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米契爾坐了下來,「我對于這種脆弱的奢侈品沒有半點的好感,只是累贅,不過要是她變成了尸體躺在我的面前,我也許會多憐惜她一點。」
當精通高音的女歌唱家在死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世間出最後一聲穿透天際的悲鳴,那樣的耀眼,這才是她們一生之中最完美的演出。和這種完美相比,她們此時的演出都只是無病呻.吟而已,猶如一潭死水,生命是永恆的最美妙的聲響。
歌劇很快就開始了,在著名的男中音卡洛魯斯•豐塔剛剛唱完浮士德博士對地獄神靈所出的第一次呼喊時,查理•馬修自豪的勾起嘴角,「豐塔的演唱和之前比起來好了一些,但是他還是有一絲細微的失誤,不像是卡爾羅塔,她能創造出最動听的音色,最困難的合音,最婉轉的旋律以及最激昂的節奏,無比的精準。」
米契爾微微欠身,「那我真的是萬分期待。」很快第一幕結束了,巴萊特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從自己西裝里面的口袋拿出一小罐巧克力,含了一顆在嘴里,好像這種甜.蜜又略帶苦澀的東西能夠讓他的思維清晰起來。
人物,布景像是走馬觀花一般游走,突然,那個女孩出現了,就像是跌落凡間的精靈,西爾貝出場了,她的嗓音完全是一個天使。最重要的是激.情,澎湃的感情讓她的歌聲在靈魂中升華了,不像卡爾羅塔,只是一部精準的機器。
盡管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整場的風采已經完全在她手中,難怪卡爾羅塔一直對她不假辭色,這個女孩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她成為女主角的機會,一次就足夠,她一定能夠成為整個巴黎最為耀眼的新星。
在美妙的演唱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克里斯汀娜的部分很快就結束了,她迅速走下了舞台,突然,米契爾听到了,在隔壁的5號包廂,一個溫柔的男人的聲音,他的嗓音是如此的美妙,只是說話而已,就以媲美那些所謂的男高音十年的苦工。他這樣溫和地說︰「謝謝您,吉里夫人。」
那個聲音猶如貓爪一般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心,與其說他是心高氣傲的貓咪,不如說是在外.流浪很久的有著高貴血統的純種狗,自傲又自卑。忽然的,米契爾心中就涌去了這樣的想法,覺得相當的貼切。
那就是神秘的劇院幽.靈的聲音吧,他們是否知道,他有著如此美妙的嗓音,稍微有點興.奮起來了呢。
他仍然平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完了卡爾羅塔的演唱。適時的送上了自己的掌聲,「馬修先生,卡爾羅塔女士的聲音真是美妙,今天無疑又是一場美妙的演出,我想卡爾羅塔女士一定非常希望在她的化妝室看到您的鮮花。」
米契爾曖昧的朝他眨眨眼,馬修豪爽的拍著他的肩膀,說︰「我的朋友,巴萊特,我知道你的鼻子比女人的皮膚還要嬌.弱,為了你的健康,接下來的時光就需要你一個人度過了,不會感到寂寞吧。」
「今夜的演唱如此美妙,我模.到了一點關于我的研究突破的方向,在享受美妙演出之後的工作更是讓人其無窮,我就先失陪了。」他穿好自己的大衣,戴上高高的禮貌,禮貌的推開了包廂的門。
走廊上空無一人,右側的包廂都是走另外一邊的樓梯下的,很是幸.運,除了他們旁邊的客人,其他有人的包廂都離這里有著相當的包廂,也就是說,他們很難在昏暗的時候判斷他進的是5號,還是7號包廂。
米契爾檢.查了自己一下,手上帶著厚度適中的皮手套,他快速的閃進了那道.門,仿佛之後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及其平凡。
這里和其他的包廂沒有半點的差別,一樣的毫無特色的桌子和椅子,就連擺放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只是除了有一根隔在包廂和前舞台中間的大理石柱。柱子的外表精雕細琢,看上去毫無異樣,唯有一點,有些大的過分了,里面容下兩個人還綽綽有余。
米契爾突然笑了,他伸手在柱子上輕輕敲了兩下,空心的。看來,那位魅影先生並不是一位真正的幽.靈,而活著的人總會留下痕跡。
他怡然自得的在歌劇院里面閑逛了起來,這樣的建築不知道具體的圖紙也沒有關系,只要你開始走,總是有一個開始一個結尾。米契爾把自己的大衣月兌.下來,換了一個面,黑色的面料,借著微弱的燭.光掩護,他成功的將自己隱入了黑.暗。
當人專注的時候,很少會注意周圍的情況,特別是在黑.暗的拐角擦肩而過的一個黑影,很多人更傾向于將它看作是一個幽.靈,這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技巧而已,如果再加上一點點機.關,這樣的騙.局就天衣無縫了。
他感覺自己一直在行走著,幾乎走過了歌劇院里面地面上的每一條通道,他的位置不斷的變化著,順著牆根走的人總能夠看到許多不同的地方,比如,一些隱蔽的暗門,能夠帶你快速的穿梭在這幢建築物里面。
此時,已經是深夜12點了,他在半分鐘之前剛剛听到了不遠處的撞鐘沉悶的聲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懷表,秒針剛剛轉過大半個表盤。劇院里面及其安靜,每一個呼吸都好像清晰聞,在五樓以上的地方,能夠听到一些女演員在夢鄉里面翻身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管理者刻意壓低了的的聲響,他們在合計今天的收入,兩個對坐著,談論一些私.密的問題。
只有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特殊的,米契爾刻意改變了自己走路的方式,像貓輕輕踩過草地一般,小心翼翼的落腳,盡量讓自己不出半點的聲響。在走廊的盡頭,只有一個房間還亮著燈,米契爾無比確信,這就是他想要找到的地方。就是這里了。
一步一步,原本模糊的聲音開始漸漸清晰了,那個美妙的男人的聲音,他在蠱惑著,「你的嗓音真的是太美妙了,你完全康克服了你的缺點,你的不足,親愛的,你已經快要到達了,你看到目的地了嗎?」
然後是克里斯汀娜因為激動有些變形的聲音,「都是因為您的功勞,音天使,是您帶我走向了新生,您的音是那樣的美妙,我……」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我相信你還能夠更好,你現在需要好好的休息,先睡一覺吧,等到明天早上8點,我會再次來到這里的。去休息吧。」之後,這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了。
米契爾將自己的耳朵牢牢的貼在牆壁上,良久,他臉上的笑容越明顯,果然,他听到了,一般人根本無法捕捉的淺淺的腳步聲,盡管它輕的就像是一個瘦削到不足100斤的男人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的細微聲響,他還是听到了。
米契爾悄悄的在門上塞了一張紙,在夜色下,疲憊的女孩一無所知的帶上了化妝室的門,蹣跚著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輕輕的一推,門打開了,米契爾把紙塞回原位,確保門不會關上,他踱著步在這個房間里面觀察起來,突然,他注意到了面前的那一面太大的梳妝鏡,他細細的在那面鏡子上模索著,等待著。如果是從房間這頭對彈簧施力,杠桿不太容易啟動,而在那頭,只要直接操作杠桿就以使鏡子頃刻之間迅速轉動。
再過一會兒,只要再一點時間,就會看到鏡子向上抬起幾毫米,然後自左向右旋轉幾毫米,那就表示支撐軸在起作用,鏡子會立刻轉動。突然,鏡子開始轉動,就是這一轉,一瞬之間就將他從微亮的房間帶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立刻,米契爾就站住不動了,他老老實實的舉起了自己的手,將自己以毫無防備的狀態呈現在他面前,沒想到那個幽.靈居然還沒有走,是的,他就站在米契爾的身後,帶著武.器,米契爾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後站著的人身上傳來的淡淡寒氣。
米契爾高舉著雙手,覺得還是自己先打破僵局,他試探著問︰「這並不是我的本意,窺.探您的*,我只是一個在巴黎歌劇院里面流連忘返的普通游客,這真的是一個偉大的建築。然後,我就恰好听到了您的聲音,它實在是太美妙,我就忍不住進入了這里,想要尋找您的所在。」
他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一句話就是死亡,「你是如何找到鏡子上的機.關的。」
米契爾的聲音居然還帶著一絲俏皮,「我一向都是機.關的愛好者,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一類暗門,使用的是一種很古老的機.關,就像泰貝的百門宮殿,埃克巴塔納的皇室,以及德爾夫的三角殿等等。我自己在家里也做了兩個,當你想要隱藏什麼的時候,這就是最方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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