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雪
你是冰,我是火。但是當霜雪燃盡之後,是否只留下淚滴連點,若是今生無緣,來生切莫相見。
長魂路上,依舊是那麼的陰沉,灰暗的路途也還是在那里靜默等待別人的踩過,留下自己故事的點滴足跡,隨著天地之間悠悠的嘆息,一個人走入了這里。
依舊是一柄油紙傘,下面卻是斗笠面紗遮住了面龐。一身素白的長衫之上卻紋著一雙翩然起舞的蝴蝶,在背後像是書生趕考一樣背著一個行囊,就這麼慢慢的走在這蜿蜒蛇形的灰色道路上。
「圖。前面有一個別院呢,我們就在那里稍事休息,時間還有。」油紙傘下的人張口輕語,聲音清亮如鶯,但是卻沒有人應她的話,還是依舊的沉寂如前。這個人,正是白夜駐店的小二,伊芊。「燃雪居」抬起頭的她用縴縴素手撩起面紗,輕輕念出了牌子上用濃墨題的字「圖,我們好像到了了不得的地方呢,希望這里的故事會有趣一些呢,這一路上,可真是無聊至極呢。」說罷,素手推開了那扇毫無裝飾的門。
「貴客上門,有失遠迎,請多恕罪。」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這別院內屋之中傳來,只是這溫和中,帶著幾分沙啞,似是久經風霜。
「我們想要借此處休息一下,不知主人可否行個方便。,」傘下的聲音略微有些不自在拘謹的樣子很是生硬,像是學習別人教授的話語一樣。
「當然可以,你們可是這燃雪居,百年來迎來的第一批客人。」一個人影緩步走了出來,一身白衣勝雪的少年。只是他的臉也是那麼白,白的就像是霜雪覆蓋一樣,讓人不由的心底一寒。
「這里真的很奇怪呢,長魂路上可是從來沒有雨雪存在的。這里卻能積起一層霜雪,是不是呢,哥哥。」在被引進屋中待到少年離開之後,伊芊自顧的說著,桌上的燭火映著她的身影,照在牆上形成了兩個影子。一個縴巧玲瓏婀娜多姿,一個儒雅風流偉岸倜儻。之後,伊芊似乎得到什麼指示一樣,在一陣旋風中,換成了伊圖控制這身軀,伊芊回到體內休息。
「這地方,看樣子不簡單呢。」伊圖說罷,就坐在桌前擺起了茶具,卻是在面前放了兩個杯子。
「吱呀」隨著推門聲音,只見那少年拎著一個茶壺走了進來,老舊的壺上依稀分辨出雕刻了一幅圖卷。他就這麼輕輕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籠著面紗的伊圖,說道「看來石姬是找了一個了不得的人,不過她們居然讓你們來這長魂路。我想,這路途,馬上就要變天了呢。那些個老古董也要出現了呢。」說著,便單手掐決,那水壺就飛起來自己為兩個放好的杯子滿上了茶水,
「那麼,你又是哪個老古董呢?」伊圖用縴細的手指端起香茗,輕品一口,似不經意的說了這麼一句,只是那眼楮沒有離開少年的眉眼。
「你過慮了,我不過才到這長魂路百年而已,哪里算的上老古董,只是因為身份的問題,我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或許因此給你一種我是個老的不能再老的怪物的感覺。其實,都是你錯誤的認為而已。」他淺笑著回答,只是依舊蒼白的皮膚配著這笑容讓伊圖不由得皺皺眉。待到少年端起茗茶之時,那香茗之上原本飄逸的渺渺香氣頃刻不見的現象讓伊圖饒有興趣的注視著。
「你這個別院,還真的別出心裁,如不是芊芊愛玩鬧的性格,我恐怕真的就會忽略這了的奇景。」伊圖放下手中的杯子,這麼說道。眼楮依舊盯著他,似乎想要看出端倪。
「撲哧」被注視的人突然笑了出來,隨之而出的卻是一口散著冰涼霧氣的茶水。
「對不起,無意冒犯,只是讓一個女子注視卻實際是男子提問讓我不自在而已。至于這里的景色,那就是一個故事了,這百年來你是唯一的往客,我便托付與你把。」
「那便請了.」杯中續上香茗,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北國的春天,實際上和冬日一樣的嚴寒.只有等到春風拂過,才會有洋洋暖意鋪天蓋地的席卷了那一層霜雪,化去北國年月中封凍的記憶,重新記錄著自然的嘆息和那生命的旅行。而她的初生,卻打破了這一規則。來自北國寧府的一聲啼哭,打破嚴寒的封鎖。從此之後,北國無冬,長青如春。而這傳奇的寧家小姐,就被喚作——戀冰、
戀冰的出生,確是在寧府掀起了一場巨大的爭執。因為她是天生的靈體,出生之時,接生的穩婆說那經她之手的生命就像是一團溫暖的火焰一樣,抱的長久竟會有些許灼手感覺,但是那手掌並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而且那熾紅的瞳孔就像是審判的光芒,盯得屋中所有人心中一凜,似乎在這目光下一切的陰暗之念都會無地自容,心中只能擁有正氣凌然。原本寧家的長輩在外屋各抒己見要決定這女孩未來命運幾何。卻在見到這個可愛的女嬰之後,統一了意見「此子必將興旺吾家,寧家終于現了天靈。」而事實就像這句話一樣,有戀冰在的地方,就是平安祥和,溫暖如春。
不過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一切都不會單一的出現,沒人知道在這座城市郊外的一個幽深的溶洞之中,一個生命和戀冰同時同刻落地出生。只是,那是一切都不一樣的出生。生于荊棘的他身邊只有冰寒了尸體的母親,躺在血水中的幼小孩童沒有一絲保暖的衣物或者被服。還有那溶洞邊穴狼的低吼,像是在為他生辰做出了哀歌,只是這些穴狼沒有一只敢進入這個溶洞分毫。
一直到了他的第一聲啼哭,才被路過的一個浪人救出。不過作為救出他的代價,那人也付出了一條好腿,那時候一身冰寒之氣的他,真的讓一切都凜然,「這是冰靈之子,也是吾子。」那個浪人原話是這麼說的。
作為浪人的兒子,沒有姓氏,只有名——焱祺。雖然是如此溫暖的名字,他卻身心冰寒,連那白朦的眼楮都像是染過霜一樣的。所有見過他的人都在厭惡他,盡量的選擇離他有著很遠的距離,除了那個救他並失去一腿的男人。
「我和你有緣。」這是他回答他問為什麼要救下他的答案,卻也是焱祺心中唯一的溫暖。不過,作為一個少了一條腿的浪人,終究只能被生活淘汰。在焱祺剛剛懂事的那一年,外出狩獵的他再也沒有回來,那一夜,林中的狼格外瘋狂,只剩下慘白月光下孤立在小小棚屋門口的他,留淚成行。而命運,也正是從哪個時候展開它無情的鎖鏈,束縛住它想要捕捉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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