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偏殿相談甚歡的淳王妃和婕妤見皇後的裝束,不由大吃一驚。
「哈……你們不用如此,我只是嫌這些繁文縟節,點到為止即刻,何必鋪張?」皇後說著,坐于玫瑰榻上。
「皇後,你知道婕妤和鸞妃都是何等出身?」淳王妃故意挑起話頭,讓皇後說出心里話,好讓婕妤知道自己和鸞妃在皇後心里什麼位分。日後也可讓皇後和婕妤之間少些隔閡。
「婕妤是居住都城的官戶人家,她家父是鄂丹太傅,你也應該知道,家中四代為官。婕妤也是個好女子,知書達理;鸞妃則就不同了…從小是個孤兒,**長大,****沒讓她見客,栽培她歌舞,倒也有能耐,剛進了宮里當了歌舞伎就被皇上看中……我倒也不是歧視她出身貧賤,相比之下,王爺里、文武百官里也有出身貧賤的,到最後做了官,可她不知名姓,目中無人,生怕她哪日……」
皇後還未說完,婕妤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淳王妃忙放下茶杯去拉她起身。
「臣妾不知再皇後心中是如此地位,承蒙皇後娘娘您厚愛了」婕妤低頭跪地不起。
費了好大心力才將婕妤勸好,坐回了座位。
「娘娘……該用膳了」皇後的宮女前來告訴,順帶著婕妤和淳王妃。
青鸞軒是鸞妃住的地方。
到了用膳的時間,鸞妃坐在桌前是怒火中燒,但因為事情牽扯到皇後,也不宜囂揚,只好往肚里咽。
「小主您該用膳了……」一旁的羅煙見鸞妃只看著滿桌的菜卻不動筷子,心里著急也不敢說。
「去婕妤的水榭看看,把她叫來,就說是一起用膳。真羨慕她住的地方,傍著水……除了地位,她什麼不如我?」鸞妃說著又發起了怒。
羅煙見自己主子的脾氣又開始燒起來,立馬勸道︰「娘娘別氣了,奴婢這就去」說完便小跑著走出門外。
羅煙去到水榭,在院子里忙碌著的奴才告訴羅煙他們小主去了皇後娘娘那兒,羅煙也不知怎麼,竟大膽上皇後那兒去要人。
到了皇後的晟臨宮,大門剛邁進,被守在門口的鄂丹發覺,忙給攔住了。
常言主子奴才一個樣兒,羅煙也像極了她家主子鸞妃,沒規沒矩,上來就對鄂丹破口大罵,也不管是在哪兒。
屋內用膳的皇後、淳王妃和婕妤听屋外院內有人爭執。
婕妤細听是自家的鄂丹的聲音,忙跑出去阻攔,淳王妃和皇後也跟了去。
「我奉我家娘娘命令……哎……來找你們家小主,你竟不讓我見?」羅煙撒潑一般推搡著鄂丹。
羅煙是鸞妃的奴才,打狗也要看主人,鄂丹也不敢還手,任羅煙從門口給推搡到西苑的小亭,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婕妤見身邊兒上兩位臉色都不大好,忙上去攔了羅煙,羅煙沖昏了腦子,忘了自己是奴才身子,一把蠻力把婕妤給推在了一旁的花壇。
皇後見狀再也壓不住火,就算是皇上身邊的人,就算是心尖兒,也就是個奴才,如此放肆,豈不是把自己沒放眼里?慢慢朝著羅煙走去︰
「哼,你家娘娘?你家娘娘是讓你來傳個信兒,不是來我這里打砸!可你卻如此放肆,還傷了人家婕妤,你還知不知道你是奴才?」皇後雖面上說得平和,卻足以震懾。心中野火燒,礙于自己是皇後,該為**作典範,不能像市集婦女一般撒潑。
羅煙這才經過神兒來,全身發抖。
「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後面前。
皇後仍在氣頭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邊哭著一邊給磕著頭的羅煙,一把扯開被她壓住的裙角,轉身咒罵句︰「晦氣!」
見婕妤被羅煙一把推在了花壇上,到現在還沒起來,連忙和淳王妃一起把婕妤給扶起來。
鄂丹正癱坐在涼亭石階上大哭著。
「鄂丹,快來扶著你家小主!」淳王妃喊了一聲。
鄂丹立馬擦了淚,從皇後和淳王妃手里,把婕妤給扶在了一邊坐著,自己則跑去太醫院請太醫。
羅煙見鄂丹恢復那麼快小聲咒罵一句︰「狗奴才!和她家小主一樣狐媚,起了個名字不男不女。」
這話雖是自言自語,可卻讓淳王妃听個正著,皇後也依稀听了些。
她傷了婕妤,皇後的氣還沒消,這又來一出,皇後更是氣得臉發紅。
淳王妃見皇後氣得不行,怕是會失控,自己平時也是性子平和,這次也真是太過分了,便連忙攔下怒氣沖沖的皇後,走上前去給了羅煙掌嘴。
羅煙委屈道︰「您為什麼打奴婢?」
「你這小小奴才沒見過世面,井底之蛙!鄂丹乃先皇在世時賜于有功之臣的姓,乃前朝大姓,你又說這是不男不女,你這羅煙的名字才是低俗、難登大雅之詞!狗眼看人低!」淳王妃是把今生所有罵人的話都用在了羅煙身上,也解了皇後的氣。
鄂丹一路小跑去太醫院,路過時發現去太醫院的路也可以到鸞妃那里,鸞妃定不能跟著自己去找太醫,鄂丹便先去叫了太醫,再去告訴鸞妃。
鸞妃一听是自己的奴才出事,好強的心讓她一刻也坐不住,一把撇開鄂丹朝晟臨宮去。
「皇後……您別生氣」羅煙哭著,跪著走向皇後,抓住皇後的衣裙。
「走開……羅煙」淳王妃見皇後沒反應,立馬讓羅煙撒手,可這羅煙偏不識相,越發糾纏著皇後。
「來人,把羅煙拖出去砍了!」皇後大喊著。
羅煙怔住了,一會兒又抬頭看著皇後。
羅煙被兩名侍衛拖著,口中不斷求饒。
「你們給我放開!誰敢動她!」鸞妃一手扶著大門,另一只手指著兩名拖著羅煙的侍衛。
「斬……」皇後擺了擺手,就往屋內走。
「皇後!你今天要是殺了她我就死給你看!」鸞妃聲嘶力竭。
「那你就死!但是,你要滾得遠遠地,別濺了血我這兒」
淳王妃忙勸皇後︰「娘娘您看,現在正值皇上與北夷交戰,若是見了血,恐怕會不好吧?」
皇後止住步子,思索半刻,轉過身來說道︰「人,我可以不殺,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必須留下來。何時,她禮儀規矩學明白透了,我再讓她回去,也不遲!」皇後氣憤,一甩袖子,進了殿內休息。
「謝皇後娘娘……臣妾告辭」鸞妃瞥了一眼羅煙,示意她跟著皇後進去。
淳王妃讓侍衛放開羅煙,讓她隨著自己進屋。
淳王妃把羅煙送到屋里就告辭了。
淳王妃回了仙鳳軒,中午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了,林瀟然和霖還在睡夢中。
淳王妃前去他們房間看了看,怕是前夜太過于勞累才睡到這麼晚,淳王妃沒叫醒他們,徑直走了出去到廚房給霖和林瀟然熬上一鍋銀耳參湯,讓他們醒來的時候喝,也好養胃。
熬上之後,讓人在鍋前看著,幾時幾時打開攪幾下,幾時幾時盛出來,全都說得明白,覺得沒什麼事情做了,淳王妃只好到書房去看書。
青鸞軒內,瓷器落地破碎以及怒罵的聲音不絕于耳「皇後娘娘……扣了我的人,難道是我的錯嗎?!是我的錯嗎?啊?……呼……」
鸞妃一邊喘著粗氣怒罵一邊仍滿屋子晃著找著一個能砸的物件就往地上扔,門外站著一排的宮女太監都不敢吱聲。
有一個宮女見局勢實在不好便讓人在這看著娘娘,自己則去找皇上來管管娘娘。
「這個點兒皇上應該在批閱奏折,你去承乾宮瞧瞧,快點!」小太監彎腰催促著,朝宮女甩了甩袖子。
宮女裝作沒看見,低頭抄著袖子邁倉促小碎步出了青鸞軒朝著承乾宮的方向跑去。
宮女走後,剩下的一個宮女兩個太監看著娘娘更是不敢作為,只能哀聲哉道地嘆氣,心疼這一尊尊價值連城的瓷器全成了一地碎片。
把最後一個瓷瓶也是這一間屋子里最後的一件瓷器——黃地綠龍瓷瓶給扔在地上之後,鸞妃才消了氣,大口喘著粗氣,干脆胳膊一撐,坐在了擺放瓷器的紫檀木雙開門櫃子上。
皇上聞訊趕來時,見宮女太監都在門外站著,便知道鸞妃定是在里面發了大脾氣,他們不敢進去。
皇上不讓高宣,自己慢慢走進去,正巧鸞妃抬眼看見了皇上。
鸞妃一見皇上就從高櫃上跳下來,撲到皇上身上,眼淚汪汪道︰
「皇上可一定為臣妾做主…………」話說到半截腰咽回去,眼淚如滾珠般掉落。
「好好好……你先別哭,是什麼事?」皇上一听,心立馬軟了,心疼地將鸞妃抱入懷里忙安慰著。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她……」
「怎麼了?」
「皇後娘娘因為我宮里的羅煙失手推了婕妤一把,把羅煙給扣那兒了」鸞妃說著,梨花帶雨起來。
「好了,你別哭……」皇上一把撈起鸞妃,將她放上一個離自己近一些的木凳上。
「前幾日西洋派來的使者送我一塊上好的粉水芙蓉璞石,讓人給你拿來,好生想想做件什麼好物什,讓小陸子告訴內務府就行」說著,拭去鸞妃如玉般柔女敕白皙的臉頰上的淚珠。
「皇後娘娘到……」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通報,皇後娘娘扶著小鹿子進了青鸞軒。
一進大門,皇後便看見一身明黃龍袍加身的皇上,看那陣仗,是剛從承乾宮批奏折來著。
邁著輕快地小碎步進了殿內,皇後給皇上行了禮,這才得空問皇上叫自己來的意圖。
「皇後娘娘好大陣仗,我在這也要通告一聲?」皇上冷嘲熱諷到。
皇後心里明白,定是鸞妃惡人先告狀,皇上才這樣說自己。
「呵呵……皇上您真是見笑了,我原本是想︰您在這,小陸子就不用通告,還沒來得及,就……」皇後拿手中的帕子捂住嘴說道。
想到皇上上午見外使,下午來了鸞妃這里,定是沒去看看婕妤,便說道。
「婕妤午間磕傷了腳踝,我正準備一會兒去看看她,皇上不去?」皇後抬眼看著皇上的臉。
鸞妃早已停了哭,眼都不眨地看皇上反應
皇上靜默了會兒,突然開口道︰「一會兒要去批折子,怕是沒時間」
皇後瞟了一眼鸞妃,鸞妃臉上寫滿了開心得意,皇後氣不打一處來,繼續說道︰「皇上還是去吧,去看看……又不是連夜照顧,耽誤不了,您去了,也讓婕妤的傷好得快些?」皇後故意抬高了尾音,眼看向正滿臉不滿且盯著自己的鸞妃。
皇後明白皇上心中的小算盤,他身在鸞妃這兒,說去就去,也未免尷尬,皇後故意那麼說也是給皇上找了個台階下。
皇上這次爽快答應,立即起身,和皇後一起向門外走去,剛邁出左腳,就被鸞妃攔下。
「皇上晚上在哪兒用膳?」
皇後嘴角勾起不可察覺的弧度,鸞妃這步實在太過幼稚,皇後是**之主,還會小氣到讓皇上天天在自己那兒用晚膳?若是這肚量都沒有,怎麼忍住來日的**佳麗三千?
再來,自己是**之主,自己地位高貴與那皇上眼前的紅人爭搶,必定會讓皇上難堪。
「去皇後那兒吧」皇上看了一眼皇後。
皇後朝皇上笑了笑,嘴上說不在意,當皇上猶豫的那幾秒,皇後心中仍是揪著的。
挽著皇上的胳臂離開青鸞軒,好不得意,留鸞妃一人強壓心中怒火看著兩人背影直到上轎。
「皇上……」皇後再開口前猶豫半刻,最終還是開口。
「恩?」皇上發出一聲鼻音,將臉偏到皇後那邊。
「皇上……臣妾深知**不能參政」
「那就不要干涉」皇上有些厭煩地把臉轉過去。
「可是皇上您不覺得奇怪?前幾日派出的幾十萬士兵到如今已經兩日,早就應該有消息,可為何……」皇後點到為止。
「對啊,北夷的聚集地離都城不遠,半日就該到,現在都沒來戰報……一會兒去看完婕妤,我就去看看呈上的折子里有沒有」皇上悠閑的坐在轎中,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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