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筌遙山多水,平日里她鮮少機會到河中泅水,山頂少有弟子涉足,現在又夜深人靜的,恰恰是她練習泅水的好時機。
剛閉上眼要沉入水中,又自嘲一笑,還是想著為了那個人做這些事呢。卻沒有停下,徑直潛入水里,游了起來。
平常終是疏落了泅水這一項技能,既沒有人教,忙起來也沒怎麼看泅水之類的書籍,因而現在,影下顏在池底喝了不少水。
無痕池本就不大,她在池底很快就觸踫到了池子對岸的壁緣。
胸中積蓄的壓抑之感愈沉重,她被水灌得不輕,趕緊抓了光滑的壁緣探出水面,與此同時,口里滿滿的無痕水被她盡數吐出。
她雙眼結著水珠看不清眼前,雙手撐住岸緣大口喘著氣。忽然心生驚疑,這岸緣,光滑冰涼得奇怪,還帶著幾分肉感,又硬硬的有些硌手……
身子一僵,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神,收回一只手抹去雙眼的水珠,待看清眼前以後,她呆愣得像個木頭人。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八年的思念,又該算繾綣了幾世春秋?
影下顏設想過很多種他們再見的場景,卻從未妄想過會是今日一般……唔,香艷。
月微坐在池子里,浸著姣好的月色,池水剛好沒胸,濡濕的墨黑長懶懶披散著,原本過分白皙的面頰和肩頭因著水汽的溫暖氤氳而透出絲絲緋紅,鎖骨之間透出男子特有的堅毅。一雙桃花眼緊緊闔著,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稍顯涼薄的雙唇緊抿,幾滴水珠順著他清瘦的臉龐滑下,滴落池中。仍然是上神冷冷的特質和氣息。
他就這樣靜靜地,如那池心冷艷高貴的芙渠花,出現在影下顏的面前。
而影下顏半弓著身子,兩手正巧搭在他赤著的肩頭,青絲濕潤凌亂披在腦後,女敕白雪膚透著紅暈,鎖骨精致,酥胸半露而不覺,臉頰呈現出別樣的紅,盈盈水眸呆呆地注視著他。
乳白色的月光柔柔灑在兩人身上,因著方才大口喘氣,影下顏的身子略有前傾,使得兩人身子距離愈地近,她的雙唇正好靠近他溫涼的脖頸,溫軟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緩慢流轉,畫面極其魅惑。
完全忘卻了所謂的背德忘倫,影下顏絲毫沒有覺出不妥之處,只是納罕他絕美的臉上為何會有這麼多水漬,還有那怪怪的不適表情,猛然間想起自己方才吐得酣暢淋灕的那口水……
「對,對不起……」她結巴著順手模過岸上的一塊白色軟布,手忙腳亂地幫他擦著臉上的水漬,動作卻很輕,實在是害怕把他的臉擦壞了……
一只強勁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拿著布的手,影下顏愣了愣,他把她的手挪開,雙眼微睜,露出冰涼的光,淡淡開口道,「你拿的,是我的內衫。」
她訝然地看了看手中已經被她擺弄得不成樣的白色布衫,恨不得鑽回水里溺死。
「對不起……」為什麼呢,一到了他的面前,自己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那麼卑微地,小心翼翼地,只會不停低聲道歉。
理智一回來,她都要哭了,自己竟然「玷污」了高貴無雙的月微師叔……
沒有多想,她轉身一個猛子扎進水里。還是溺死好了,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然而神奇的是,她不但沒有溺死,反而在水中撲騰一下覺自己已經學會正兒八經地泅水了……
等她回到對岸,激動地探出水面,抓著岸邊的蒲草喘氣之時,恍惚眼前有一抹白色,她定楮緩緩由下往上看,頎長的身影,白衣飄飄,如墨長濕潤披散隨風而動,他目光冷凝,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
她臉頰通紅,低著頭不敢看他。
上方冰冷的聲音中隱隱帶著怒,「師兄對弟子的管教真是越來越寬松,大半夜的不在房里休息跑到這山頂上來了。本上神心血來潮想洗一次澡,被你給攪和了,你說我該怎麼做。」
「你,你,師叔想怎麼樣……」影下顏聲音細弱蚊蚋。
他俯來,怒意消減不少,唇角浮起一絲笑意,涼涼道一聲,「你會喝酒?」
「弟子還沒有喝過,不知道會不會喝。」
「沒喝過?很好。」
月微抓住她的手臂,他掌心冷冷的溫度讓影下顏驀地打了個寒戰。
「你,師叔要做什麼……」感到自己的身子正被他從水中提起,她又驚又羞。
而月微看也沒看她,徑自轉過身去,將她拉出來,岸邊散亂的衣物一個翻轉飛騰,盡數覆在她的身上。他沒再言語,拽著影下顏一起飛身而起,腳踏虛無,朝月下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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