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一切都是我的……」斜陽西城的笑聲傳遞在空蕩的頂樓,空氣像是有了生命,揮舞著異樣的陰寒,帶著血腥與戾氣,奮不顧身的沖向遠方。
「宗主,小心這是個陷阱。」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那個手下,皺著眉頭提醒著。
不過正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樣,斜陽西城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顧不得他所說的話,哪怕前方是刀山,這個男人恐怕都會去走一趟。
他的目光順著城外的小道,延綿到郊外的那片森林里,帶著一股異樣的陰寒與冷靜。這樣異常的平靜,讓他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感覺,就像魚鉤被穿上了魚餌,靜靜等著獵物上門,但又有些不像,如果這真的不是魚鉤呢?錯過了那就真的後悔莫及了。
不過,話說回來,以宗主現在這樣的實力,在哥倫布迪亞還真沒怕過誰。不管是獵豹宗的柳清風,還是暗影宗的古陌,都不是宗主的對手。
他也相信著自己宗主的實力。只要宗主能將斜陽妖月吸收了,或許就能突破那層障礙的極限了吧!
城外另一頭,看著哥倫布迪亞這座城市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里,張三內心泛起一陣感觸。他接觸這個城市還不到幾個小時,可是這種徘徊在熟悉與不熟悉之間的感覺,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留戀。因為相比之下,這地方與古城有太多相似之處了。
張三一路尾隨著斜陽妖月,沉默不言。他同樣看到了,在他們這群人出城之後,身後還跟了不少人也一並出了城。
張三雖然不了解血士的世界,也不了解外圍,可他卻知道這些家伙的意圖。
這些家伙一路上都沒有出手的意思,恐怕這里面有大部分的佣兵是來湊熱鬧的。從和斜陽西城交過手開始,他就發現妖月這家伙似乎和他父親有些不對勁。
當然,張三也不會排除那些在暗中虎視眈眈的家伙,不過是不是想來個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嘛,這些似乎都跟張三沒多大關系,說到底那是因為他身上沒有什麼東西值得這些人可貪圖的。
其中張三就在這里面見到幾個熟悉的家伙,這些家伙混在佣兵團里面,若不是特別留意的話,張三說不定還真發現不了。這幾個學院的學生哪怕換了一身服裝,經過很巧妙的偽裝,可他依舊記得。因為這里面有幾個和落東一樣,哪怕張三沒有去怨恨過誰,也沒有計較過什麼,可那些曾欺負過他的人,他卻怎麼也忘不了。
這些家伙正是和張三一樣的測試者,他們依靠著這群隊伍,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張三曾一直在想,這些家伙的任務內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是不是只要他們手中的地圖到達指定位置或者遇到指定的人,就會顯示任務內容。
可笑他曾以為地圖本身就已經標注好了任務的內容,只要本人到達指定地點,任務內容便會顯示出來。
可他在資料室的時候曾查看過地圖列表的,那時候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那便是莫師這項任務內容,居然顯示已經完成這幾個字。更有趣的是地圖列表上的第二個任務,居然變更為殺死斜陽西城。
這地圖定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著,而自己就是被人握在手中的棋子。
落東這家伙時不時的往身後看著,可每次面對的卻是張三那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的微笑,不是嘲諷也並不帶善意。
落東不知何時已悄悄的和張三並肩而行,他將一根煙遞了過去,對著張三問道︰「你恨我,對吧?」
張三頓了頓,卻拒絕了。
「為什麼要恨你?」迎接著落東的目光,張三絲毫沒有躲避的回答著,那麼干脆利落。
「可,可我經常欺負你,甚至還為難你。為什麼你還會當做若無其事?」落東驚訝的看著張三,雙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面對著張三那純淨的目光,落東面容似乎開始扭曲了起來。他淒慘的笑了笑道︰「我曾以為自己身邊都是值得信任的伙伴,我為此付出了感情。曾經的我還嘲笑你,為什麼世上會有你這種多余的人,不合群也沒有一點用的廢物。」
張三加快了腳步,他想起了自己曾因為實力低下,而被人欺負的感覺,他也曾想起了這群人每天用著不同方式來嘲笑著自己是個廢物的場景。他不是聖人,自然做不到息事寧人,容忍大度的從容。只是他不想理會這群人罷了,只要自己從他們的視線消失,那麼他將不再受到嘲諷。
事實也是如此,到後來,眾人甚至不記得自己周圍還有個人叫張三的存在。名字普通讓人記不住也罷,就連長相也讓人記不清。
說實話,在這家伙說出廢物的時候,張三也有些火大了,他沒打算再理會這家伙,就在他打算加快腳步的時候。
「可我在哥倫布迪亞看到了你的伙伴,看到有人為你擔憂,甚至肯為你犧牲的場景。你知道嗎?說實話,那一刻,我非常羨慕你。」
說到這,落東忽然有些詭異的笑著說道︰「跟我一起的那群人,他們都死了,在拋棄我之後,都死了。」
「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落東伸出一只詭異的手,用指尖輕輕劃著手臂的皮膚,每一根手指劃過,都會留下一條血痕。此刻的他動作有些詭異,模樣有些詭異。他面容扭曲的笑著,雙眼漸漸泛紅的說道︰「哈哈!就是我,就是我在進城的時候,親手將他們殺了。用這雙手,將他們一點一點撕成了碎片。」
張三停住了腳步,他忽然想起了城門外的尸體,那些四肢都被分解開來的尸體。
「我將那些還沒死透的伙伴丟給了那些災民,看著他們的身體被那些失去理智的難民一點一點被搶奪,一點一點被撕碎,在那血腥的場景中哀嚎至無聲,我就覺得十分滿足。」
落東扭曲的聲音傳遞到張三耳中,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開心和滿足的情緒。
他听得出這聲音的顫抖,听得出這聲音中的悲涼,甚至也看到了在落東那對猩紅的瞳孔下,彌漫而出的眼淚。可他雙眼里,沒有任何同情,曾幾何時,他雙眼里的這種目光也曾出現在很多路人眼中。
「原來你也覺醒了。」張三忽然間似乎看透了什麼。
一條又一條的傷痕從那手臂上傳來,甚至早已抓的皮開肉綻。可血士的恢復力卻出奇驚人,于是這種傷痕就一直在愈合和重新裂開之間徘徊著。
「我們被包圍的時候,是他們為了逃生而將我丟進了人堆里的,眼看著我被人潮淹沒卻無動于衷。哈哈!是他們先拋棄我的,對不對?」
落東笑的有些妖異,可是那雙通紅的眼眸中淚光閃動。
「我控制不住身體里涌出的那股力量,可這又是我頭一次如此渴望得到的東西。能享受到殺人的樂趣,難道不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嗎?」落東妖媚的雙眸似笑非笑的盯著張三,說道︰「我想你也會喜歡上這種感覺的。」
听到這,張三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默默的往前走去。
一行人出了哥倫布迪亞的範圍之後,便開始往著黑幕訓練營出發。幾人出發的時間也已經接近黃昏,距離任務時間還有一個晚上。哥倫布迪亞和黑幕鏡林相隔並不太遠,按照眾人現在的速度,也差不多在三個小時左右能到達,時間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充裕,只是張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得過這個晚上。
一股未知的危機正急速醞釀著。
過那之後,張三和落東也沒搭過話,倒是莫師主動前來和張三聊了聊醫藥方面的知識,問他有沒有興趣學習。對于醫藥方面一無所知的張三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折磨。
不過,經過一番交談之後,張三發覺自己似乎對醫藥方面的知識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差勁。莫師所說的大部分常見藥物與藥材,甚至一些在外圍世界的珍惜藥草,張三都能听懂,甚至連其功效都很了解,這倒是讓莫師不小得驚訝了一把,大贊張三深藏不漏。
其實說驚訝的無非是張三本人了,他不記得自己曾在愛斯坦學院的時候有看過醫藥方面的書籍,可當莫師無意中說出那些藥材的名稱時,他腦海卻自動的產生一種相關的熟悉感來。
這就像是一個從沒見過面的陌生人,你卻突然知道這人的性格特征,甚至連習慣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一樣。
對于這種突入起來的熟悉感,讓張三一陣失神,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醫藥方面有所了解,甚至在記憶中連相關情節都沒有,可腦海里這種醫藥方面的相關知識到底是怎麼來的?
每次當張三想要深入思考的時候,腦海中的景象就會變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一個平原。這個平原的盡頭便是黑幕鏡林,那一片陰森森的叢林,宛如被裹在一團漆黑的液體中,給人的第一眼就十分陰沉與不安,讓人下意識就產生一種危機感來。
「就是這里了。」
一道虛弱的聲音打破了此地的寂靜,綠蔭的草地間開始吹來一陣暖風,緊接著一陣寒流齊下。兩道不一樣溫度的風,給人一種別致的典雅。
斜陽輕落,草木齊擺,優哉游哉,好一個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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