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
天漸漸地暖了起來。柳樹已成蔭,到處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雨後走在外面就能感受到春天蒸騰的濕潤泥土氣息。
書里說到春天,一般總是用綠意盎然、春暖花開、春光明媚等好听的詞語來形容。然而,在現實中,春天並不總是那樣盡人意的。
這幾天就是清明節了。听大人講,在清明那天要掃墓祭老祖宗,還有就是踏青,即春游,再有就是種樹了,因為在清明前後,樹苗最容易成活。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句話講得太對了,兩個禮拜前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到現在就沒有停過。
在我的印象中,清明節在我家好像沒有什麼動靜,它對我來說也就是吃幾只青團罷了。听阿婆說,人們把清明前後摘下的麥葉弄成墨綠墨綠的汁液,用它做青團。那清香非常的濃郁,吃過青團的嘴巴還會有一股清香。不過,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倒是去年海倫媽從王家沙買來的那幾只青團,我才嘗出點像阿婆說的那種味道,一種很特有的清香。
對曉萍家來說,清明才是一個節了。清明節曉萍家就會有「活動」,清明前一兩天,她大伯就帶上全家老小,攜帶酒食果品、紙錢等到外地去上祖墳,祭拜老祖宗,想借借老祖宗的光。那些好吃的祭品供在祖宗墓前,再燒紙錢,清理一下墓地,紙屑等垃圾如數帶回。叩頭行禮後,他們就吃掉酒食,然後回家。
一年一度的春游到了,今年我們整個年級的八個班要去游覽長風公園。對大多數男生來說,春游最大的好處就是這天不用上學了。再說學校不組織春游,我們自己也能去上海那些著名的公園,如西郊公園、和平公園、虹口公園和中山公園等。自己去玩的好處是沒有約束,不限時間,玩的盡興。不一樣的是,要掏自己的腰包。而女生一般還不敢自己結伴出游,所以她們更盼望學校的春游。當然,周老師是不會白白地讓我們去玩的,代價是一篇關于春游的作。
春游的費用在我們交納的學雜費中扣除,自己要帶的只是午飯和零用錢。大多數同學都自帶干糧和水,這樣就不用再花錢了。有的同學買面包,有的買糕點。還有的就是自己做,這樣更省錢。
曉萍帶了一只一角六分二兩的女乃油雞蛋面包,還有一只紅隻果。林媛包里有兩個八分一只的「蘇旦」面包和幾塊「華夫」餅干,班里也只有她帶這種餅干。不過我知道,她會給我們幾個嘗嘗味道。班長李明買的是一角一只的「羅宋」面包,硬得要命,而福民的面包最大,是三角一分半斤一只的女乃油咸味面包。
張媽做的是甜面餅,真是又甜又香,德明還買了二兩粢飯,里面包了些白糖。除了吃的,德明今天還帶了一張肥皂紙,說要讓麗華她們試試。麗華帶的是自己做的蔥油薄餅。這兩種餅我們都嘗過,一致認為麗華的薄餅更好吃些。
我、小黃和大每人只帶三角錢,一身輕。省下的兩分買兩杯水喝。
星期六一大早,大家就來到了學校。周老師又一次宣布了游園的紀律和安排,再三強調要注意安全,特別是劃船和爬山的時候。
一會兒大客車就來了。女生先上,男生隨後,一些男生在女生面前逞強,都不肯坐。我站在司機的後面,這樣既可看司機如何駕駛,又可觀賞前方的風景。一些男生雖然站著,但是書包和水壺都扔給了同桌的女生。車開了沒多少時間,不少站著的男生不聲不響地找個空位坐了下來。小黃和德明也被曉萍和麗華叫到了各自的身旁。
突然,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林媛,曉萍唱一個!」「好!」大家一起鼓起掌來。我們知道,她倆為這次春游準備了一二重唱。
周老師也話了︰「林媛,先唱給大家听吧。」
林媛很大方︰「來,曉萍,給大家唱一遍。」
「讓我們蕩起雙槳……」車廂里回蕩起那優美的歌聲。林媛的嗓音清脆、明亮;曉萍的則柔和,兩人和在一起就是絕妙的二重唱。大家隨著歌聲打著拍子,而此時,我們的心早已飛向了那碧波蕩漾的銀鋤湖。
今天是風和日暖的日子,大家的興致極高,不讀書心里就是暢快。游園的第一項活動是爬鐵臂山。周老師要我們以小組為單位,按順序爬山,男女生要相互照應。任課的張老師手擎大隊棋打前陣,各小組緊隨其後。我手持小隊旗,輕松地走在小組的前面,曉萍和麗華的書包和水壺則掛到了小黃和德明的肩上。
沒有多少時間,我們就站在山頂上看風景了。四月的天是最美的,那是百花盛開、青山綠水的季節,春光是那樣的明媚。山下是一片綠綠蔥蔥的樹木和草地,春天里開的花,大都是一簇簇、一片片的,有許多是我們叫不上名的。不少色彩斑斕的鮮花點綴在綠色叢中,鮮艷奪目,更加好看。那銀鋤湖更是令人神往,微波粼粼的湖面上蕩漾著無數的小船,滿園春色。說來也怪,同樣是下面的景色,從山上往下看,就比在山下看迷人得多。
不到半小時,我們就下山了。周老師要我們圍坐在草地上休息一會兒,大家覺得沒勁,以為又要玩丟手絹之類的游戲,這次她要我班準備的藝節目表演一下。
先上場的是麗華,她唱的是。她嗓音明亮、圓潤而且非常甜美,和她平時訓我們時的嗓門完全是兩回事,我認為她的嗓子比林媛好。果然,她一開口,猶如銀鈴聲,把周圍的游客都吸引了過來。一曲完畢,大家都使勁鼓起掌來。接下來的是海倫表演的獨舞。她舞姿優美,臉部表情豐富。她的表演贏得了一片喝彩和掌聲,圍的人也越來越多。後面的節目有班長李明和林媛的詩朗誦等。
隨後,女生跳起了橡皮筋,男生則打起了三毛球,這樣的自由活動比排好隊游覽有意思得多。公園里充滿了朝氣,草地上到處是飛奔、相互追逐的小學生。老人好像也受到了我們的影響,腳步變得輕快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德明弄來了一段筷子般粗的柳枝,他要麗華做一支柳笛,全班只有麗華才會做,她是從家鄉的小伙伴那里學會做柳笛的。麗華先將柳葉摘光,再用李明的小水果刀在柳枝頭上割一圈,然後像開牙膏蓋子一樣輕輕一擰,那一小段皮就被擰了下來。麗華咬住柳枝的根部,用力一捋,那皮就整條月兌下。她先將空心柳枝皮的一頭刮去青皮,再捏捏扁,一枝柳笛就成了。可她吹出來的卻不怎麼好听,像羊叫。麗華說由于柳笛的粗細不同、長短不等,吹出來的聲音也就各不相同。她剛說完,不少男生拔腿就奔向那一排煥著勃勃生機的柳樹,我們也想試試。但林媛喊住了我們,她要大家遵守游園紀律。大家這才懸崖勒馬,這多少使我們有些掃興。
但德明的花頭精還沒完︰大家去拾一些碎瓦片、小石塊,到湖邊去比打水漂。因為打水漂不是能經常玩的,打水漂寬闊的湖面最好,小河就差一點。當然,在公園里是找不到碎瓦片的,但只要下功夫,扁平溜圓的小石片還是有的。沒多時,大家到了銀鋤湖邊,手里都捏有四、五塊這樣的小石片。在陽光的照耀下,湖水綠得就像岸邊的翠柳。湖的一角露出了一大片荷葉和尖尖的荷葉角,魚兒在水中嬉鬧,滿湖春色。「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望著如此美麗的湖光春色,對著那片綠油油的荷花葉,林媛就起詩興來。林媛有事沒事要詩興,特別是外出搞活動人多的時候。
德明先來,只見他用大母指和食指捏住小石片,拉開架式,彎去,對著水面狠狠地將石片甩了出去,那石片快速旋轉地飛了出去,那石片在水面像蜻蜓點水般輕快地跳躍著向前,水面上出嗖嗖的聲響。大家一起幫他數著水漂,他的石片在水面上彈起了五次。接著大家學著他的樣,用足力氣地將手中的石片甩了出去,但很少有人超過三個水漂的。
接著他要我打一個給他看看。我學著他的樣子,把石片扔向水面,但這石子一點也不給我面子,在水面上只蹦了兩下便一頭栽了下去。德明又講我手笨了。這時曉萍向我要了一塊石片,她也要試試。只見她隨手將石子一扔,只听咚的一聲,那石子便無影無蹤了,迎來男生一片嘲笑聲。然後我們男生一字排開,大家奮力將手中的石片扔向水面,看看誰的石子在水上彈跳的次數最多。那石片輕輕而快速地在水面上跳,湖面上留下了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漣漪,在陽光下出耀眼的光芒,讓我們開心,使我們陶醉。
林媛走了過來︰該吃午飯了,下午還有好多活動。大家看在肚子的份上,才住了手。
午飯後就是劃船,每個小組一條船。除了曉萍,我們四個人都搶著要劃槳。小黃說讓德明和麗華先劃,等他倆劃累了再讓我倆。德明求之不得,麗華卻不怎麼滿意,她想和曉萍一起劃,她認為我們男生能做的,她們女生也一定能做到。我獨自坐在船頭,曉萍和小黃坐中間。
不一會兒,我們幾條船都劃到了湖中央。大銘提出要和我們比賽,看誰先劃到對岸。我們當然接受挑戰,我要麗華把槳給我,她說什麼都不肯。大銘說,他們也是一男一女劃船,這樣公平,另一支漿就到了徐敏手里。
比賽開始沒多久,我們就落後了。麗華的力氣比不過徐敏,德明的臂力也不及大銘。加上麗華和德明劃漿的力量不均勻,行船的路線有些彎。大銘他們贏得很輕松。不過我現大銘和徐敏都有點氣喘吁吁了,而德明和麗華則還有余力。
麗華不服氣,提出要再比,而且是全程,大銘一口答應。我讓麗華和德明換個位子,這樣充分地使用兩臂的力量。曉萍和小黃還一起喊拍子為他們加油。果然不出我所料,賽程過半,兩條船已齊頭並進了,分不出勝負。快到終點的時候,我們的船已領先他們半個船身。
突然,曉萍叫了起來︰」要撞船了,要撞船了!」
我回頭一看,只見左面有一條船在使勁向我們劃來,想撞我們的船。他們是全高年級男生,也不知是哪個學校的。雖然德明和麗華在拼命劃漿想沖過去,但終究力不從心。「砰」的一聲,我們船尾被撞了一下,船就來了個九十度轉彎。再要調過頭來趕上已經不可能了。
「為啥撞我們!」麗華喘著粗氣。
「大家一起比賽呀。」對方嬉皮笑臉。
「想得美!」麗華的嘴從不饒人。
這時,他們中的一個人用漿壓我們的船身,船搖晃起來。德明也不示弱,用漿回敬了他們一下。他們靠了上來,用手來搖我們的船。
「大欺小,不要臉!」麗華叫了起來。
听麗華這麼一叫,德明立刻把手中的漿舉了起來︰「再搖船就不客氣了!」
「嘿唷,要打架?」他們仗著身材高大,想欺負我們。
「我們都是紅領巾,不應該打架!」麗華喊了起來。
「好,打就打,沒啥了不起的。」德明是什麼膽子啊。我站了起來,從麗華手里拿過木漿,不慌不忙地說,「有種就讓女生先上岸,我們三對三在船上打,打到水里算輸,怎麼樣?」我心里清楚,憑我和德明的水性,我們兩個對付他們三個綽綽有余,看樣子他們不會游泳。要是在岸上,那我們就不是對手了。
「不要打,不要打。快來人那!救命啊!」曉萍一邊喊,一邊向大銘他們召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我暗暗好笑,她怎麼喊起救命來了,問題沒有這麼嚴重。
大銘和我們學校的好幾只船都圍了過來,為我們壯膽。張老師他們也劃了過來。那些家伙見勢不妙,自知理虧,便劃船溜走了。
張老師問了事情經過之後,表揚了其它班級的同學有相互幫助的精神,說有了情況大家
要團結,一致對外。
大家散開後,我們的船相互靠攏,好有個照應。但曉萍還是心有余悸︰「阿魏,你知道我不會游泳,怎麼還要和他們到水里去打?」
「你跌到水里,我就來救。你死不了,這里水深一米都不到。」德明說。
「都是你,讓一讓人家就好了。要是真的在水里打起來,今天誰也不要玩了,弄不好要出人命。看周老師和阿姨怎麼收拾你!」德明頓時成了啞巴。
「阿魏,你膽子也太大了。萬一他們也是好水性,我們就要吃大虧了。」小黃在轉移話題。
「我早就看出他們是些色厲內荏的家伙。不然我也不敢這麼講。」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大銘問。「他們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而且神色慌張,這說明他們不會水。要是在陸地上,憑著他們個頭,早就沖過來打我們了。」
「就你行!」麗華一個也不放過。「我就這點本事,不然的話我們也白看了。不過,要真的打起來,就要靠你和曉萍來幫忙了。」
「我們又不會打架,能幫什麼忙啊?」曉萍有點茫然。
「曉萍,別理阿魏。他又要挖苦我們了。」
「麗華就是聰明。曉萍,有你們兩個女生在船上,他們就不敢動手。再說就是打起來,只要你一哭,麗華一叫,還怕沒人來救我們?」
「阿魏,再這樣我和曉萍就不理你了。你們仨人中就你會欺負俺。」麗華一急,山東話都出來了,她邊說邊用漿向我撥水。「不敢了,不敢了,麗華姐。」我知道她在家里大姐當貫了,就想當老大。再說,她確實比我們大一歲,因為當年她延誤了上學的報名時間,是隔年才報上的。
大銘轉過身來對我說︰「阿魏,剛才四班的振宇是第一個沖過來助威的,四班的男生差不多都來幫我們了。」「我看到了。剛才有點慌亂,沒顧上和他們打招呼,應該去當面謝謝他們。」
振宇是四班的大王,四班男生和我們作對快一年了。
起因很簡單︰那天我們幾個到後弄堂打彈子。那里有塊地方坑坑窪窪、高低不平,是打彈子的風水寶地。四班的同學大多住在後弄堂。沒一會兒,振宇他們幾個過來也要打,要我們走開,說這是他們的地盤。我們偏不讓,沒爭上幾句,德明就和振宇干了起來。振宇是麗華的鄰居,和麗華也很談得攏。德明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想和他干一場。
沒有幾個回合,趁德明一個破綻,振宇把德明摔倒在地上。見德明吃了虧,我喊了聲︰「一起上!」我們五個人就沖了上去,他們也上來五個,捉對撕殺。大家有的扭成一團,有的在地上翻滾。不一會兒,就見了分曉。除了大銘和我,其余四人都被對方壓在了身下。四比二,我們輸了,只得撤退。德明的手出了血,衣服也撕破了。小黃燈芯絨茄克衫也拉了一條口子。對方的情況也和我們的差不多。
補衣服只能求麗華了,她縫補漿洗樣樣在行。茄克衫被她補得看不出破綻,德明衣服的口子太大了,麗華的手再巧,也無濟于事。當然,我們四人少不了被麗華訓了一頓。
我們和後弄堂的孩子打架,往往他們佔上風的多。至于誰對誰錯,就很難說得清。本來小孩打架,打過就忘,不記仇,過不了多久就像沒事一樣,大家仍然是朋友。但只要大人一攙和,問題就會復雜起來。
前弄堂是新式里弄房子,三層高、紅磚外牆、鋼骨水泥砌成,有大小衛生設備,房間大樓梯寬。它主弄堂筆直寬暢,有東西三條對稱的橫弄堂。住前弄堂的一般家境都比較好。不少人是經理、工程師什麼的,有些還是當官的。後弄堂則是老式里弄黑磚房子,只有兩層,屋頂是鋪的是小黑瓦片。我和德明住的那條弄堂不前不後橫在中間,說是前弄堂它不夠格,因為它沒衛生設備,說是後弄堂也冤枉了它,因為它也有三層,雖然是黑磚牆,但屋頂鋪的是和前弄堂一樣的大紅瓦片。
听阿娘講,建造我們和後弄堂的是兩兄弟。老大造我們這條弄堂,那包工頭偷工減料,雖然是三層,但用料單薄。特別是朝南的牆壁只有一塊磚的厚度,力大一點的一腳便能將它踹倒。吸取了老大的教訓,老二用同樣的錢只蓋二層,親自監工,所以後弄堂造得寬敞、結實。
本來前後弄堂有堵牆隔開,大越進期間被拆掉了。弄堂打通後,前後弄堂的人也就是穿穿弄堂,抄抄近路。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並不怎麼來往。
但總有些人瞧不起後弄堂的,張媽就是其中一個。這次看到她兒子吃了虧,便找上門去,硬要振宇向她兒子道歉。振宇爸為了息事寧人,便要振宇向德明道歉。振宇不肯,說是德明先動的手。最後振宇是被他父母按著頭向德明道歉的。
臨走時張媽警告德明︰「你再跟這個小霸王有來往,我就打斷你的腳骨。」
振宇媽也在教育自己的孩子︰「听見了沒有,人要有志氣,跟這種人打交道是要觸霉頭的」。
從此,我們兩個班的男生就斷了來往,井水不犯河水,明里暗里都較著勁對著干。現在想起來,是我們不對的地方多,對不起他們。想到這里,我對大銘和德明說︰「快劃船,追上振宇他們。」
「振宇,等等我們。」大銘喊了起來。听到我們的喊聲,他們都停了下來。
「振宇,」我先開了口,「剛才多虧你們幫忙,不然我們就要吃大虧了,真要好好謝謝你們。
「有什麼好謝的,誰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再說我們是前後弄堂,我們不幫誰幫?」
「振宇說得好!前後弄堂就應該是朋友。」大銘不失時機地說出了大家的心里話。
「振宇,大銘說得對。我們本來就是朋友。過去是我們不對,應該向你們道歉。」我趕忙接上大銘的口。
四班的小阿三說︰「我們也有錯,應該大家一起玩的。」
這時,麗華朝德明努了努嘴。德明對振宇說︰「對不起,振宇,那回是我不對,讓你受委屈了。今天真的要好好謝謝你。」
「怎麼謝啊?」麗華開口了。
德明睜大了他那雙小眼望著我。我知道他沒詞了。
「振宇,听說你這一年球藝大長。哪一天我們兩個班比一比,我很想領教你的直板橫打法。」我找到了話題。
「比就比。你們定個時間。」他們班的「月亮疤」心急了。
「這樣吧,等哪個禮拜天小姚爸爸值班時,請大家到他單位打上半天球,玩個痛快。」
「好!一言為定。」
「現在我們兩個班比賽劃船吧!看誰先到對面。」麗華說。她的建議贏得了一片贊同。
我們兩個班的十條船一字排開,請張老師做裁判。他一聲令下,大家奮力劃漿,你追我趕,好不熱鬧。當然,這次全是男生劃漿,女生喊拍子為我們加油。我和小黃剛才是以逸待勞,現在勁頭十足,我們和振宇最先到達終點。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麗華高興得站了起來,向後面的船只使勁揮手。不一會兒,其它的船也都到了。我們這些劃漿手,個個氣喘虛虛,滿臉通紅,人人頭上冒著熱氣,有的捂著肚子,有的則把漿扔到了水里,一副狼狽相。
十六支漿都到了女生手里。她們劃漿實在不怎樣,小船不是你撞我、我撞你,就是在原地打轉。也不知道是哪個女生先笑了起來,接著女生全都笑了起來。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著傻笑起來。我注意到,麗華笑得最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