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陣陣冷風吹過臉龐,嚴冬卻是渾身沸騰,全然沒有一絲冷意,此時的他,正帶著三卒人馬攀爬在寒風谷側面的山丘上。
山丘並不是多高,可是這和定中城牆差不多的山丘,卻是有些陡峭。嚴冬等人都是牽著馬在走。
等到了山丘上,一行人已經氣喘吁吁,所幸的是,這里並不是胡人勘察的地界,看著遠處谷內點點火光,嚴冬輕聲道︰「過了多久了。」
「還有一刻。」張宗顏看著天色說道。
「上馬!」嚴冬冷聲!看到谷內的情景,嚴冬覺得之前的計劃,有些想當然,內外夾擊,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寒風谷比嚴冬想得要峻峭,只有谷內的人先發起突圍,吸引住胡人,才能給外面李修山等人創造機會。
「 ! !」
沉悶的馬蹄響起,嚴冬帶著士卒,奔騰在山丘頂,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苗勝等人被圍困的地方。
「有漢人!」
在山丘上看守的胡人大喝。頓時一片倉促的嘈雜聲響起。
「殺!」
嚴冬大喝,彎弓搭箭,「嗖!」的一聲,射殺大吼的胡人,而後收弓抽劍,直奔而上。
「鏘!」「鏘!」「鏘!」
平靜的夜瞬間被刀劍的交鳴聲所擾亂,一聲聲叫喊,一聲聲喊殺,將寒風谷的上空沸騰起來,讓昏昏欲沉的人們,激動起來。
「什麼聲音?」葉子峰走出帳篷,忙朝躁動的士卒問道。
「應該是定中的援兵來了。」邢斌也走出帳篷,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定中?」葉子峰不甘,定中的援軍,那一定是嚴冬帶領的,要是讓嚴冬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弟兄們都起來,援軍來了,準備戰斗!」邢斌大喝,抽出鋼刀,鼓舞著士氣。
嚴冬並沒有和山丘上的胡人廝殺,而是帶著人馬直沖而下。
「 !」「 !」「 !」
戰馬轟然而下,嚴冬看到被圍困的士卒已經開始準備,欣慰不已。
「吁!」
來到谷內,嚴冬看著緊張的士卒,喝道︰「你們校尉呢?」
見沒人回答,嚴冬掃了一眼,頓時一愣︰「葉縣令?你怎麼也在這里?」
葉子峰深吸一口氣,上前道︰「嚴校尉,苗校尉深受重傷,已經無法起身了。」
「哦?」嚴冬皺眉,說道︰「趕快命軍士來見我。」
說罷,嚴冬轉身,看了身後張宗顏等人一眼,見都還在,稍稍出了一口氣。
「屬下陳明沖,是二屯的軍士。」
「屬下潘奕,是三屯的軍士。」
「屬下馮啟輝,是五屯的軍士。」
士卒中走出三人,向嚴冬稟告。
只有三人?嚴冬心中一沉,另外兩個軍士,不用說,已經戰死了。
「苗校尉受傷,現在你們歸我率領,違令者,斬!」神色栗然,嚴冬大喝著。
「是!」
三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
「苗校尉的親衛何在?」嚴冬又是問道。
「屬下邢斌,是親衛卒長。」邢斌忙上前答道。
「你帶著親衛,護送苗校尉和傷員。」嚴冬沉聲。而後神色凌然,大喝道︰「其他人听令,拿上兵器,隨我殺出去。」
「是!」
頓時,無數士卒大吼起來,他們已經壓抑了一天,在窮途末路之時,突然出現一道曙光,如何能不激憤。
「殺!」
嚴冬大喝,騎馬直朝寒風谷外沖去。
「殺!」
張宗顏帶著親衛也是大喝,隨同的另外兩卒一同隨著嚴冬沖想寒風谷外。
「殺!」
這一聲,被圍困的士卒大喝,紛紛掏出刀劍,緊隨其上。
看到此景,群情激奮,葉子峰心中一落,知道,自己真的不如嚴冬,跟隨著邢斌,葉子峰朝帳篷而去。
「漢人突圍了!」
「漢人突圍了!」
身在前陣的胡人大喊著,頓時營帳一片嘈雜,無數胡人匆忙的沖了出來,拿起胡刀,騎上馬匹,就朝寒風谷內沖去。
「任軍士,校尉已經動了,咱們是不是也該沖過去了。」李修山心中百般焦急。
「再等等,校尉說的是一個時辰。」任東沉聲,現在,胡人營帳一片雜亂,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可是胡人已經醒來,這時候沖進去,遇到的反抗肯定很大。等到胡人都沖進寒風谷,這才是最佳的沖鋒時機。
「 !」
戰馬直接撞在一個胡人身上,將其撞飛,身形稍一頓,戰馬又在嚴冬的駕馭下,繼續向前沖去。
四十多騎戰馬橫行,頓時將胡人的第一道防線擊潰,士卒們緊隨其後,將那些散落的胡人擊殺。這時候,葉子峰和邢斌帶著傷員,也跟了上來。
「不要停留,沖過去。」嚴冬大吼著,又是踢了一下馬月復,戰馬更加瘋狂的奔跑起來。
在嚴冬的帶領下,騎馬的士卒,很快就沖出了一條道路,可是這個時候,胡人也反應過來,只見一股股胡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將步行的士卒又圍了起來。
皺眉,嚴冬看到前方谷口,一個個胡人嚴陣以待,調轉馬頭,嚴冬喝道︰「轉身,沖!」
張宗顏第一個朝被包圍的士卒沖了過去,鋼刀在火光的照射下,變得異常鋒利。在胡人的身上直劃而過。
兀術來到陣前,看著漢人再和自己的兒郎廝殺,心中冷笑,剛一听到有漢人襲營,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漢人的大部隊,沒想到卻只是幾十騎騎軍。
「下令,讓他們撤退。」兀術冷聲,只見身旁的一個胡人拿起號角,吹了起來。
「嘟~~嘟~~」
听到號角,廝殺的胡人退卻,嚴冬知道,不能輕易的讓這些人離去,一旦讓胡人沒有忌憚,那迎接他們的,只有漫天的箭雨。
「跟上去,殺!」
嚴冬激動的喝道,身先士卒,又是朝退卻的胡人追去。
兀術看著前方戰局,揮起的右手遲遲沒有落下。而在他的身後,一排排胡人拉弓張弦,只待他一聲令下。
「千夫長!」一個胡人小聲的提醒著。
兀術咬牙切齒,他想下令放箭,可是前面還有上百的兒郎,肯定也會被箭矢射殺。
右手橫著一揮,兀術抽出胡刀,喝道︰「隨我殺!」
「駕!」
兀術帶頭沖鋒,身後的胡人也都收起弓箭,拿出胡刀,緊隨其後。
「噗通!噗通!噗通!」
大地頓時一陣顫動,無數馬匹奔騰起來。
滿眼盡是胡人,嚴冬咬牙切齒,這時候,退卻只有死路一條。
「殺!」
嚴冬嘶吼著,死死的握著長劍,目光通紅沖了上去。
「轟!」
無數奔騰的戰馬撞在一切,讓人耳朵轟鳴,長劍揮動,嚴冬掃了旁邊一眼,所幸這一次沖鋒,並沒有損失多少人手,也幸虧是在寒風谷,道路雖然曠闊,卻也有邊際,只能供十余騎同行,否則單單自己這四五十騎軍,說不定直接就淹沒在了胡人的人潮中。
「噗嗤!」
嚴冬的長劍再次劃過胡人的咽喉,嚴冬已經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只覺渾身沸騰,恍惚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應該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也許也只有那噴灑的血液,才能讓自己興奮起來。
「殺!」
大喝著,嚴冬奮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張宗顏跟在嚴冬的身後,看著一個個胡人倒在嚴冬的劍下,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氣,鋼刀揮灑而出,與胡人劈砍。
余光不住的打量著,看到身旁的士卒換了一個又一個,嚴冬黯然的同時心中猶如燃起股股烈火。可注意到滿眼的胡人,嚴冬知道,自己這些人就算拼完,也不能沖出去。這一刻,嚴冬看向遠方。
雲州,郡守府。
崔瑩淚眼朦朧,看著孔成秋和程鵬,最後又將目光停留在姚魯的身上。崔瑩本在半路上等待殺敵而歸的葉子峰,可是等了兩個時辰,也不見人,之後听路過的一個百姓說有士卒被圍在寒風谷,崔瑩感到不妙,連忙改道,來到了雲州。
「哼!該死!苗勝他該死!」姚魯憤怒的大吼著,他萬萬沒有想到,苗勝竟然帶著的一校人馬被圍在寒風谷,而且還是因為自己魯莽追敵才導致的。
「姚將軍,現在該怎麼辦呢?」孔成秋擔憂的說著,葉子峰可是葉普的兒子,如果真的在雲州地界出了問題,那他孔成秋也逃不了干系。
「姚將軍,您看,是不是派一些人馬去救他們?」程鵬也是勸道。
「砰!」
姚魯狠狠砸在桌子上,喝道︰「我難道不珍惜手下的性命嗎?寒風谷可是被圍了二百多士卒,難道我就不擔心嗎?」
姚魯這一大吼,頓時一片尷尬。
可是崔瑩卻是不這麼想,她好不容易才和葉子峰走到今天,而且關系逐漸的好轉,她真的不願听到葉子峰身死的消息︰「姚叔父,您就救救子峰吧!求求您,就救救她吧!」
姚魯瞥了崔瑩一眼,心中頓時煩躁起來,他身為雲州的將軍,自然不怕葉普,即便葉子峰身死,葉普也不能將自己怎樣,可是崔瑩就不同了,崔瑩的父親崔祿乃是涼州將軍府的副將。
大漢,每一州,都設有一個將軍府,戰時掌管州內軍事,雖然將軍府不能調動武職,可是大漢規定,軍需由當地衙門出三分,而另外的七分,都由將軍府調配。所以很多地方領軍的將領,都要和將軍府搞好關系,姚魯自然也是如此。
崔祿在將軍府雖是個副將,可真正算起來,職位和自己相當,而且崔祿和將軍府的將軍王臻關系很好,和自己也算熟識。
「瑩兒,你放心,我自不會坐視不管的。」應答著,姚魯也在思索到底該怎麼辦。
「叔父,您可得快點。」崔瑩點著頭,眼淚流了出來,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欣喜。
姚魯起身,看了三人一眼,說道︰「我這就回軍營,你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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