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暗沉得讓人心思都跟著沉重了起來,錢小多睜開眼,看見一身便服的夜南瑾就伏在塌邊睡著了。…………
起身的動作驚醒了夜南瑾,夜南瑾看見錢小多醒了過來,眼底掠過喜色︰「小多,你醒了。」
錢小多神色迷茫,眸子沒有焦距的看著夜南瑾。
夜南瑾端起放置在一旁小幾上的湯藥,試了試溫度,小心的端到錢小多面前︰「來,小多乖,先把藥喝了。」
像是才回過神來,錢小多的眼楮轉了轉,臉上看上去這才生出幾分生機︰「我爹呢?我阿姐呢?」聲音嘶啞。
夜南瑾身子一頓,輕聲道︰「小多……別太難過,我已經吩咐厚葬他們了……」
許是‘厚葬’這樣的字眼刺激到了尚未完全清醒的錢小多,錢小多驟然激動了起來︰「不許你胡說!我爹還有阿姐才沒死!」
「小多……」
錢小多猛的一起身,然而昏睡太久的身子卻有些承受不住,腦海里一陣暈眩讓她幾欲跌倒。
夜南瑾放下藥碗接住錢小多搖搖欲墜的身子。
錢小多卻一把推開夜南瑾的攙扶︰「你放開我!我要回我家!」
「小多,你別這樣!」夜南瑾一把將錢小多拉入懷里︰「小多,我知道你難受,可人死不能復生,想開點……」
話音未落,懷里嬌小的身子開始劇烈掙扎了起來︰「你放開我!」
臂間陡然傳來疼痛,夜南瑾吃疼,微微松開了力道,錢小多趁機掙月兌他的懷抱,語氣激烈︰「都是你害的!我恨你!要不是你,我爹還有阿姐還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和他們在一起的!就是你害的!我不想看見你!」
夜南瑾深深吸氣,告誡自己不要去理會這樣的話,那是小多還沒有記起來才會這麼說的,夜南瑾如此說服自己,可是小多你這麼可以恨我?終究還是無法做到若無其事,夜南瑾對著錢小多道︰「小多,就算你恨盡天下人你也不能恨我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錢小多聲音尖利︰「你是殺人凶手,要不是你!我們一家人還好好的!可是……現在就只剩我一個人了……都是你害的……」胸口好像被人拿刀狠狠劃了下去,疼得眼角涌出了淚,錢小多不想再在夜南瑾面前示弱,她擦干淚水,狠狠瞪著他。
夜南瑾的胸口跟著頓頓的疼了起來,他走向她︰「小多……」就像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就算小多記起了一切,這也是他們之間誰也無法忽略的事實,他們,還能回到三年前的那些時光麼?夜南瑾第一次生出了懷疑。
「你別過來!」錢小多步步後退,渾身繃緊如同小獸。
對面女子眼底的戒備猶如灑在傷口上的鹽,夜南瑾只覺得連吸進肺里的空氣都帶著疼︰「小多,我們有話好好說好麼?」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直到背部撞上了堅硬的牆,錢小多這才頓了下來。
夜南瑾趁機上前再度將錢小多擁入懷里,他不顧錢小多的劇烈掙扎,一路來到放在那碗藥的茶幾前才停了下來,小多,如果真的要恨,那就恨得更徹底些吧,我真的無法忍受,你的體內孕育著別人的孩子。
等到恢復記憶的那一天,你什麼都記得了,也許你就不會這麼恨我了。
看著離得越來越近的褐色湯藥,錢小多眼神恐懼︰「我不喝!你放開……放開我……」
夜南瑾狠下心不去看此時錢小多的臉,將碗湊到錢小多嘴邊,幾乎是用灌的將藥裝進錢小多的肚子里。
盡管錢小多劇烈掙扎,卻仍是有些許藥汁順著咽喉進入肺腑,錢小多拼命咳嗽想要咳出那些藥汁,卻被逼著喝下了更多的不知何用的藥。
在掙扎的過程中,月復內陡然升起了一陣一陣的疼痛,錢小多臉色煞白︰「疼……」
夜南瑾這才松開對錢小多的禁錮,失去了依托,錢小多捂著肚子,踉踉蹌蹌的退後,她的臉上布滿懼意︰「你……給我喝了什麼……」
夜南瑾修長干淨的五指緊緊攥住,他的身形有些顫抖,他不敢置信,竟真的是他自己親手灌著小多喝下那些藥︰「小多……我……」夜南瑾語氣發顫。
疼痛如影隨形,錢小多手腳冰涼,月復內似乎有股熱流緩緩向下,那種感覺……她驀然想起自己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來的月事。
墮胎藥。
這幾個字眼讓錢小多眼前發黑,她掙扎著站了起來︰「是孩子嗎?」
夜南瑾沒有回答。
「阿瑾……你竟這般對我……」
手中的藥碗驟然滑落,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響,這一聲,就像夜南瑾听到的自己心髒瞬間破碎的回聲一般。
阿瑾。
從有記憶以來,只有三年前的小多才會這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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