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孫乾和一個老者說笑著走了出來。
「這位就是嚴校尉吧,老夫富春山。」老者笑著拱手。
點頭,嚴冬朝孫乾看去。
「這位是富源村,也就是後面這座小城的族長。我已經和富族長說過了。」孫乾介紹。
「哦!見過老人家了,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嚴冬看著身後那座簡易的土城,問道。
「我們當然希望去定中,可是我擔心我們這些人到了那里,會引起一些麻煩。」富春山面色有些為難。
「是這樣的,富族長祖上也是定中大族,可是被崔萬山等人聯合趕了出來。」孫乾解釋,卻是想嚴冬打了一個眼色。
「無妨,崔萬山由于私販兵器,已經被通緝了,而其他人也牽連不少,如果他們找你們麻煩,只管和我來說,定給你們一個交代。」承諾著,嚴冬眼中散發出一股豪氣。
「好!有了嚴校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我富源村,現有一千三百余人,一時間很難出發,這樣吧,今日我去宣告一下,讓大家收拾行囊,明日,我們一定趕到定中,就是希望嚴校尉不要覺得麻煩啊!」富春山笑道。
一千三百余人?听到這個數字,嚴冬嚇了一跳,這些時日,不斷有百姓進城,定中也才八千余人,這富源村,還真是有一些實力。
「哪里,富族長盡管放心,我一定將你們安置妥當。」嚴冬笑著,說道︰「這樣吧,這幾日我還有事,我派一名親衛跟隨你們,到了定中,有什麼事情,你們告知他,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富春山眉眼一蹙,顯然有些遲疑。
見此,嚴冬忙解釋道︰「是這樣的,胡人即將南下,很多百姓還居住在城外,這幾日,我們要將這些人都接入城中,所以有些忙碌。」
「哦!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眉眼舒展,富春山也放下心來,他真的怕嚴冬將他們接入城中,就不管他們死活。
「張徹,你留在這里。」嚴冬朝後說道。
「是!」張徹下馬,走了過來。
擺著張徹的肩膀,嚴冬說道︰「富族長,有什麼事情,你就跟他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嚴校尉,不進去喝杯茶。」富春山說著。
「不了,到了定中,我請你!」嚴冬笑著,帶著人走了。
離開富源村,嚴冬好奇的問道︰「叔父,您為什麼讓我答應啊。」
在嚴冬看來,雖然富源村人口眾多,可是定中並不是什麼人都接受,萬一其中混入了胡人的間隙,可就得不償失了。
「放心,這個富源村的族長,是我一個徒弟的父親。」孫乾笑道。
「徒弟?」嚴冬恍惚,孫乾的本事,自不用多說,小時候,自己就是隨孫乾習武的,可是從來沒有听說孫乾收過弟子啊。
「也不能算是吧,當年我來邊城,曾經救了一個年輕人,並教了他一些武藝。沒想到他會是富春山的兒子。」孫乾細說著。
「哦。」嚴冬點頭,也不再多說。
一天的奔波,嚴冬等人查找了十幾個村莊,但是有人的卻只有五六個,這些人听說胡人會大舉南下,收拾一下,直接同嚴冬一起回到定中。
「校尉,我們今日一共找到二百三十七人,其中壯年五十人。」馮義貞稟告著,左銘則是站在一旁。
「不錯,明日繼續!」嚴冬說著,心中暗暗想著富源村的事情,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
看了左銘和馮義貞一眼,嚴冬說道︰「你們在定中已經很久了?」
「我來得比較晚,左銘來得早一些。」馮義貞說著,推了左銘一把。
經過昨天的事情,左銘覺得嚴冬對自己有成見,本不願說話,可是被馮義貞這麼一推,也不得不說︰「是!屬下來定中已經十年了。」
「十年?」略微有些驚訝,嚴冬看了看左銘,問道︰「那你知道定中西面有個富源村嗎?」
「富源村?」左銘驚呼,臉色難看。
左銘的表情讓嚴冬有些懷疑,難不成,當初排擠富春山,也有左銘的一份?
見嚴冬神色怪異,左銘暗道不好,忙說︰「校尉,您別誤會,我只是沒有想到,還能听到這個名字。」
「哦?說說!」嚴冬好奇起來。
「其實對于富源村,是我當初還是士卒時,听我們校尉說的。」左銘面色凝重起來,說道︰「大約十五年前,定中首富,並不是崔萬山,而是一戶富姓大族。當時,定中校尉是吳振升,並且剛剛頒布禁胡令,嚴加搜查定中的胡人。
可是許多胡人,剛被趕出定中沒多久,就被殺了,這使得很多胡人不敢出城,在定中四處躲避,並且懇求吳校尉寬限時日,不過吳校尉並沒有理睬,而是一再下令,定中城不能有一個胡人,如果被搜查出來,窩藏胡人的,要被抄家。
那戶富姓大族,是靠與胡人做買賣起家的,所以和很多胡人關系良好,不少胡人都請求他們向吳校尉求情。可吳校尉卻是嚴加辭令,讓富家人送胡人出城,富家也照做了。
一天,不知怎麼的,吳校尉就搜查富家,結果還真搜到了兩個胡人,于是富家就完了。只是,抄家的時候,富家很多人都失蹤了。
後來吳校尉死後,才又听說,定中西面,有個富源村。很少人知道,這個富源村,就是當初定中富家。」
听完左銘的話,嚴冬深思,這個富家,還真是不簡單。這讓嚴冬有些猶豫,要不要將他們進城,萬一其中真的夾藏著胡人,或者他們心向胡人,豈不是引狼入室。
「對了,校尉,崔府,就是崔萬山在曾經的富家大宅上休整而成的。」左銘努力的思索著。
「 !」嚴冬心中一冷,以前他還好奇,為什麼崔萬山能夠建這麼大的宅院,並且宅院下有那麼多的通道,現在一想,肯定是富家人修的。
「恩!我知道了,明日富源村的人就會進城,大約一千三百余人,我已經令人通知縣衙了。左銘,明日你就不要再去城外了,帶著人維護一番。有什麼事情,去找徐縣尉。」嚴冬思索再三,覺得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
「是!」左銘點頭,心中也是安寧了下來,他還真怕嚴冬看自己不順眼。不過既然嚴冬給自己委派了任務,也就說明,嚴冬不在意曾經的那些事了。
「還有,校尉,葉縣令中午就離開定中了。」左銘低聲說著,偷偷看著嚴冬。
「中午就走了?」嚴冬頓時氣惱,這個葉子峰,臨走的時候,還擺了自己一道。雖然和自己不和,但是不可否認,葉子峰的學識和能力,都是不錯的。明日富源村的人就要來了,自己還指望葉子峰能夠安排一下。
「是!我們在尋找百姓的時候,看見葉縣令帶著家人,一行十幾人,向西而去,好像是去武威的。」左銘補充著。
揉了揉腦袋,嚴冬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左銘和馮義貞走後,嚴冬再屋子內踱步,暗暗惱恨這葉子峰,他這一走不要緊,可是縣衙的事情,交給誰?難道給徐虎?可單單一個縣尉,就夠徐虎忙的了。
「縣衙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辦?」嚴冬苦惱的想著,突然,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腦海,臉色緩和起來,嚴冬走出了軍營,直奔崔府。
「嚴冬,你這可不行,每日都讓我們等著你吃飯,看著這些美味佳肴,可是讓我等垂涎欲滴啊!」見嚴冬回來,謝雨生難得的和嚴冬開起了玩笑。
「雨生,這一次,你可定要幫我了。」嚴冬一副焦急的樣子,不理睬那些笑話。
「別說,讓我猜猜。」謝雨生抬手,故作思索。
「呵!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嚴冬苦笑,這個謝雨生,什麼都好,就是時常愛打啞謎。
「葉縣令離去,這麼大的事情,定中城內都傳開了,我也是凡夫俗子,怎能不知。」謝雨生笑道。
「既然知道,那就好辦了,明日,我就帶你去縣衙,你先幫著處理吧。」嚴冬也不客氣,兩人的關系,也不需客套。
「哎!真是天生一副勞累命,本來以為來你這里,能夠清閑一陣子,沒想到,比以前還要忙碌。」謝雨生嘆氣的樣子。
「呀!難道謝公子要當縣令了?」慕清一驚一乍,總算是听出了些什麼。李姝見此,在一旁輕笑。
「不算,只是臨時代替一下。」謝雨生解釋道。
「那也算是啊!」慕清倒是高興起來。
搖頭苦笑,謝雨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吃飯,嚴冬和謝雨生準備喝上幾杯酒,可是酒剛滿上,就見張宗顏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嚴冬問道。
張宗顏沒有回答,直接將一塊令牌交給了嚴冬。
沒有細看,嚴冬接過令牌,感覺一陣溫熱,有些納悶,再看去,頓時臉色凝重,只見黑色的令牌上,正面寫著一個‘軍’字,而在背面,則是一個‘校’字。
在令牌上,字縫間還殘留著血跡,看顏色,顯然剛剛染上。
「怎麼回事?」立刻站了起來,嚴冬朝張宗顏厲問。
「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卒拿著令牌來的。」張宗顏忙回道。
「人在那里?」嚴冬說著,就朝外走去。
「軍營。」張宗顏跟著答道。
回頭,嚴冬朝三人說道︰「你們吃吧!我去去就回!」
看著嚴冬的身影匆忙離去,三人神色都是一黯,也沒有吃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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