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北域本是一片平原,與之毗鄰的是以好戰聞名天下的匈奴氏,平原的水草一年中只有春夏兩季尚算豐饒,一旦入秋,物資貧瘠的匈奴總會對東望北域發起爭奪戰。…………
精武侯趙袁曄奉命鎮守北域已經數十載,也正是因為這道鐵築的防線,匈奴數十年來從不曾踏入中原。
趙家世代鎮守北域,到得趙袁曄已是第三代,是以趙家在整個北域有著至高無上的威望。
此次東望突變,趙袁曄擁兵自立為王東臨瑞並不感到意外。
趙袁曄膝下有兩個兒子,分別都在數年前與匈奴的對峙中死于戰場,趙袁曄對匈奴恨之入骨,幾次請求朝廷派兵攻下匈奴,然而那時先帝正與大岐處于膠著戰,根本無法分出多余兵力,先帝為安慰趙袁曄,便封了他做精武侯,世代沿襲。
然而膝下孩兒都已戰死,只余一女,這個世襲不過是個笑話罷了,趙袁曄中年喪子,朝廷又如此令他寒心,他雖面上不曾表示什麼,然至那以後,每年年末按例的歸朝省事趙袁曄都不曾露面。
先帝有心無力,為防他生事,曾打算立趙女為太子妃,然而事情剛搬上台面,先帝便已病倒,這之後,夜南瑾突然起難,東望瞬間崩塌,趙袁曄借此機會自立為王,將整個北域掌控在手。
東臨瑞坐于樹蔭下,閉目思量,心知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然而南疆已被尉遲林益拱手送給大岐,東北二域卻是荒蕪毒蛇之地,中部早已狼煙四起,群雄自立,偌大東望,眼下看來,竟無合適之處。
「師兄,在想些什麼呢?」師吟風拋給東臨瑞一個水瓤,問道。
東臨瑞睜開眼,看了眼空地上或坐或立的十來道身影,嘆了口氣︰「無事。」
「我就不明白了師兄,你為什麼不肯用我‘師門’力量,我爹都說了,只要你一句話,別說是‘師門’,就是江湖令認你為主也是可以的,再說早在下山之前,我爹就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這江湖盟主本也該師兄是你的,眼下正是缺人時刻,真不知道師兄你腦袋你都在想些什麼。」師吟風坐在東臨瑞身邊,終是把自己想了兩個月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問了出來。
東臨瑞只是輕笑,並不答話。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眼下京都易主,在他人眼里,現在的自己就是前朝的皇子殿下,說難听點,就是前朝余孽。
夜南謹在月余前頒布緝殺令,不論是否有人承認這份緝殺令,說到底,他現在就是一個通緝犯,那麼恰巧‘師門’就在夜南謹的勢力範圍內,那里的朝廷命官不是大岐之人就是已經向夜南謹投誠的人。
他若此時接手‘師門’,只會給師門帶來滅頂之災,而江湖令……老實說,他確實是打過這個江湖令的主意,畢竟若是聯合整個江湖的力量起來不可謂是不大的。
但是,在排除了不能連累師門的前提之後,這個打算實行起來並不容易,再者,江湖之人心性大都率性,若要他們如同軍隊一般嚴陣以待只听命一人怕是太過異想天開,而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可以指揮起來如揮己臂的力量,這麼算來,江湖令能帶給自己的,並沒有多少實際好處。
「好啦好啦,你不願說那就不說吧,只是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現在要去哪,師兄?」見東臨瑞許久不語,師吟風再度問道。
東臨瑞回過神來,剛想開口讓她掉頭回去,他是真的不想讓師妹跟在身邊一起冒險,連他都沒有把握的未來,怎麼能再讓他人跟著受罪?
然而不及開口,遠遠的,卻有謾罵聲以及馬蹄聲傳了過來。
「臭娘們……有本事再逃啊……」馬蹄聲由遠及近,須臾,東臨瑞便看到數十男子騎在馬上朝著這邊飛奔而來。
原本正在空地上休息的十來個壯漢整裝站起,下意識向著東臨瑞靠攏了過去。
離得近了,東臨瑞這才看見在那些人影前面還有一個一身塵土的縴細身影,她看上去腳步虛軟,若非身後追趕之人有意作弄,只怕連跑路的機會都沒有了。
「救我!」那女子也是見到了東臨瑞一行人,舉手高呼。
「前面的人識相的話就趕緊閃開,這人是我們‘顧家軍’要的,不想死的話趕緊滾!別妨礙爺辦事!」女子身後一道囂張喝聲緊跟著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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