院,只見項義與項維含笑跟在後面,徐家三兄弟勾肩搭背的與項紹雲走前面進來,夫妻兩含笑一眼,這比試倒比試出感情來了。
一見徐三爺,徐家兄弟便圍著徐三爺要他教功夫,單看項紹雲,就是徐三爺每日晨時不經心的教過就是這般程度,這要是認真教人,得是什麼樣子。
項紹雲進來安靜的尋了位置坐在項詅身邊,項詅擔憂的看他,她是瞧見的,項紹雲進來時掩了左手,此時也是用袖子掩下,看來受了傷,不過看他眼里都是高興,再說比拳腳哪里會沒有磕踫的,朝項詅安慰的笑一下,示意自己沒事,回身去都兒。
徐家三兄弟纏著徐三爺答應教他們,這才與項詅告辭回北院洗漱歇息。
待他們走後,項義、項維也告辭,項詅這才拉過項紹雲看他的左手,果然是這樣,手拐處腫得厲害,像是月兌臼了,徐三爺查看一番,現只是月兌臼而已,與他說話,回神時用力便幫他板正,也只是疼了一瞬間,又拿了消腫的藥水,擦了,一邊弄一邊罵,「猴崽子皮糙肉厚的像個沒事人一樣,雲兒你也要多操練才行」。項紹雲點頭說是,原先他習武也真的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再想到但當年項家遭的事情,心想若是自己能保護姑姑,就得有本事,今晚看著徐家兄弟這般生猛,倒真的激起他真正想習武的心來。
第二日左手動彈不得,好在傷在左手,右手還可以寫字,所以書院沒去,就在書房里讀書,徐家兄弟來看他,徐三爺早上與他們晨練,說項紹雲受了傷,三人過來瞧,其實也不怪,項紹雲昨兒能與徐淳璋比試到這樣程度足可見他的真心,受傷了當然要來看看。
項紹雲在書房接待他們,三人要求看他的左手,擦幾回藥已經好很多了,三人打趣,這點傷在他們看來真不當回事,與項紹雲說起侯府里他們自小習武的趣事,家里教習武學的師傅,個個都是心狠的,管你是誰,只要是拜師學藝的都是下狠手,他們都是四五歲開始扎馬步,六七歲開始學招式,師傅手里的馬鞭有時候光抖兩下夜里睡覺都得做惡夢,辛苦的時候夜夜睡覺都是喊天叫地的,但是再辛苦也要練啊,不練,沒本事,日後朝廷用得著的時候上戰場殺敵難道等著被別人砍不成,所以徐三爺的五位小爺,個個都是皮實的,生活上家里的長輩不會管教你太多,只要懂得尊敬,懂得禮儀,懂得人之常情就行,旁的看見就教訓幾句,看不見就當風吹過,但唯有一樣,徐家的男兒的功夫都是實打實的硬功夫,不摻假的。
項紹雲听得認真,心生佩服。眼看著外邊雪停了,吵著要出府去玩,嘻嘻哈哈的便去回徐三爺,自然是應允的,配了小廝家人,四個少年便牽馬出府上街去了。
先去了北郊的跑馬場,果然是安逸得很,一圈下來,身心都舒暢了。
項紹雲坐在馬上看著徐家兄弟撒歡,這北郊,去年這個時候,在這火化的人不下幾千人,此時再看白雪皚皚,馬蹄下雪花飛濺,哪里還看得出有半分當時的淒慘。
這里是新河唯一的跑馬場,新河富家子弟們都喜歡來這里跑馬嬉戲,此時也是這樣,東一群西一群的,也有僕婦生火煮茶伺候一旁,徐家三兄弟馬術驚人,幾個來回便吸引了諸人的眼光,正玩得歡快,從來時的路上進來一群鮮衣少年,花哨得很,看見有轎攆來去,見是抬著女子或少婦的還打上呼哨,項紹雲皺眉,極為不喜歡,這是知州府里的客人,也是從京都來的,這幾日在書院已是被風傳得神化。
粗略看一眼,一行二十幾號人,極是囂張。陪同的陸大人的長子陸浩,看到馬場中央跑馬的徐家兄弟,露出疑惑來,新河就這麼大,一旁騎馬等著的是項府里的項紹雲,陸浩與身邊的少年耳語幾句,騎馬到項紹雲身邊,招呼,「邵雲」。
項紹雲本不想理會,但人家主動與你招呼,也不能不回應,抱拳回他,「陸浩兄」。
陸浩與他笑一下,指著正歡暢的徐家兄弟問,「邵雲,你們家客人?」
項紹雲點頭,「是我姑父的佷兒,來新河看我姑姑。」
陸浩想了一下,問,「榮忠侯府的公子?」
項紹雲又點頭,轉臉去看馬場中央。
陸浩也看了一會,與項紹雲告辭,打馬去那群少年身邊,幾人說了幾句話,其中一個衣著最是鮮亮的睜著眼楮看著馬場中央,又問陸浩,陸浩點頭,轉而一行人就往項紹雲這邊來,項紹雲正看著徐淳璋抽了一鞭,馬匹飛揚前蹄,與他前面的擦肩而過的徐淳疆挑釁,揚起馬鞭幫著又抽了一鞭,兩匹馬頓時對著前蹄嘶鳴,項紹雲看了極想笑,正開懷,那群少年已至身邊,項紹雲看他們一眼,抬手抱拳示意一下便又扭頭去看,沒有多話,那鮮衣少年有些驚訝項紹雲的反應,他是陸知州恩師的孫兒,也就是張丞相的孫兒張責肖,年前他們一家路過新河去淮洲叔父家,家人都先去淮洲,只有他逗留新河多游玩幾天,隨後再跟上。
這京都來的少年郎就是心高氣傲,人人見他是張丞相的孫兒,阿諛奉承矮三分,他自覺比在京都舒適多了,這幾日人來馬逛的擺足了威風,此時見項紹雲看見他只是拱拱手,不說熱情了,明擺著不願多話的樣子。他自己不知道,項紹雲早就看不慣他,前天他們去新河書院,全沒有尊師重道的禮節,喧囂學堂不說,居然還取笑先生,當時他就不喜歡了,此時再見著,多一眼都不願意看。
張責肖心里不爽,喚項紹雲,「哎,與你說話呢」。
項紹雲轉臉看他,還是不應,一副等你說話啊,張大少爺不爽了,他是跋扈慣了的,特別是近幾日那高昂的心越找不著邊際,嘴角嚼了冷笑揚起手里的馬鞭就往項紹雲抽去。
項紹雲早忍他不過了,側身就要避過,哪成想馬鞭停在半空中,眾人抬眼去看,見徐淳疆手扯住張責肖的馬鞭,冷眼冷眉,看上去極嚇人。
張責肖才要說話,徐淳璋趕馬過來,看見張責肖就揚馬鞭,「張責肖你這孫子,在京都揍你還不夠,還來新河等著小爺教訓你不成?」
張責肖想扯開自己的馬鞭避開,可徐淳疆雖年紀不大,一把力氣不是假的,張責肖眼看著就是挨揍的份,忙松手放開馬鞭扯著韁繩拉馬往後退,將將好避開徐淳璋的鞭子,抬眼看著面前徐家三兄弟,只想抽自己耳光,這不是徐淳璋那個渾人嗎,怎麼在新河也能踫到,上次在京都打架,自己拉扯了幾十號人去,他們徐家兄弟十幾個,自己就是被徐淳璋揍得厲害,兩人便成了死對頭,今天看著架勢,又要打一架不成?
徐淳璋可不理他許多,趕馬上前就要打,才將他明明看著張責肖用馬鞭抽項紹雲,他怎麼會容忍自己兄弟被這廢物欺負,揚起鞭子就要抽。跟著張責肖的人忙去攔,徐淳熙與徐淳疆看著徐淳璋被圍了,也趕馬上去幫忙,項紹雲這才明白原來是老熟人吶,看來今天這一架是少不得了,正好出出前兒在書院的閑氣,也趕馬上前幫忙。
陸浩被搞蒙了,這怎麼了,好好的打起來了,趕馬去攔,頓時馬場亂做一團。
跟著出來的浩、武一看這架勢,怎麼越看越像三爺十年前的蠻勁,難道這就是家族基因?
喚個家人上前讓他回去給徐三爺報信,兩人忙上去勸架。
家人一路狂奔,問清楚徐三爺在北院書房,便去北院,徐三爺正和將軍們說話呢,家人進去,「姑爺,三位小爺和大少爺在跑馬場與人打起來了。」
徐三爺一摁太陽穴,心想,他就知道這幾個小崽子一來總得雞飛狗跳一番,幾位將軍一听,笑上眉梢,去看看去,年輕真好啊。
------題外話------
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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