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重生之孝誠仁皇後 第0455章

作者 ︰ 沉琴絕酒

珠錦一愣,瞬間清醒過來,爬起來就問︰「皇上醒了?皇上覺得有什麼不舒服?」

看玄燁這個樣子,應當是比她先醒的,不過昨夜梁九功雖然捆得很松,但玄燁依舊是不能自己解開繩索的,是以玄燁就算醒了,也得被綁著,而他不叫梁九功進來反而推醒她,大概也是不願意梁九功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的。

珠錦心中一邊揣測一邊伸手模了模玄燁的額頭,現溫度正常,便伸出三根手指在玄燁眼前晃悠,又問道,「皇上認得這是幾嗎?皇上還記得昨晚生了什麼事情嗎?」

「朕現在雖然頭痛欲裂,但是朕很清醒,」

玄燁耐著性子答道,「朕不記得昨夜的事了,你說,到底是誰把朕綁起來的?」

玄燁醒來時,就覺得自己簡直頭疼欲裂,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覺得頭疼的要爆裂了一樣,本想動動手腳活動一下,才現自己竟然被繩索綁起來了,這個認知讓他瞬間盛怒,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綁著他!

盛怒之下,他沒有叫梁九功進來,這種情形怎麼能被一個奴才看見?于是他推醒了身邊的女人,他倒是要問一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珠錦听得出來,玄燁很是生氣,但她也沒有害怕,看玄燁目光清明,便知他已經清醒了,便翻身下床,撩起衣擺就在榻邊跪下︰「臣妾昨夜膽大妄為,把皇上捆起來是臣妾一個人的主意,與旁人無關,請皇上責罰臣妾一人即。」

她昨夜就已經想好了,只要玄燁清醒,她就會請罪,不管她昨夜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她都觸犯了皇帝的尊嚴,理應受到懲罰。

不等玄燁再開口,珠錦又道︰「皇上昨天與鰲中堂一塊兒飲酒還喝了一大碗鹿血,子時大醉而歸,鹿血的效用皇上是知道的,臣妾服侍了皇上三回,皇上仍未消解,臣妾不想皇上的龍體有所虧損,就命梁九功捆了皇上,讓曲嬤嬤給皇上喝藥消解鹿血的火氣,皇上這才得以安穩睡了將近兩個時辰。」

她將昨夜玄燁回來之後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便靜靜的垂頭不看他,等著玄燁自己消化。

玄燁一言不的听完,神色沒什麼變化,眼底的神色卻風起雲涌了一番,盯著跪在那里的人,他雖然看不見她眼楮里的神色,他這樣躺著卻能看見她的臉,她口口聲聲說要請罪,臉上卻一點自己做錯了事的覺悟都沒有,仿佛他被捆是她應當做的事情,而不是她膽大妄為的結果。

玄燁突然想起來南苑之前,他去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囑咐他要他多跟珠錦相處,說是要讓她能愛上他的話來,他那時听了心里只覺得笑,為什麼他要她的愛?他根本就不需要。

他雖是男子,但自幼也是在宮闈之中長大的,後宮女子的愛太沉重,這種沉重總是能壓垮帝王的,不論這個帝王是雄才大略還是昏聵無用,一旦被愛或者是愛上後宮的女子,結局總免不了是個悲劇。

宮闈之中波譎詭詐,險象環生,這里的人個頂個的都是人精,滿眼皆是斗爭,哪里還容得下愛這個脆弱的東西?皇祖母一生堅韌,撫育兩代帝王,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大風大浪,他不明白,這樣的人怎麼能開口說出這樣的話來?珠錦一旦愛上他,怎麼還能做好這個皇後?

愛是會蒙蔽女人的眼楮,最後也會摧毀這個女人的。

他的皇後,自入宮之日起便樣樣出色,賢惠大度,要手段有手段,要糊涂的時候比誰都糊涂,張弛有度,這樣的女人坐鎮後宮已是極好了,他完全不懂,為什麼皇祖母還要苛求要她愛上自己?他不需要皇後的愛,他也覺得,皇後這麼聰明的人,只怕在入宮之時就已經想好了,她也根本不會愛上他。

他們兩個人日漸熟悉,日漸默契,玄燁覺得,他們以做到日後成為帝後的楷模,而不需要用什麼虛無縹緲的愛來打破這種平衡和默契,他也不需要用什麼愛來拴住皇後的心。

但他心里雖這樣想,卻沒有當面頂撞皇祖母,他尊重皇祖母,即使想法不同,他也不會當面駁斥皇祖母的話的。

皇祖母這樣與他說了之後,便說南苑行獵就是個很好的機會,他不用帶著後妃都去,只用帶著皇後一人前去就去,玄燁本就對這個無無不的,所以便只帶著珠錦一人來了,只是這會兒想起皇祖母的話不覺好笑起來,皇祖母要珠錦對他又愛又怕才行,但他覺得,這兩樣對于珠錦來說,基本都是不能的。

他不懷疑珠錦對他的關心遠超過任何人,他若有事,她必然非常擔憂,這一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但若說珠錦愛他,那也不會,要說怕他,就更不能了。

若是珠錦怕他,還怎會將他說捆就捆起來?晨起請罪都請得這般敷衍了事,漫不經心?

她根本就不怕他,或者說,她根本就沒將他這個皇帝的身份放在眼里,必要的時候,哪怕觸犯了他的威嚴,她也只做她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玄燁想,她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再說了,她做這些最終也是為了他好,他就算心里不大高興,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做確實是行的,在房事上,他知道自己年幼,歷來都是很節制的,若非昨日……

玄燁瞳孔一緊,不願意再深想下去,遂深吸一口氣,看向珠錦——

「把朕解開。」

珠錦等了半晌,卻等來這四個字,她倒也不意外,玄燁要是真的沖她火沖她生氣,那她就是看錯他了,兩輩子都看錯了。

珠錦上前把捆著玄燁的繩索解開,丟到一邊,然後又默默的在榻邊跪好,玄燁雖說沒有降罪于她,但是也沒說原諒她,她只好回去再跪著。

玄燁得了自由,活動了一下手腳,便盤腿坐于榻上,居高臨下的瞧著珠錦︰「你除了請罪,就沒有旁的話要說?」

珠錦一愣,玄燁這是要她自己開口辯解?珠錦想了想,又覺得不能,偏偏又猜不透玄燁的意思,只得老老實實的答道︰「臣妾沒有別的話要說。」

玄燁一嘆,她果然不知道自己暗示的是什麼!

「你難道不該勸朕日後不要如此濫飲?不該勸朕日後不要喝鹿血嗎?」

玄燁定定地瞧著她,「你就不想問一問朕為何如此放縱濫飲?還要跟鰲拜一起喝酒?」

珠錦恍悟,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她沉默半晌,抬眸第一次看向玄燁,道︰「臣妾本該勸的,但是臣妾不想勸,臣妾與皇上一般大,這些道理臣妾都知道,皇上遍覽書籍,通曉事理,怎會不知道這些?不過是事到臨頭,皇上偏要肆意所為罷了。既然皇上都做了,有一便有二,臣妾又何必要勸?臣妾早就說過,皇上縱情肆意,若是有個什麼好歹,不過是跟著的人受罰罷了……就算皇上能從中得到片刻歡愉,過後也會不舒服的,不好的影響,旁人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親身體驗來得深刻,皇上從未酒醉過,如今也該是嘗到這宿醉的難受了,日後皇上再如此,第二日也照舊會頭痛欲裂的。」

她實在是做不來溫柔賢淑的曲意逢迎,這一向又在玄燁面前直言慣了,心里怎麼想的,只不過稍稍潤色一二就說了出來,原本玄燁這事就做得叫人生氣,若是昨夜有人蓄意逼宮,她又無半點兵權,縱然有兩位親王在這里,也難保不出事!

「至于皇上為何縱情濫飲,皇上若不想說,臣妾也不會問的。」

昨天梁九功都說了,鰲拜不過挑釁幾句,玄燁便年輕氣盛得受不住起來,非要跟他拼酒起來,她都能想象的到那樣的場景,又何須再問?

「你在跟朕生氣,還是在跟朕賭氣?」

玄燁敏銳的察覺到珠錦隱藏的怒意,玄燁原本只等她問了話,就將事情說與她听的,眼見她沒有按照自己所想好的情形走,心里倒有些詫異,又看了珠錦一眼,一瞬之後就頓悟了,「你還在因為朕沒告訴你你兩個哥哥都在布庫隊里,所以你跟朕生氣?」

他覺得,只能用這個原因解釋了,不然往常若是遇到這樣的情形,她雖然也會秉筆直言,但多少臉上也會帶些笑模樣,眼楮里也會有很柔和的光芒,如今卻都沒了,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滿面的嚴肅。

且他已想到了,她昨天用箭齊根削斷老鷹的腿固然是有對鰲拜挑釁的回擊,但也未必不是她心里生氣所致,否則以她的性子,也不必如此下手,用箭射兔子她一人還是以做到的,又何必非要長泰給她幫忙呢?

前後一聯想,玄燁覺得自己找到了癥結所在,遂不等珠錦回答他的話,便耐心解釋道︰「阿錦,朕不告訴你自有朕的原因。朕不過是叫他們參加布庫隊與朕陪練罷了,實在沒必要告訴你的,朕這也是想著他二人的前程,關乎前朝之事,實在不必告訴你這個皇後,你只管安于後宮之事便好。」

「何況,將來你兩個哥哥若有了功名在身,你自然會知道的,又何必跟朕如此計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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