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請留步。」杜芙剛從皇後寢宮走出來,就被四皇子夏琰堵了個正著。
「臣女見過四皇子。」只作沒听見夏琰不合時宜的稱呼,杜芙不卑不亢的點頭行禮。
「皇嫂無需多禮。若是被皇兄看到,會生氣的。」好像真的把杜芙當成了一家人,夏琰的臉上卸去了高冷和疏離,誠懇的說道,「不知皇嫂否借一步說話?」
「夏翌呢?」沒有立刻回答夏琰,杜芙左右張望著尋找夏翌的身影。
「皇兄去御膳房為皇嫂找吃的去了。」夏琰是特意將夏翌支開的,為的便是單獨跟杜芙好好談一談。
「既如此,四皇子請。」確定了夏翌不在,杜芙欣然頜首,應下了夏琰的邀請。
兩人落座,夏琰揚起眉頭,語氣冷淡的說道︰「皇嫂應該知道我想要說的是何事。」
「如若是為了警告我,四皇子大不必浪費唇舌。」不想兜圈子,杜芙索性開門見山。
「本來確實有這個想法的。不過現下看來,似乎是我多心了。」並不否認心底對杜芙的不信任,夏琰慢條斯理的問道,「那我不以理解為,皇嫂已經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我只站在夏翌這一邊。」杜芙無心跟夏琰示好,不過事實早就擺在眼前。她要護住夏翌,就必須跟夏琰結盟。
「皇嫂能如此想,就夠了。」一臉放心的點點頭,夏琰沒有任何的意外,抑或惱怒,「不過有件事還是需要跟皇嫂提醒一下。孫家那群人,盡快解決吧!」
「好。」杜芙確實也不想任由孫家人鬧騰了。將軍府是時候該恢復安寧了!
「芙兒!」剛下馬車就听到孫奇揚的聲音,杜芙的臉驟然間陰了下來。似乎每次都是這樣,她的心情才剛剛好一點,下一刻就一定會踫上令她煩躁不已的人!
孫奇揚是听了三皇子的吩咐才回的將軍府。既然二王爺馬上就要迎娶王妃,那麼杜芙想必正傷心失望。此刻迎面而上,孫奇揚有信心定能將杜芙的芳心收入囊中。
故而此刻見到杜芙,自詡運籌帷幄的孫奇揚立刻就走了過來︰「芙兒,你沒事吧?」
「嗯?我該有什麼事嗎?」孫奇揚不是已經離開將軍府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莫非是為著孫浩?杜芙不認為她有這個本事能將孫浩從死牢里救出來。
本是一心關懷的話,被杜芙冷淡的眼神掃過,孫奇揚一滯,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了。
定定的看著孫奇揚,杜芙心下冷笑一聲,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嘲諷。前世的孫奇揚之所以能那般橫行,也不過是仗著她的喜歡罷了。當真正失去了她的心意,孫奇揚注定了什麼也不是!
「芙兒,我听說……二皇子要迎娶王妃了,是嗎?」孫奇揚對杜芙,是有情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始終都很喜歡眼前這位性格柔弱家世權貴的表妹。
「是有這麼一回事。」孫奇揚會知曉聖上的旨意,顯然是有人刻意告知。而這個人,杜芙敢保證肯定是夏曄無疑!
「那你……那芙兒你怎麼辦?二王爺有說要給你一個交代嗎?有說要接你進王府嗎?有……」撇開彼此的身份不說,孫奇揚自認什麼都比夏翌要更強。然而也正是因著身份有別,孫奇揚無力勝天,只能甘拜下風。
「二表哥!」猛地冷喝一聲,杜芙沉下臉來,「我杜芙不是你想的那樣!即便我爹娘不在,即便將軍府已不復當初,但是我不會倒下,將軍府也絕對不會沒落!」
「芙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首次感覺到來自杜芙的強烈惡意,孫奇揚些微膽顫,又莫名的心安,「芙兒,表哥相信你,真的!有表哥在,芙兒什麼也不用怕。表哥不才,但也願意用雙手為芙兒撐起一片天。而芙兒,只需要像以前那樣,一直開開心心下去就好。」
曾經的孫奇揚,也在杜芙最黑暗的時候,說過如此動听的情/話。那時的杜芙,正面臨著最為孤單寂寞的無助。是以,杜芙感動了,她相信了……
只是此刻,看著孫奇揚臉上的真摯情意,杜芙輕輕笑了笑︰「二表哥這是打算搬回將軍府了嗎?」
「芙兒,之前是表哥不對!無論生了何事,表哥都不該擅自離開芙兒的。不能守在芙兒身邊,表哥……」孫奇揚上前兩步,抬起手想要抓住杜芙的肩膀,卻被杜芙後退兩步閃開。
「芙兒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二表哥願意搬回來,就回來吧!」杜芙的反應顯然並非孫奇揚所想的那般熱情。不過,也沒關系。孫奇揚不是輕易言敗的人,只片刻的功夫就調整好了情緒。
「既然芙兒不舒服,那就回屋歇著,明日表哥再去找你。」意有所指的望著杜芙,孫奇揚的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芙兒只需要記住,表哥已經回來了。以後不管生何事,表哥都會在。」
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杜芙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開。孫奇揚以為她敗了,卻不知道夏翌始終都被她掌握在手中。是以,所謂的同情和憐憫,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芙兒!」見到杜芙回來,等候已久的張錦月立刻問道,「怎麼樣?」
「嗯。」沒有細說在宮里生的事,杜芙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笑容,足以證明一切。
「那就好。」知道現下不是多問的時候,張錦月輕舒一口氣,指了指門外,「二表夫人和二表少爺都搬回來了。兩位表夫人已經吵鬧了好幾個時辰,沒有片刻的安生。」
「過去看看。」胡氏和孫奇揚不會放任孫浩不管,杜芙相信,夏曄應該給了孫奇揚某種承諾。只不過不管夏曄承諾了什麼,恐怕都只能成空了。有四皇子在,有她在,就一定會阻止夏曄上位!
齊氏和胡氏確實吵的很厲害,到最後更是大打出手。鋒利的指甲劃過,大力抓花了彼此的臉。胡氏認定了是齊氏故意要陷害二房,齊氏則咬死了胡氏故意找茬,想要敗掉孫家!
這場爭執,注定了會是一個無解的困局。孫奇揚循著聲音找過來的時候,他娘胡氏已經處于劣勢。
看著穩居上風的齊氏,看著坐壁旁觀的大伯孫杭以及孫奇福兄弟兩人……孫奇揚的眼中積聚起陰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走過去拉開齊氏,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孫奇揚!」孫杭三父子同時喝出聲來,單是氣勢就壓倒了孫奇揚。
不過孫奇揚也不是吃素的。他這次回來,本就得了夏曄的特許。故而,他毫不作偽的宣揚著他的囂張︰「你們已經將我爹送進了死牢,還想置我娘于死地嗎?人在做,天在看!大伯和大伯母未免欺人太甚!就真的不怕遭報應嗎?」
「孫奇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威脅我爹娘?」孫奇澤沉不住氣的站出來怒道。
「就算是威脅,又怎樣?你們以為隨便塞一個罪名扣在我爹頭上,就能定我爹死罪?妄想!三皇子已經答應過我,保我爹不死!還我爹清白!」看著齊氏等人轉眼間現出驚慌的神色,孫奇揚得意的語氣夾雜了絲絲諷刺,「沒有想到我也能結交三皇子這樣的貴人吧?全都是拜你們這些人所賜!」
「哼!齊氏,你真以為你能只手遮天,佔了孫家再搶了將軍府?我告訴你,孫家早晚是我兒子的!都給我們母子等著瞧!」見孫奇揚搬出了三皇子,胡氏立刻跟上,笑的格外得意。
「胡氏,你……你少沾沾自喜!將孫浩交出去,是芙兒的意思!難道你們要拖上芙兒一起死嗎?要整個將軍府陪葬嗎?」當初齊氏不敢邀功,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被翻出舊賬。如今孫奇揚和胡氏的風頭太盛,齊氏下意識就想起了杜芙。
「杜芙又怎樣?將軍府再大的勢力,能比得上三皇子?即便栽贓陷害我家老爺的罪魁禍首是杜芙,我們母子也誓不罷休!」孫氏一時興起,話也說得過滿。只是話音還沒落地,就被孫奇揚拽住了。
「娘,此事與芙兒無關,不要殃及無辜。」三皇子要他竭盡全力的穩住杜芙,拉攏侯府……為的就是對付二王爺和四皇子!倘若因著他娘的一句話,而引了杜芙心中的嫌隙。孫奇揚不禁臉色微變,心下有些不耐煩。
「什麼無關?什麼無辜?這整個將軍府,就沒有一個無辜的人!膽敢將你爹送進死牢,全都不是好東西!一丘之貉!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胡氏越罵越難听,憤恨的眼神逐一掃過眼前的齊氏等人,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要救回他爹,要攀附三皇子,他們還是必須憑靠杜芙和將軍府!孫奇揚的臉色難看起來,想要跟胡氏解釋,卻又無法細細明說。
「夠了!」孫奇揚的勸告沒能說完,就被站在一旁的管家張伯打斷了。張伯是將軍府的老人,一片赤忱忠心,此刻卻氣得渾身抖,「滾!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混帳東西!全都滾出將軍府!」
「呸!你算個什麼東西?區區一個下人,也敢對主子號施令?你才是該滾出將軍府的那一人!」
「這年頭連管家也敢爬到主人頭上來放肆了?年紀大了腦子也糊涂了吧?來人,把這個目無主人的膽大奴才轟出將軍府!」
被驅逐的齊氏和胡氏同時聲,爭相趕起人來。孫家其他人,也是同仇敵愾的黑著臉,怒視著張伯。
「到底誰是主,誰是僕,諸位似乎確實沒有搞清楚。」帶著張錦月和蘇俊來到孫家人落腳的院落,杜芙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來人,轟出去!」
「是!」蘇俊領命,揚手一揮,身後的侍衛們盡數上前,走向了或不以為然或洋洋得意的孫家人。
「你們做什麼?放手!放開!」
「沒長眼楮啊?我是表少爺!你們抓錯人了!」
「到底搞什麼鬼?你們都想死是不是?」
「芙兒!趕緊讓他們住手!」
孫家人鬧哄哄的喊成了一片,孫奇揚則是陰著臉,晦澀不明的眼神望向了杜芙︰「表妹,這是怎麼回事?三皇子不會意見到這一幕的。」
「這里是將軍府,不是三皇子的府邸!」冷冷的望著孫家人,杜芙字正腔圓,「姑女乃女乃當初帶著你們來將軍府,存的是何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先是姑女乃女乃不幸遇難,接著是二表舅被打入死牢……將軍府禍不單行,容不下心比天高的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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