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明眸 70.鐘痕不見了!(萬更)

作者 ︰ 夏天水清涼

鐘府內院,雪梨院。

在座的有︰鐘太太、鐘家三位少女乃女乃、鐘未亭、鐘未舞、鐘未央,加上恩姐兒,沒有小妾姨娘來摻和。在鐘太太的規矩里,鐘老爺的小妾以在鐘府里走動,唯獨不準進雪梨院。盡管如此,但由于她十分善待庶子、庶女,所以別人都只說她賢良的,沒有人把善妒的名聲加給她。

今天看著女兒,鐘太太心滿意足,三位少女乃女乃很殷勤地說笑,鐘未央此時話不多,卻滿臉愜意和歡喜,但很快,屋里的氣氛就越來越怪異了。

其他人都笑盈盈的,連丫鬟們都滿臉喜氣,而鐘未亭、鐘未舞姐妹倆卻氣色憔悴、臉色沉悶。鐘未舞低著頭,一言不。鐘未亭卻時不時地用秋水一般的眸子楚楚憐地看一眼鐘太太,當鐘太太目光向她看過來時,她立馬又把頭低下了,委屈之意,不言而喻。

當大家都注意到這一幕時,其他人也不好說笑了,氣氛像大雨驟歇一樣地安靜下來,眾人目光含蓄地看向鐘未亭、鐘未舞,連吃著瓜子仁的恩姐兒也靜靜地睜眼看著她們。

鐘太太語氣和藹地問︰「未亭、未舞,你們是否遇到了難處?」

鐘未舞坐著不動,鐘未亭眼楮里含著淚意,抬起頭看著鐘太太,突然又垂下了眼瞼,仿佛有難言之隱。

其他人暫時安安靜靜的,沒有七嘴八舌地插話。鐘太太表情沉靜下來,染上一絲無奈和疲憊,輕聲吩咐︰「趙二家的,你把丫鬟都遣下去吧,門外留一個大丫鬟守著。」

「是,太太。」趙二娘和丫鬟們一起走了出去,過了一小會兒,連外面院子里也格外地靜下來了,她回屋稟道︰「都妥當了,吩咐了秋蘭在門口。」

鐘太太點頭贊許,把目光看向鐘未亭、鐘未舞。但是,那姐妹倆還是不抬頭說話。鐘太太把目光從鐘未亭臉上移到她的手上,只見她的手指正緊張性地摳著,難言之隱,不言而喻,意思就是還在嫌屋里閑雜人多。

很關乎面子的事?或者身體上的私密事?還是其他私密事?

眾人在心里默默地猜測著,鐘未亭、鐘未舞兩人的表現太明顯了,讓人不得不思索。

鐘太太沒有點名,目光看向鐘未央和張氏、李氏、戴氏,輕聲道︰「你們先去西廂房坐坐吧,我和未亭、未舞有話說。」

「是,母親。」

出了西側屋和堂屋,三少女乃女乃、四少女乃女乃一邊一個地挽著鐘未央,恩姐兒由孫嬤嬤抱著,二少女乃女乃一邊走,一邊笑著說話逗恩姐兒玩。

來到西廂房,鐘未央感到屋里滿滿的都是熟悉感,東西一塵不染,仿若回到了四月初六的前一天,她還住在這里的時候。

大家在宴息處的炕上坐下,鐘未央對松月輕聲吩咐了一句,松月立馬笑著進去了暖閣,很快,她就抱了許多玩的東西出來,大多是木制的,有像現代堆積木一樣的東西,利用榫卯的凹凸結合,以建起一座小小的完整木屋。

把恩姐兒放到炕的里側,讓孫嬤嬤照顧她,把玩的東西都堆在恩姐兒身邊。

二少女乃女乃、三少女乃女乃和四少女乃女乃有很多話對鐘未央說,四個人的聲音拼接得很緊,外人別想插話進來。

「哥哥們就快要秋闈了,嫂嫂們又要幫母親打理家事,一定很辛苦。一定別忘了忙里偷閑,好好休息。」

「我們巴不得忙一點才好,難得的是母親不嫌棄我們笨手笨腳的,願意教我們。」

「和大哥定親的安家,前幾天來了信,母親跟我們提了幾句,好像是安家有主動退親的意思。」

「如果真退了,給大哥重新找親事肯定很快,看來大嫂也快要來了。到時候,我們就真是閑了。按理說,該是母親帶著大嫂管家,能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

正房的西側屋里,氣氛沉悶。

鐘未亭含著眼淚欲言又止。鐘未舞抬起頭,手指絞著帕子,道︰「我和五姐想來母親這里討一張受孕的秘方。」她的眼神里帶著急切,心里的忐忑傳達在了臉上。

听說是這個原因,鐘太太松了一口氣,輕松道︰「你們進門剛剛半年而已,不需要這麼著急。孝順好婆婆,把夫妻感情處好了,才是要緊之事。如果是你們的婆婆開始催促這事了,我改日和陶太太、江太太談談,你們也不必憂心。」親家之間家世相當,又早就互相有交情,何況鐘家佔著道理,她以肯定,自己能幫著擺平這樣的事。

鐘未亭臉色驚慌,連忙接話道︰「婆婆並未催促我們,這只是我們自己的想法。」不能在婆婆心里留下一個愛四處告狀的印象,鐘未亭畢竟比較圓滑,還跟以前一樣謹慎。

鐘未舞起身跪下,聲音堅定地道︰「婆婆雖未催促,但時常提起,我們听著也心里不安。妯娌時常譏諷,丈夫又偏心小妾,已經等了半年,再等下去會寢食難安,絕不能讓庶子做了長子。我們實在是心里焦急,別無選擇,所以才來求母親幫幫我們。」往日臉上的那份嬌俏已經瞧不見,眼前的鐘未舞看上去已經是年輕婦人模樣,活在當下,活在現實生活里,有煩惱,有思慮,有格外多的心機。

鐘太太看了趙二娘一眼,趙二娘連忙去攙扶鐘未舞。鐘太太平靜地道︰「坐下再說吧。」

「母親,我們所求的不多,只要有一張方子給我們就行。」鐘未舞道。為什麼找鐘太太要秘方?因為她們剛成親,還無子,如果冒冒然地請大夫開藥,恐怕會傳出不孕的名聲來。在古代,不孕是女子終身的把柄。

鐘太太不咸不淡地道︰「外面庸醫太多,你們不要隨意听信別人的話。吃錯藥不是小事!」

鐘未亭、鐘未舞一齊道︰「是,我們只听母親的。」鐘未亭眼里迸射出驚喜的亮光,鐘未舞眼里是堅定和希望。

鐘太太心里苦笑一下,表情嚴肅而認真,目光看著她們,道︰「現在還不是著急的時候,成親後等上一年半載,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你們不必過于著急。」

鐘未亭、鐘未舞眼里的星星之火漸漸地熄了下去,轉為黯淡、失望,鐘未亭又泫然欲泣,低下頭,默默地抹著眼淚。

趙二娘恭敬地站在鐘太太身後,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嘀咕一句︰有些人真是死勸不听!偏偏又非要挨到眼前來,找人來勸自己,惹得大家都麻煩。

鐘未舞再次跪下,表情堅定,道︰「母親幫幫我們。」表面是堅定,背後能是空洞的絕望。

趙二娘稍稍上前一步,看一眼鐘太太的臉色,連忙就又去攙扶鐘未舞。

「坐著說吧,在我面前,不需要這麼戰戰兢兢的。」鐘太太說完,鐘未亭也連忙去攙扶鐘未舞,等大家都落座了,鐘太太面色嚴肅地道︰「你們婆婆算不算和藹?」

鐘未舞不出聲,鐘未亭哽咽道︰「婆婆十分和藹、跟母親一樣。」

鐘太太對鐘未亭稍稍點頭,然後看著鐘未舞,聲音嚴肅,說道︰「婆婆從不打罵,那就算和藹。」

五姐用眼角余光看著她,嫡母和趙二娘都盯著她,大家都不說話,像專門在等著她回答。鐘未舞只能硬著頭皮,眼楮里一時之間什麼也看不到,像是閉住了一樣,語氣生硬地答道︰「婆婆很和藹,從未打罵。」

鐘太太語氣稍顯無奈,道︰「進了婆家,總會有婆家的規矩,如果做錯了事,婆婆嚴肅了一點,也不必害怕,要知錯能改,那麼前面做的錯事也就過去了。不必耿耿于懷,心胸寬大,自然少些煩惱。」接著,又問道︰「妯娌譏諷你們,你們是否還嘴了?有翻臉、擺臉色、不理人?」

那二人臉色晦暗不明,眼神躲閃。鐘太太把這些盡收眼底,洞若觀火,道︰「妯娌譏諷,那是她們眼界太小、善妒、多口,如果你們鎮定地不理睬那難听的話,依然保持禮節,那麼就是你們大度,別人也會高看你們一眼。」

「是,女兒記住了。」鐘未亭、鐘未舞隱忍著答道。表情受教,內心卻並沒有這麼容易接受。

鐘太太接著問︰「丈夫偏心小妾,到了何種程度?是否冷落了正妻、亂了尊卑?」

話說到這里,屋里所有人腦中都記起一個插曲︰鐘未舞成親半個月時,突然現丈夫把對自己說過的甜言蜜語,又拿去哄小妾,于是她大怒,毫不猶豫地效仿鐘太太,不準夫婿江謙進她的正屋,並且和夫婿大吵大鬧一番,鬧得江府里人盡皆知。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她婆婆江太太對她變得嚴厲起來,每天都讓身邊的嬤嬤去給鐘未舞訓話,說三從四德的道理,也使得鐘未舞對她婆婆產生了畏懼,但心里並不服氣。

為什麼不服?因為鐘太太是個活生生的正面例子!鐘未舞覺得自己嫡母在管家之事上,人人夸精明能干;在為母之事上,人人夸敦厚賢良;在為媳之事上,人人夸孝順恭謹;在對待小妾之事上,人人夸賢惠大度!但是鐘太太和鐘老爺感情不和,在鐘府里人人知道,也沒有人說鐘太太不好。既然夫君這麼讓她失望,她也想做第二個鐘太太!

……

一通話訓下來,已臨近中午。鐘太太面色疲憊,門外的秋蘭抬高了聲音,在門外稟報道︰「太太,再有一刻鐘,就該到午飯時候了。」

趙二娘又給眾人換了一次茶,然後回到鐘太太身後,幫鐘太太捏著肩膀和後頸,心疼主子這麼辛苦。

屋里正沉默得只有呼吸之聲,翠色的琉璃窗那里突然傳來一聲︰「娘親!」

鐘太太露出欣然的笑容,心里驟然覺得輕松。隔著半透明的琉璃窗,母女兩人對望著。鐘太太聲音月兌了疲憊,清亮道︰「阿川,你們先去花廳里吧!」

「好!」鐘未央轉頭對著二少女乃女乃她們燦然一笑,一起挽著胳膊,沿著檐廊,去了堂屋東側的小花廳。

「七姑女乃女乃!」雪梨院里的小丫鬟們都很歡喜,先給鐘未央行了禮,然後才接著問候道︰「二少女乃女乃、三少女乃女乃、四少女乃女乃、司徒姑娘。」司徒姑娘叫的是恩姐兒,對著兩歲的小家伙這麼稱呼,听起來有點別扭,恩姐兒甚至不知道這叫的是她,她的手里正抱著孫嬤嬤幫她拼好的小木屋,她的小身板太小,木屋在她懷里顯得特別大,她卻似乎很喜歡,抱著不肯放手。

如意圓桌上擺好了碗筷和精致的銀酒壺,紅漆雕花木椅圍成一圈,等著人入座。

鐘未央帶著恩姐兒在靠牆處的芙蓉榻上先坐下,等著鐘太太她們來。今天鐘太太的安排是︰女眷在雪梨院用午飯,男子們在外院,並不同席。

鐘太太對鐘未亭和鐘未舞又說了兩句叮囑話,然後就起身朝小花廳走來。趙二娘緊跟在鐘太太身後,鐘未亭和鐘未舞隔著幾步,跟在後面,臉色由沉悶變為隱忍和失落。

「娘,五姐,六姐。」

……

大家見禮、問候後,才端莊地入座。瞧見鐘未亭、鐘未舞眼楮紅,大家在心里留意著,但臉上都不顯露出來,都對此一字不提。

席間又被敬酒,但是鐘未央笑呵呵的就是不肯喝。無關乎酒量,她就是不喜歡那個辛辣味道。反正,她親娘在這里是最大,當著她娘的面,別人也不會強迫她喝。最後勸來勸去,只有二少女乃女乃、三少女乃女乃和四少女乃女乃互相敬酒,喝了幾杯當助興。

見三個嫂子對自己母親既殷勤,又體貼,鐘未央眼楮里露出很真的笑意。

午飯後,就得離開。鐘太太只來得及在女兒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然後緊抿著唇,依依不舍地目送著女兒離開了。相聚的時間太短,話別的時間也太短,只有那等待下一次團聚的時間會特別長。

鐘未央站在馬車前,司徒明回過頭,朝她看過來一眼,黑著臉,顯然不高興。鐘未央也心情不好,自己正難受著,見他看自己,就面無表情地回視了他一眼,登上了馬車。

鐘未央的馬車剛離開,趙嬤嬤出現在了鐘府的大門口,她走進去,見鐘太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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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公府的大門口,正踫上了也從娘家回來的大少夫人。

序哥兒一見恩姐兒,就飛快地跑了過來,恩姐兒把手里的木房子捧給序哥兒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很快就都笑嘻嘻的。

「大嫂。」鐘未央笑著問候。

大少夫人已經進了大門,她站在原地等著,笑道︰「九弟妹,怎麼不見九弟?」

鐘未央腳步稍快地走了過來,兩人並著肩,一齊朝內院走去。鐘未央答道︰「他剛剛到門口,又騎馬走了。能是有別的事。」

序哥兒突然在後面喊道︰「九嬸嬸,我帶恩姐兒去我院子里玩。」

鐘未央停住腳步,轉過身,見恩姐兒正牽著堂兄的手,很乖的樣子,她笑道︰「以,但恩姐兒要听孫嬤嬤的話。」

恩姐兒乖乖的點頭。序哥兒露出一口沒長齊全的牙,笑道︰「九嬸嬸放心好了!」顯得既稚氣未月兌,又故作少年老成。

序哥兒已經在外院有了單獨的院子,取名︰雛鳳軒!寓意是︰雛鳳清于老鳳聲。大少夫人也免不了叮囑他︰「恩姐兒膽子小,你別嚇著她。」

眼看著序哥兒牽著恩姐兒朝雛鳳軒的方向走去了,鐘未央和大少夫人才轉過身,繼續邊走邊談。

鐘未央每次出門,身邊都跟有兩撥丫鬟。其中一撥專門是看管恩姐兒的,規矩是︰恩姐兒走到哪,她們就跟去哪。此時孫嬤嬤已經帶著六個丫鬟跟過去了,鐘未央身後還剩下六個丫鬟,而大少夫人身後跟的是十個,另外還有一個莊嬤嬤。

鐘未央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的花和樹,沒去關注身後的差別。大少夫人道︰「年年看著府里這個時候開一樣的花,看久了,也覺得沒意思了。」

鐘未央想起現代的園林藝術,不禁笑道︰「以把顏色不同的花草交錯著種成一片,在種苗或者種子的時候就畫好地方,比如寫幾個字、拼一個圖案,等長出來了,遠遠的看去,那就不只是看花了。若是工匠厲害,以按照草木枯榮、花開花落的規律,一年四季變幻樣子。」她最想說的一句話是︰就像變魔術一樣!

「九弟妹說的這個,皇宮里就有!但是太費人力、物力了,得好生看管和打理,國公爺一直不準府里面鋪張。」大少夫人溫婉地笑道。

……

走到岔路口時,兩人即將分道,大少夫人笑著叮囑道︰「九弟妹記得帶恩姐兒來我院里坐坐,來陪我說說話。」

鐘未央笑著答應︰「好!」

大少夫人先轉身,鐘未央隨即也轉身朝平蒙院走。她突然想起來,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去過她的院子,唯獨大少夫人沒有來過。看似尋常,但又貌似有點不尋常。她拂開這道心思,懶得多想,免得庸人自擾,轉眼間她開始想著鐘太太叮囑她的話︰「朝廷能又要興兵,不管女婿會不會去打仗,你都不準阻攔!決不小家子氣,惹得夫君和公婆不喜。鎮國公府本就是武將之家,謂義不容辭。」

想了一會兒,她心情更加低落,又把這道思緒拂開,開始想著怎麼送生日禮物的事,這才心情稍稍輕松了。五月份過生辰的有鐘家二少女乃女乃,五姐鐘未亭,十小姐司徒玥音,還有幾個司徒家小蘿卜頭,其中,對司徒家的人,她這還是第一次為他們賀生辰,所以禮物得格外豐厚和送得合心意才行!這是實實在在的第一印象呢!平時的說說笑笑以說是表面功夫,沒有這個實在。

在心里擬好了玉佩、首飾、珍珠、書畫、玩具等一系列東西,然後開始虛擬地想象著,默默地在心里挑選起來,思緒轉得飛快。因為想得太認真,別人看她,就會覺得她是在呆。

「少夫人!等會兒過去,五少夫人的狗在前面!」

清江是個高個子、大嗓門,而且聲音略尖,她這麼突然一喊,讓鐘未央驚了一大跳,心髒劇烈地震蕩了一下。

拍著胸口鎮定下來,鐘未央心情無奈,腳步繼續往前走,對清江道︰「清江,我說過了我不怕狗,再說了五少夫人的狗也不咬人,倒是你那大嗓門嚇我一跳。」

松月和清江一齊拉住了鐘未央的胳膊,小心翼翼道︰「少夫人,等一等,我不是忘了,是那狗今天看起來有點不一樣,有些怪異。」

「是啊,往常他都會走動的,今天趴在那里,怎麼不站起來了?」

「我去看看!」二等丫鬟松江大著膽子,連忙跑了過去。

「少夫人,這狗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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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夫人的秋爽軒里,五少夫人手握著帕子,哭得十分傷心,一邊哭,一邊罵︰「這是哪個缺德的!也不怕遭報應!小心天打雷劈!對著一只狗,也居心不良,下這麼狠的毒手!等我把那人找出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鐘未央陪在一旁悶悶不,偶爾安慰一下五少夫人。人對寵物的感情有多深,她懂,以前就看過很多寵物電影,不過,她自己不喜歡養寵物。

「六少夫人來了。」丫鬟大聲稟報。

「五嫂,狗還活著嗎?」六少夫人開門見山地問。

五少夫人直起腰,把眼楮一瞪,怒道︰「當然還活著!」

六少夫人拍著胸口道︰「那就好!我也跟著嚇壞了。今天敢打狗,明天就敢打貓!我已經叫人去買鏈子了,以後把我那波斯貓拴在院子里,不讓它到處亂跑了。」

五少夫人的心月復風嬤嬤紅著眼楮走進來,哽咽道︰「少夫人,大夫說沒事了。已經把傷口包扎好了,不過,能以後會留疤!」

六少夫人口直心快道︰「狗毛那麼長,留疤也不怕!」

五少夫人咬牙切齒道︰「留疤就沒以前那麼威風了!」

鐘未央在一旁听著,想笑,又不敢笑,勉強忍著。

六少夫人听說狗沒事了,又想起那狗欺負她家波斯貓的事,頓時把表情一收,換做了一副大快人心樣,道︰「不威風才好!以後看它還敢欺負我家小雪!」說完,甩著帕子走了。

五少夫人沒理她,繼續問風嬤嬤︰「它肯吃藥嗎?」

風嬤嬤眼楮紅紅地道︰「正在喂藥呢!太苦了,它不肯喝!」

五少夫人臉上一急,也不顧儀態了,突然站起來,腳步邁得飛快。她正走到門口,和一個迎面跑來的小丫鬟撞了個滿懷,哎喲一聲,只見那小丫鬟連忙倒在地上。

五少夫人也向後退了幾步,沒好氣地問︰「眼楮長哪去了?跑什麼?」

小丫鬟機靈地爬起來,低頭答道︰「嬤嬤派我去大少夫人院里,找莊嬤嬤說狗的事。莊嬤嬤讓我回來稟報少夫人,說大少夫人已經知道了,一定把這事查清楚,讓少夫人節哀。」

五少夫人沒好氣道︰「節什麼哀啊?別胡說八道!」連忙去看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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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後,鐘未央疲憊地倒在暖閣的炕上,鬧哄哄地被吵了一下午,加上又沒有午睡,她頭暈乎乎的。

剛閉上眼,打算眯一會兒,只听見外面丫鬟問候道︰「恩姐兒回來了!孫嬤嬤!」

孫嬤嬤低聲問丫鬟︰「少夫人在屋里嗎?」

丫鬟道︰「在屋里哩。」

依著往常的模式,孫嬤嬤便抱著恩姐兒進了屋。

鐘未央起身坐起來,正好孫嬤嬤抱恩姐兒進來了,恩姐兒打著小呵欠,特別愛。鐘未央點點恩姐兒的小鼻子,輕聲道︰「恩姐兒也犯困了?咱們一起睡吧!」說完,當真摟著小家伙,倒在炕上睡了。

孫嬤嬤無聲地微笑一下,和秋香一起在暖閣里守著。

等到將要請晚安了,秋香把鐘未央搖醒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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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消消停停地過了兩天,到了五月初七,丫鬟突然飛跑著來稟報︰「鐘老爺急病!」

鐘未央一面讓人去把司徒明找回來,一面去青梅院和國公夫人報備這事,因為她要回鐘家一趟。

想著「急病」兩個字,她心里有些慌,盡管沒有父女感情,但是畢竟人命大于天。此時她還沒有心思去想,如果鐘老爺故了,以後鐘痕就會掌管鐘家的事。

司徒明來得很快,他今天正好沒有出府去。

把恩姐兒留在了青梅院里,鐘未央和司徒明趕去了鐘府。

趕到病床前時,現鐘老爺並非急病,不過,他至少是十分著急上火,因為嘴上起了一圈的泡。鐘太太平靜地道︰「阿川,你父親的病並不嚴重,是你大哥出了事。」

鐘未央松了一口氣,心情輕松,沒有絲毫擔心了,但還是很識時務地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

鐘老爺倚靠在床頭,突然老淚縱橫,其實鐘未央剛進來就現了,他的眼楮又紅又腫,應該是哭過了。鐘老爺接過七姨娘遞來的帕子,擦著鼻水,嚎啕道︰「痕兒不見了!」

不見了?鐘未央听著這話,心里竟然沒有感覺。不見了的情況多了去了,能是遇上綁匪了,也能是夜不歸宿地瀟灑玩去了!

鐘太太對一旁的大總管鐘原點點頭,示意他告訴鐘未央和司徒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其實,這次沒有找陶家女婿和江家女婿回來,而是單單找了司徒明這個國公府的女婿,為的就是找他來幫忙找人的!

大總管鐘原恭敬地道︰「初五那天一早,大少爺帶了二十個家丁,去城外看望老太爺和老夫人。到了初六上午,老太爺突然派人回來,說沒見到大少爺去請安,為了不讓老太爺擔心,老爺讓小廝去別院里回話,說大少爺欠下了功課,讓先生逼著在寫文章。昨天我們就開始在京城里找人,還特意去找遍了京城的大小賭館,但都沒找到大少爺。昨晚就報了官,衙門的捕快去城外也找了,但都沒找到人,連同著那二十個家丁也一道不見了。」

鐘老爺手捶著床板,哭道︰「居然連著家丁也不見了!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事!我的痕兒!嗚嗚--」

大總管鐘原等鐘老爺安靜下來了,他才接著說道︰「老爺懷疑是有家丁圖謀不軌,昨天已經把那些家丁的家眷都關起來了,結果現那些家丁屋里財物也沒少,家眷也全都還在,並不像是家丁故意搗的鬼。老爺現在實在沒辦法了,想讓七姑爺幫個忙。」

司徒明表情平靜,臉上一絲驚訝也沒有,抱拳道︰「岳父請放心,小婿義不容辭!這就回去吩咐,讓國公府的家丁也出去找人。」

鐘老爺顯得十分激動,抬起手,顫抖著道︰「賢婿,能不能請五城兵馬司的人幫忙?人越多越好!」

司徒明道︰「岳父請放心。」轉眼間,司徒明把目光看向鐘未央,意思是要一起回去了。

鐘太太道︰「女婿先去安排找人的事吧,我留阿川說說話。」

司徒明︰「岳母,我傍晚來接阿川。」

鐘太太滿意地點頭。

等司徒明一走,鐘老爺就開始不顧形象地捶床、哭泣,嗓子干啞地喊著︰「痕兒,我的痕兒……」

八個姨娘都環繞在床前,就連懷孕七個多月的八姨娘也拿著香噴噴的帕子,坐在一旁陪著哭。「大少爺啊!我的大少爺啊……」

此情此景,鐘未央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

鐘太太牽著鐘未央的手,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鐘未央怕鐘太太不知道那件事,先開口告訴道︰「四月底的時候,司徒明見到了大哥被人抓在賭館門口,原因是沒錢還賭債。」

鐘太太心平氣和道︰「這事我早就知曉,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些事你父親也一清二楚。我從來不插手管他的事,他想怎麼樣,也隨他去。只是這次鬧大了些,老太爺和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驚動不得。」

鐘未央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早點把人找回來才好。」

來到雪梨院,鐘未央看到趙嬤嬤也在!她圓滾滾的眸子盯著趙嬤嬤,虎著臉道︰「嬤嬤,你不是回家去了嗎?」

趙嬤嬤縮著脖子,笑得很不好意思,道︰「我想太太了,來陪太太說說話。」她原本是想早點回國公府去的,但是後來又改變了主意。

鐘未央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其實她剛才是故意詐趙嬤嬤的。

來到西側屋的炕上坐下,感覺周圍清清靜靜的,比鐘老爺那屋子干淨、舒服多了。趙嬤嬤端來茶,鐘未央口渴,端起來就喝。

鐘太太看著她,確定她喝的不是熱茶後,才放心了。

鐘未央剛把茶盞放下,就撲過去抱著鐘太太的腰,把臉頰在自己母親身上蹭著,笑道︰「還是家里的水最甜!」過了片刻,又說道︰「上次雖然回來了,但都沒好好和娘說說話。這會子總算清靜了。」說著說著,就開始滔滔不絕︰「上次五姐和六姐是怎麼了?趙嬤嬤什麼時候來的?我敢肯定,她絕不是今天才來找你的。我給了她三天假,她卻不回家去好好地含飴弄孫,下次不放她假了。剛才沒看到二哥他們,還有二嫂她們,他們在忙什麼?那些家丁的家眷是怎麼對待的?千萬不能因為關了起來,就出什麼事。娘,你好像胖了一點點。」

鐘太太眸子里染著淡淡笑意,道︰「都說中年會福!你二嫂她們幫我管著府里的事,包括那些家眷。你二哥他們帶著家丁還在外面找人。其他的事,我有分寸,你不需要擔心。」

「嗯!」鐘未央開心地答應一聲,把臉埋進母親懷里,聞著清香氣。

鐘太太突然嘆氣道︰「听趙嬤嬤說,你跟姑爺相處得很好,妯娌之間也和善,國公夫人還又喜歡你,我也放心了!」這是心滿意足的嘆息,她心里還藏著一句話沒說出來︰總算沒有走我的老路!

鐘未央此時有點心虛,很堅定地把臉埋著,不露出來。

鐘太太手輕撫著女兒的背,是真的感到心滿意足和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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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陽剛剛靠近西山,司徒明很準時地來接鐘未央,順便把鐘痕帶了回來。鐘未央感覺有點神奇,鐘家和官府的人找了兩天都沒找到人,司徒明竟然半天就把人找來了!

鐘老爺喜極而泣,連忙趕著去安頓鐘痕了,包括請大夫、看病、開藥、煎藥、喂藥。

鐘太太對鐘未央和司徒明道︰「人找回來了就行。你們也早點回去,路上當心。」

「是,岳母。」司徒明態度還算恭敬,鐘未央看他一眼,她覺得司徒明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

回來國公府,請了安,然後就是回平蒙院吃晚飯,此時已經天黑,再洗了澡、洗了頭,接著把頭絞干,就該到了晚上聊天的時候了。

司徒明嘴角洋溢著愉悅的笑意,竟然第一次把書拿到床上來看了!不過,一看到鐘未央回來了,他就把書扔去了桌上。

吹熄了多余的美人燈,只留下一盞,然後鐘未央爬上了床,司徒明緊接著把羅帳放了下來,伸出手臂,把鐘未央摟進懷里,先滿足地吻了一番。

等到重新獲取新鮮空氣,鐘未央問︰「你在哪里找到鐘痕的?居然這麼迅速!」

司徒明不假思索,道︰「當然是賭館!」

鐘未央疑惑道︰「他端午那天沒有出城?」帶著那麼多家丁,不能沒有出城去啊。

司徒明笑道︰「城外的路邊也以設賭館!就跟酒坊一樣,插一根旗子,有賭癮的人自然會去上鉤!」

鐘未央眸子圓滾滾,驚訝不已︰「人是你弄走的?」

司徒明親一下鐘未央的額頭,不否認。

鐘未央莫名其妙,看著司徒明的臉,道︰「你擄他做什麼?」有這個必要嗎?

司徒明衣襟松開,慵懶而閑散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要殺殺他的氣焰。為的是,以後把他變成一個老實人。」

「怎麼能?」鐘未央月兌口而出,覺得司徒明也天真了,在她看來,鐘痕天生就是壞人,心里冒壞水,還有一點毒,要他變成老實人,簡直是天方夜譚。「你是在講笑話麼?再說了,何必搭理他呢?既然看他不順眼,以後避開他就是了。」

司徒明卻很堅決,道︰「要麼弄老實,要麼就弄殘廢!」

無聊!虐戀情深!看一條瘋狗不順眼,居然還特意去馴服它!是在顯擺他武功太高麼?鐘未央問︰「他知道是你做的嗎?」

司徒明心情愉快地道︰「沒有告訴他。就讓人打了他一頓,然後一直關著。」

「你經常做這種事嗎?你不覺得無聊嗎?」鐘未央說完,側過身,頭靠上枕頭,不打算再聊了。她覺得自己和他簡直不是一路人。喜歡打人,最喜歡仗勢欺人!這也是紈褲的一大特點!

司徒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上次在大街上喊你的名字,你難道不生氣?」

鐘未央飛快地轉過身,像母老虎一般吼道︰「只要你不理他,別人怎麼知道他喊的是我?」

司徒明也躺下了,並且趁機把臉貼過來,兩人的嘴唇隔得格外近,他說道︰「我听到了,就不能不管。上次教訓得不夠,我以後要慢慢教訓他!」

鐘未央想轉身,但被抱得太緊,轉不過去,只能沒好氣地閉眼假寐。

親一下,又被親一下,沒完沒了?鐘未央怒了,伸手去捏住了司徒明的兩邊臉頰,使勁扯!

司徒明也貌似生氣了,拳頭飛快地捶一下床板,膝蓋一用力,翻身朝鐘未央壓過來,用身體的重量壓著鐘未央,讓她不能動彈。

司徒明身高大概一米八,因為肉長的太結實,體重大概一百四。鐘未央沒有準備,突然間一陣岔氣,咳嗽著道︰「放開!」她快被壓成死魚了!

就這麼片刻功夫,司徒明也嚇了一大跳,連忙翻身離開,語氣略顯緊張,問︰「好些了嗎?」他伸手去幫鐘未央順氣,卻被鐘未央一拳頭掃過,擋開了。

「莽夫!」鐘未央惡狠狠地罵他!

司徒明卻不生氣,見她這麼中氣十足地罵人,便不再擔心了,繼續貼過去,溫馨地抱著,用手拍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面吻了吻她的額角和鬢,喜愛之情,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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