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方奎揍許勁松肯定是為了賭盤的事。
許勁松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路,竟然在學校里開起賭盤來,而且還光著想贏沒算到輸了該怎麼辦。這下好了,徹底栽在了王燦手里,刨開贏來的,至少還得賠上10來萬。試問他一個高中生怎麼可能這麼大筆錢來?
按王燦的本意是不想跟許勁松認真計較的,只要能拿回本錢,再讓那小子意識到自己可不是由得他娛的對象就行。可方奎是一根筋,才不會去想那許多,既然輸了,就算是扒房拆屋,賣血賣腎,那也得還上來。
說實話,事情鬧成這樣,他王燦是罪魁禍首。可這會子追究誰的責任有什麼意思?還是想辦法把方奎撈出來要緊,不然留下案底,麻煩就大了!
剛坐上出租車,方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接起來就听她怒罵道︰「王燦,你他媽的在哪?我告訴你,就算你躲到天邊,姑女乃女乃這回絕不會放過你!」
王燦連回應都欠奉,就把電話掛了。可沒想到李雲舒也打了進來,問他︰「你在哪,現在?」
「……車上!」王燦沒好氣地答道。
「知道方奎的事了嗎?」
「知道了,我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王燦真的有些無語。一天沒到學校,事情就鬧這麼大,實在出乎意料。
「到底為了什麼事,你知道嗎?」
李雲舒的口氣溫柔得很,一改尋常總是質問的作派,讓王燦都有些不忍拒絕回答。
「等我先把人撈出來再說,行吧?」
李雲舒听出王燦的語氣里透出了不耐煩,很體貼地道︰「行,那你趕緊去吧,有消息了給我電話。」
「操他媽的……」掛掉電話後王燦就開罵,到底罵誰,他也說不上來。
盤算了一圈後,他又讓司機改道,先去第三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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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勁松的頭雖打破了,其實傷得並不算重,昏了這許久多半都是給嚇的。方奎雖然一根筋,但下手還是有分寸的,絕不會瘋到把人往死里搞。
醫生作了全面檢查,說什麼大礙,可以轉到普通病房觀察了,可許勁松死活不干,非得說這不舒服,那不舒服,肯定是傷了內髒,要醫生好好檢查。醫生無可奈何,就說︰「ct、b超都照了,血也驗了,除了頭上破了條口子,沒別的問題,你不用害怕!」
許勁松的父母就罵醫生沒有責任心,還說要是許勁松有什麼意外,一定要醫院負全責。雙方正鬧得不可開交時,王燦到了。
許勁松要好的同學認識王燦,攔住他不讓進病房,王燦冷眼一橫,一個個的像被雷劈了,臉焦面黃地僵在了門口。
進了急救室,王燦兩步搶到房床前問道︰「怎麼樣,沒傷著哪吧?」
許勁松一見是他,嚇得才恢復的血色刷的一下又褪得干干淨淨了,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眶里滿是淚花子,嘴巴癟得老長,眼看就要哭了。
「你們也是的,不就是開個玩笑,至于鬧成這樣嗎?」
許勁松的父母沒見過王燦,就問他是誰。
王燦嘿嘿地笑道︰「松哥沒告訴你們麼?」
許勁松猛地醒過神來,抓住王燦的手搶先答道︰「這是我們同學,同學……」
王燦知道許勁松怕自己當著父母面抖出他開賭盤的事,心中便越發有底了,笑道︰「是啊,叔叔阿姨,我听說松哥受傷了,特地趕來瞧瞧。看他這精神頭,好像沒什麼大礙嘛?」
許勁松連連點頭道︰「還好,還好,只是蹭破了點皮!」
一寸長的口子,縫了十來針,怎麼能叫蹭破了點皮呢?許勁松實在是被王燦給嚇糊涂了,打腫臉裝起了胖子。
許勁松的母親可不是省油燈,叉著肥膩膩的腰身就罵了起來,說這麼長的口子怎麼能叫蹭破了點皮呢?還咒罵方奎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要遭天打五雷轟。還說她兒子傷成這樣,一定要讓方奎坐牢。
王燦只是憨憨地笑著,一句置評都沒有。待許母罵完了,他才沖許勁松道︰「松哥,咱們那筆……那個事兒,我還得跟你說說!」
許勁松真個是嚇得亡魂盡冒,強作鎮定道︰「燦哥,那個,你看我現在也不方便,要不……」
不待許勁松把許抖利索,王燦就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那天你不就說了麼,權當娛樂,大家開心一下。對不對?我也沒想過要追究。瞧你今天弄成這樣,我實在過意不去得很,要不……咱們就兩清了?」
許父听著王燦的話實在怪怪的,就問怎麼回事。
許勁松真個怕王燦把話說漏了,忙慌慌地說沒啥事,還要他爸媽先出去,說他想安靜一會兒。他爸媽不干,他就撒起潑來。沒辦法,90後的獨生子女誰不是當皇帝養大的?他爸媽拗不過,只得先出去了。醫生也趁機溜了。
「燦哥……」許勁松哀聲道,「求你了,別當著我爸媽說出來,行嗎?等我傷好了,我一定給你個交待!真的,我保證!」
「松哥,你別急,我不是來追債的!」王燦挪過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
「咋樣?」許勁松緊張地問。
「咱們的賬一筆勾銷,下注的錢我不要了,權當送你花的,回頭我還給你送20000塊的醫藥費和營養費過來。」
許勁松哪能料到會有這麼好的事,眼楮都瞪圓了。
「當然,我也是有條件的!」王燦陰笑著露出了狐狸尾巴,「你得在警察面前說方奎沒打你,只是你們鬧著玩,你不小心給摔了。行吧?」
「就,就這,就這樣?」許勁松不敢置信地問。
「對呀,你斟量斟量吧。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把事情鬧大,你說是不是?」
許勁松在猶豫。
王燦又道︰「我是什麼人你清楚得很,你好說話,我也就好說話。其實你不答應也沒什麼,大不了我花幾個錢上公安局打通關節,方二楞子的事一樣能擺平。有你賠我那十幾萬,怎麼都夠了!」
許勁松的冷汗下來了,打擺子似地哆嗦了起來。王燦搭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松哥,你這是干什麼?你只要答應了,不但十幾萬的債不用還,還能得兩萬塊花,多好的事?只要你肯賣我這個面子,以後在學校有什麼事,你招呼一聲,兄弟我任你使喚。怎麼樣,好好考慮考慮?」
許勁松哪里還用考慮?他可不傻,深知就算把方奎搞進了監獄他也得不了半分好處,得罪了王燦這個魔王,別說是在四中混下去了,怕是蓬城都沒他的立足之地。
「燦哥,既然你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我要是不點頭,未免就太不識趣了!」
「松哥,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王燦開心地大笑起來,拍著許勁松的肩膀道,「好好養傷,明後天我讓方奎親自把錢給你送來。行 ,我還得去派出所撈人,不跟你瞎扯了,回見!」
王燦人一走,許勁松的腦子也活泛了,盤算了一圈後,活像打了雞血般興奮了起來。
先前下注就收了王燦等人8000多塊,回頭再送20000過來,一下子就得了將近30000塊,這事好得就像在做夢。雖說挨了方奎一頓飽揍,但那十幾萬的不用再賠了,權當付的利息,更重要的事還不必得罪王燦。真是越想越美妙,越想越開心。
寸許長的口子,幾百cc的血,十幾下縫針,雖然足夠痛苦,但跟16萬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呀。
許父許母實在搞不明白王燦到底說了什麼,竟讓兒子霎時間像全好了似的,興奮得嗷嗷大叫。先前他們還覺得王燦怎麼看怎麼討厭,這會子又覺得可親可愛起來。
出了醫院,王燦就給鄭強打去了電話。
鄭強死活沒料到是他,驚詫地笑道︰「不用問,你找我肯定有事,對不對?」
「不然我一個高中生,還能找你聊天談心不成?」
鄭強大笑道︰「那也沒什麼不好呀。其實我對你好奇著呢,只是你不給我機會了解!說吧,什麼事,能幫得上忙的我絕不推辭!」
「我有個同學跟人打架整進派出所了!」
「哦?」鄭強一點也不意外。現在的高中生,簡直就像發情的公雞,忒好斗了,打起架來比社會上的流氓混混還狠,三天兩頭的搞死人,整進派出所算是輕的。他笑著問道,「是臨江派出所吧?我馬上就給他們打電話!」
「那就麻煩鄭局了。」
「這點麻煩不算事。」鄭強道,「告訴你的同學,最好想辦法搞定當事人,不然我們也不好做!」
「行,我一定轉告!」
掛掉電話後,王燦又打車直奔臨江派出所。
派出所顯然已經得到了市局的通知,對待王燦客氣得很,一句話也沒多問,便將霜打蔫似的方奎給領了來,也不讓辦手續,說隨時都可以走人了。
方奎倒沒奇怪王燦是怎麼把他撈出去的,反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垂首,怯怯地道︰「師父,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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