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中? !這麼說來,雨生有可能直接成為郡守啊!」孫哲倒吸一口氣,驚訝的說道。
「郡守?怎麼回事?」嚴冬也是一驚,連忙問道。
「我父親說,太尉府和丞相府正在商議,要將定中擴建,擴建後的定中,就是定中郡了。」孫哲搖著頭,有些唏噓和感慨。
「有這回事?」心中狐疑不定,擴建定中的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但因為耗費巨大,停滯了下來,難道,這次又有了什麼新的變化。
「還不是陛下發話了,听說,這些胡人直接進入並州,給了陛下很大的觸動,再加上你和雨生在定中的表現勇武,這個事情也就又提了出來。」說完,孫哲有點艷羨的說道︰「早知道,我就和雨生一起去定中了。」
「呵呵,你還是算了吧。」嚴冬輕笑,心中卻是知道,定中的事情,多半不會成型。
接下來的時間,孫哲不斷的向嚴冬傾訴著他平日了苦悶,這些苦悶雖然沒法和嚴冬的經歷相比,但是作為朋友,聆听,卻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听著孫哲喋喋不休的嘮叨,嚴冬也只是會心的一笑,這個時候,他並不需要開口,要做的,只是豎起一雙耳朵。
當華燈初上,秦伯走了進來︰「侯爺,孫公子,酒席已經準備好了。」
「走吧!邊吃邊說!」嚴冬看著意猶未盡的孫哲,苦笑的說道。
「走!今日,你一定要和我好好的喝上幾杯,你們不在,我連個喝酒的人都沒有。」孫哲苦悶說著,興致勃勃。
來到一處偏院,院子里三張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肴,而在一旁,則是升起了盆火。
「校尉!」
見嚴冬進來,杜毅等一干親衛紛紛起身,朝嚴冬行禮。
「大家都坐,別客氣。」嚴冬笑著,帶著有些懵的孫哲,來到了主桌上。
面向孫哲,嚴冬向他介紹著自己的親衛,當得知這些人曾經都是飛騎軍後,孫哲一陣激動,拉著杜毅就要敬酒,說什麼飛騎軍保家衛國,沒有飛騎軍就沒有他們安寧的生活,等等等等。
孫哲挨個敬酒,倒是把杜毅等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個又是紛紛回敬。
一番酒水下來,嚴冬和孫乾微醉,而親衛中,除了杜毅和宋溪外,其他人和孫哲,一同趴在了桌子上。
寒冷的天氣並不能阻擋人們的熱情,特別是三兩杯烈酒下肚,渾身一震暖熱,嚴冬將孫哲抬到了屋子中,而後讓秦伯派人去孫府上通知一聲,孫哲今晚不回去了。
親衛們被杜毅和宋溪等人也都送回了房中。
嚴冬一個人,坐在亭子中,溫些熱酒,邊飲邊啄。
「侯爺,六皇子來了。」秦伯急忙走了過來,小聲說道。
劉恆?他來找自己干什麼?難道還是要自己幫他?嚴冬皺眉,有些不悅,他不想和劉恆有太多的瓜葛,確切的說,他現在不想和任何的皇子有瓜葛。
「就說我醉酒了!」嚴冬還是拒絕和劉恆見面,兩人相見,根本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也沒有什麼好談的。
「可是六皇子已經到了書房中。」秦伯為難起來。
嚴冬眉頭皺的更緊,拿起的酒杯在空中停了片刻,又放了下來。
起身,嚴冬向書房走去。
一路上,嚴冬都在思索,劉恆找自己到底何事,但是當他走進書房,看到劉恆身邊的書童時,嚴冬愣住了。
「你們談,我先出去了。」劉恆也不願意見到嚴冬,如果不是心有不忍,他怎麼也不會來嚴冬府上。
劉恆離去,嚴冬沒有理會,他看著眼前人的身影,嘆息道︰「臣嚴冬,見過五公主。」
轉身,劉清兒緊咬著嘴唇,這幾個月來,她無數次的想象和嚴冬再次見面的情景,嚴冬現在的話語,她也曾想到過,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還是猛然一陣顫抖。
「我們之間,非要這麼客氣嘛?」劉清兒無奈的苦笑,她的眼楮中,不覺晶光閃閃。
看到劉清兒的樣子,嚴冬有些驚訝,這個時候的劉清兒,變了,變得和之前的不一樣,如果非要形容,嚴冬也只能想到憔悴這個詞。
「君臣之禮,不可廢。」嚴冬搖頭,輕聲道。
「呵呵,罷了,只要能看見你就好。」劉清兒笑了笑,但是這笑中,卻是滿含著苦澀。
「不知公主找在下有何事。」嚴冬問道,他實在是無法處理自己和劉清兒之間的關系,如果是上一世,他也許會毫不猶豫的接受劉清兒,但是現在不一樣,這是一個禮儀法度嚴苛的世界,遵從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劉清兒還是皇家子女。
「你知道思念一個人的痛苦嗎?」劉清兒並沒有回答,她打量著書房內的裝扮,時不時的看一眼嚴冬,裝作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嚴冬看著劉清兒,沉重而後緩慢的點了點頭。
思念的痛苦,曾經,嚴冬也不懂,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的那一世,也有一個女孩這樣對他說過,那時候,他冷酷的回答︰「不知道!」
但是現在,經歷過生離死別,經歷過太多太多的嚴冬,他懂了。
思念,有時候,真的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病,它不斷蠶食著一個人,蠶食著這個人所有的一切,就像現在的劉清兒,她那有些瘦弱的身影,她那消瘦而又蒼白的臉龐,她那枯萎的神情,都是思念,最好的證明。
「我不值得你這樣的。」嚴冬不敢再看劉清兒,他不敢再在觸踫那雙滿懷希冀的灼熱眼神。
「不,值不值得,不是你說得算,是我!我覺得值得!」劉清兒面色堅毅,她從嚴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的動容,她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所作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嚴冬,並不是鐵石心腸,不,即便是鐵石心腸,自己也能夠將它暖熱的。
「何苦呢!」嚴冬長嘆著,家國天下,兒女情長,這一刻,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這樣一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女子,或者說,在他的心中,並不想拒絕劉清兒,他所畏懼,或者說他想避免的,只是洪武帝那無端的猜疑,只是那朝堂上爭斗的漩渦。
那是一個無底的吞噬一切的漩渦,嚴冬不想陷進去。
劉清兒看出了嚴冬內心的掙扎,她明白嚴冬的心思,嚴冬所想避免的,她現在也在極力的改變著︰「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參與那些事情,以後,我只是一個公主,不,我只是一個平常的女子。」
劉清兒焦急的神情的讓嚴冬心中一痛,他知道,對于這樣一位肯為自己改變的女子,自己需要珍惜,但是嚴冬同樣知道,他們面前,橫著諸多的困難。
「陛下不會同意的。」嚴冬苦笑,神色有些落寞,也許,這就是自己身為臣子的悲哀,甚至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己主宰。
「父皇不會的,不會的」劉清兒流下了眼淚,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白費的,她終于,用自己的真心,換來了嚴冬肯定。可是,父皇,是了,正如嚴冬所說的,自己的父皇,大漢的洪武帝,不會同意的。
劉清兒哭了,她好不容易贏得了嚴冬的肯定,可是現在,橫在她面前的,卻是她的父親,委屈,不甘,劉清兒擦拭著眼淚,目光注視著嚴冬︰「我能等,等你成為大將軍,等你立下足夠的功勛,那時候,父皇,也不會阻攔的。」
笑了,嚴冬笑了,他笑劉清兒太過痴情于自己,他笑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劉清兒痴情。罷了,隨他去吧,洪武帝如果不同意,只要劉清兒願意,以自己兩世為人的才智,在這偌大的土地上,又何嘗找不到一處桃源呢。
「天色不早了,夜深氣涼,早些回去吧!」嚴冬目光這露出一絲溫馨,輕聲說道。
「那你」劉清兒有些焦急,她有些不明白,嚴冬這句話的意思,拒絕,可是嚴冬的語氣中,分明露出關心。
「好好回宮等著,等著我去接你!」嚴冬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都為之一空,他看見,劉清兒臉上,露出的燦爛的笑容,這時候,她又哭了,嚴冬知道,這是幸福的淚水。
「恩!」劉清兒重重的點頭,而後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書房。
「六哥,我們回去吧!」
「你怎麼哭了,是不是那小子又欺負你了,等著,我這就去找他!」
「不是,你看我哪哭了,咱們走吧!」
「這,哎!清兒!」
「走吧!要不然一會兒,就被人給發現了!」
「嚴冬,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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