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客棧-十六
十六,淺木涼
待到我們渡過了江殖以後,小狐狸還是沒有從悲傷之中走出來,這讓我不由得對這個心思如水的妖怪有了好感,但我也不由得後悔給她說那個悲傷的故事。不過後悔歸後悔,我還是要沿著紅絲繼續向前,而這小狐狸,我也只是當作上天為了我的旅途不再孤單送給我的一個伙伴,不是說過嗎,一件大事永遠不能是單獨能做到的。就這樣,我們上了岸,開始繼續追尋泠寶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應該是平原之地,怎麼會」我看著眼前的地形,不由得疑惑起來,這長魂路之上雖然有著很多變化,但是對于地勢的改變卻是少之又少,想必又是有什麼奇異的事情發生,當然,在長魂路的奇特可是生死對半開的。
「諾諾,快來看啊,那邊的桃花在發光哦,好漂亮呢。」小狐狸拉著我的衣袖指向前方。果然這沒經歷世事的小妖精還是一顆純淨之心,看到了新鮮的事物就忘記了之前的傷痛,我就這麼的被她拖進了這一片茂密的桃林之中,當然,我還需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桃花香,身兒藏,遮面何模樣。琉璃玉,美人香,千年輪回殤。」桃林正中的景象著實不是一般。周圍的桃木竟像是參拜帝王一樣圍在正中那顆巨大桃木四周。這株特殊的桃木,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于樹身,蜿蜒盤旋的樹干如同趨雲之龍。它不像其他桃木一樣花開滿枝。只有一朵花,粉白色的花瓣如同一扇門板,一收一放的樣子真的就像一個人在呼吸一樣,更讓我驚詫的是,剛才那句話是這桃木所言。
「小心,白塵你到我的身後來,別說話。」我拉住了好奇的小狐狸,把她置于我的身後。長魂路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會說話的的東西更不一定是什麼好東西,這是一個真理。
「你終于,走到了這里。」那朵桃花瞬時綻放,如同絕世的花王一樣,花開既是天下最美。而那踏步而來的,是花中的一個女子,不施粉黛卻是綺麗無比的,仿佛鐘靈天下的感覺。而我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竟然涌起了無數的情緒,痛苦,憐愛,還有無限的思念,這讓我心中暗自一緊……
「是你?!木涼?」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說出來這麼一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管面前的桃花精喚作木涼,似乎還是那麼的理所應當,就像是許久未見的呼喚一樣。
「寒,你終于想起來了麼?」她的眼中隨著我的一聲木涼升起了一團光芒,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啊。寵溺,幸福,希冀,還有深刻的回憶。但是在隨後看到我臉上的疑惑之後,立刻又褪去了「這麼幾杯了紅塵還能讓你記得我一次,我應該慶幸了,現在你應該不是他。」
「你……我們認識麼?為什麼剛才,,,」我忘記了她可能是會帶給我危險的人,就這樣呆滯的打量她,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這讓我越來越煩躁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毒藥一樣侵蝕自己,消退不了也不能抓住。
「不要煩躁,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性急啊。帶著那只小狐狸坐下吧,這個故事,听我慢慢給你道來。」她倚靠著身後的巨大花瓣,那副懶散的姿態帶著無盡的引力勾動人的視線朝向,在我們盤坐下來之時,她開始了她的故事。、
「三千年前,正是妖國,人族,神仙共存九州的時代。而我,是一個剛誕生于神木林的小桃妖,而你,則是一個探幽大陸的行者……」
三千年前,陸寒正是眾多行者中的一個,但是他那人神仙妖不分彼此的救助想法讓他在那個年代名噪一時,很多人想做他的追隨者,但是他只是一直都是一個人而已、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有說他生性孤獨,有說他天命絕人,這些,卻只能是說說。
直到他到了號稱人間植物始祖之地的神木林。
古有神木,生于後土,立于天地間,與天同高,與地同廣,浮生曰,眾類植類妖仙皆生于此、受神木蔭庇,百事先行,又有百萬走獸靈伴生其中,實則天地一隅聖地。
說是神木林,只是因為神木的整個太過茂密。所以獨木成林,成就天下一大奇觀。陸寒到了這里,也是受人委托來取這神木林中央的神木精華。但是冥冥中的命運指引,讓他遇見了她。
「喂。你是什麼妖怪啊。」一個青澀而膽怯的聲音從陸寒面前的矮木中傳出,讓陸寒停下了前進的步子,擺出一個防御的架勢回答道「我不是什麼妖怪,我是人類。」」
「人類又是什麼妖怪啊,算了,好麻煩,你能幫我從這里出來麼?夭夭練習法術被困在淺涼木里面出不來了,夭夭一個人好無聊呢。」說著說著,那個聲音帶上了哭腔。
「原來是這樣啊,稍等一下」听到這里陸寒放下心,伸手凝聚精神于面前的淺涼木之上。隨著青光從陸寒的手掌推向淺涼木,那木頭開始逐漸剝落,一個少女從中慢慢的出現,明媚皓齒,一身雲霧霓裳,幾點蝴蝶釵飾妝點的她絕美的面龐更加美艷不可方物。而那單純卻又不諳世事的眼神,又給她增添了幾分讓人保護的欲1望,真的是一個可兒。
「困在里面真的好難受呢,夭夭總算出來了,謝謝你,人類」癟癟嘴的小妖怪歪著腦袋對陸寒說道。不住伸展自己身軀的樣子竟然讓陸寒看呆了。
「沒事,舉手之勞,你知道怎麼找到神木精華麼?我很需要它,想你應該是這里的居民。」
「她在林子的中央呢,和我出生的地方很近的呢,我帶你過去」
「那勞煩了。」
路上有了一個心智初開的小妖怪,倒是多了很多的趣味,小妖怪那很多奇怪的問題,也讓陸寒這個很久沒有笑過的人忍俊不已。
「陸寒,陸寒,為什麼寒啊?你那里很冷麼?」
「你頭上的頭發比我比我的黑,我要你的頭發……」
「你為什麼沒有胸脯麼?」
「你剛才拿出來的是什麼啊,為什麼能發出火呢,嚇死夭夭了」
「剛才的東西又是你從哪里變出來的」
「什麼是空間袋啊,還有,這個叫銀子的東西不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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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在這樣的奇怪問題中一點點流逝了,而一心想要一個陸寒一樣的人類名字的夭夭,因為與陸寒相遇在淺涼木,所以喚作,淺木涼
當兩個人取回了神木精華回到那次相見時的淺涼木之時,分別也要書寫在他們的日程上……
「不要走,留下來陪夭夭好麼?」看著面前這個把自己救出並教會自己很多東西的人,淺木涼紅著眼楮拉著他的袖子。這幾天的相處已經讓她依靠上了面前的人,或者,她的心里帶著其他的一絲異樣。
「夭夭,你還是留下來的好,外面的世界是不適合你的,這里才是屬于你的世界。」陸寒轉過身去盡力不讓自己去看那雙充滿希冀的單純雙眸。原來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個人,讓你覺得拒絕就是一種罪過。
「你,,你,,你要是不帶我走,我就哭給你看。」看到轉過去的陸寒,夭夭眼眶立刻濕潤,一副馬上就可以哭出來的樣子。,「你是不是嫌棄夭夭累贅,夭夭一定會努力做到最好還不行麼?夭夭一定不會拖累你」
如果沒有接受這個意見,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當然,沒有如果,一切都只是宿命而已。
夭夭。,也就是淺木涼。和陸寒從神木林出來之後,就成為整個三界的談資,而她,也確實慢慢成長為和陸寒一樣獨當一面的行者。再後來,又理所應當的出現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侶。他們一起攜手百載,經歷各種的危險,直到最後命運找到了他們。
人類有著比仙妖差的先天體魄。但是因為他們豐富的情感和創造力。讓他們有了無限的可能性,這是讓仙妖都很恐懼的,之後就是掀起了一場曠世的大戰。最初因為人類先天不足而被壓制甚久,但是到了後期,人類自身逐漸開發潛力,變得可以對抗兩族並且有了一些反超之姿,整個天地都開始混亂。而陸寒和淺木涼,也出現在這個冰冷而又絕望的戰場之上。
「陸寒君,淺木涼,別來無恙乎?」一個輕靈的聲音從他們面前傳來,讓兩人對視一眼擺出自己最拿手的合擊之姿。而這聲音的主人慢慢靠近來,那是一團人形的霧氣。
「你?」兩人看到施施然飄出來的霧氣,不由得又緊了緊相互之間的手,那是他們在神木林遇見的最恐怖的生靈。僅僅是一個不經意的笑聲,就將神木林中最為強大的凶蔓之靈驅散了,那時他們目睹了一切,不過還好她並沒有對兩人有什麼敵意,只是留下一句「我的名字叫做窩,也可以叫我-左。我們還會再見,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等我喲。」就飄然失去蹤跡。如今的陣勢看來,這個叫做窩的是敵非友。
「不好意思,兩位,為了讓左繼續下去,我要麻煩你們交出其中一個人的性命了,雖然我們這麼有緣,甚至,我很喜歡陸寒君。」窩平淡的樣子,如同和兩人嘮家常一樣,但是隨後伸出了手點破空間又證明了她的所言不是在開玩笑「去吧,天狗。」
神威如獄,神恩似海。這天狗之威,就如同那修羅地獄,看著咫尺間的獠牙。兩人卻被氣勢壓迫的不能做出任何行動。
「不!!!!!!」陸寒的嘶喊震顫了周圍的戰場,驚得遠處林中渡鴉飛起。而那天狗的獠牙正插在面前伊人的身上,那噴涌的鮮艷之蝶,灑在陸寒的視線之內,染紅了他的整個視野、、
「看來我還是讓他佔了先機啊!天狗,回去吧,陸寒君,想要救她,就準備好天心木蓮,我在神木林淺涼木等你,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次的大局,我不會再去參與了,放心吧」說罷,天狗就一躍進入了來時候的空間,而窩也甩出袖子卷起淺木涼的尸體消失不見。
天心木蓮,是神界最為珍貴的奇珍,萬載以來只有三株而已。現在已知的一株,就在戰場之上眾神仙之首的身上,作為天心木蓮成仙,他有著得天獨厚的能力,而陸寒,從那一天開始,就一直籌備著去算計這個天心木蓮。作為一個人類中不算厲害的人物,去挑戰那個眾神仙中最強大的人,這樣的事情,讓人真覺得膽顫。直到那個期限最後幾日,他終于以重傷換命取得了天心木蓮。只差到神木林中而已,而幸好,他的強大姿態震懾了所有不軌之人。
當虛弱至極的他趕到了神木林淺涼木之時,卻只看到了窩一個人。
「她在哪里,天心木蓮我帶來了,你一定能救好她對嗎?一定能。你這麼厲害……」陸寒的聲音充滿這不安,他隱約的感到什麼。
「你還是敗給了時間,或者,你敗給了右,這一次,算我輸了,我只能最後許你一個千年之期,千年後。你們還有一次相見之機,個中機緣就在你的手中了。不要讓我失望喲。」窩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平淡,只是眼中帶著幾分波瀾,似乎這里還有什麼隱情。
「千年?!那好,這天心木蓮交給你了,然後讓我一個人在這里呆著吧,我會在這里度過我最後的時間」說罷,陸寒將手中的木匣扔向窩,下了逐客令、
「右,這一次是我輸你一招,但是他也不是那麼好控制的,我這顆棋子,將會成為你的噩夢、」似是自嘲的喃喃自語後,窩也消失不見了。
這淺涼木下,從此只有一個人停留。世間也消失了陸寒夫婦的身影,再後來,陸寒坐化在此。
「這就是,千年之緣麼?可是,,,這算什麼……我,又算什麼?」听完故事,我抱著自已欲裂的頭顱大聲的咆哮道「我就是我,就是一個上官炎諾,陸寒已經是千年前的人,就不要再出現了。你的機會,我不會給你。」
從故事的中間開始,陸寒就進入了我的思想。或者,是從我的靈魂中冒出的,他想要吃了我,再次成為陸寒,若不是尋找泠寶的念頭和身後小狐狸手掌傳來的陣陣清涼,我恐怕早就成為陸寒了。不過幸好沒有如果,我在最後的沖擊中頂下來了,那股意識也漸漸的消退下去。
「左……失敗了呢,沒想到他有著這樣的心,也沒想到他的機緣這般好。這次,你們都輸了呢。」面前的人,輕輕對著身邊說道,語氣帶著幾分傷感,也有著幾分希冀。
「走吧,淺木涼。既然失敗了,就回到我的身邊來吧。以後時間還長,故事,還有很多。你還是有機會去見到陸寒。」一個飄零的聲音傳來,面前的淺木涼就和這一片桃林一起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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