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痕 第八十一章:宮廷盛宴

作者 ︰ 綿棉絨貓

湮國百姓中流竄著些蜚語︰「湮國皇帝是只巨獸,喝人血,吃人肉……湮國的皇帝已經死了」數數消息比比皆是,想來也不無道理。

嫽湮確實有嗜血的習慣,而且她現在沒了靈魂,不是和死了一樣麼?

半月,嫽湮的身子總算有了好轉的跡象——原形畢露、氣若游絲,通體寒涼,這就是嫽湮的全部。

擎蒼原本的意志也被嫽湮長久不變的樣子消磨掉了,此時的他正在「都元酒樓」里喝酒。

擎蒼一杯接一杯不停歇,桌上的酒館已經擺了滿滿一桌,而他自己好像永遠都喝不醉。

「誒,這位客官,您是……」

「請你…幫我們把……馬喂……好,我們在……這里……不住」

還沒等店小二把話說完,門口進來一位操著蹩腳湮國語的金發碧眼的西洋人。

在湮國,西域使者來訪還是頭一次,百姓們都簇擁上去。

擎蒼沒有像其他喝酒的人蹭上去看,而是在遠處仔細端詳著陌生人。

被越來越多的好奇的人圍住的是一位生著柔亮金發,藍寶石般透徹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讓人不敢逼視。

小二將門外的幾只馬匹牽到後院,那西洋人則不知所措的被層層包裹在人群中。

擎蒼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就算喝了那麼多酒也是筆直的走向人群,大手撥開一層層簇擁著,蠕動著的人,將那西洋人從人群中間拖出來……

湮國已入深秋,暑熱褪去,迎來的卻不是涼爽,而是透徹入股的天寒地凍。

百街千坊之間都有瑟縮在門前,圍坐成一團的人們在聊天談說。

「今年這天氣真怪,夏天沒過完直接逾過秋天到隆冬了」說話人一邊說著,四肢往衣服里縮了縮。

「也許是吉兆呢」人群中有人插話道。

「狗屁吉兆,這是要凍死人了!狗屁皇帝不知道是干什麼吃的!」店鋪伙計辱罵著,話音未落,就听屋頂上瓦片相擊的聲音,人們這才哄得散開,各司其職了……

徽元殿

偌大殿堂內,只有單膝跪地的擎蒼和高坐在龍椅上的嫽湮

「擎蒼……你都听到了什麼?」嫽湮勉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半月修養讓嫽湮的元氣恢復了小半。但是仙術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自己的外貌上的異處還未改變,嫽湮真的以為那所謂的仙術是自己的幻覺。

「你應該有所行動……這隆冬異象,不然別人會認為你昏庸。」

「……」嫽湮似沒听見一般,用手指卷弄著自己隨意散亂的夜紫色長發。

擎蒼見狀,苦笑︰「我今日在城中見到一個西洋人」說罷,抬眼看了看高座上的嫽湮。

嫽湮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下,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那應該是外域使節吧……哼」嫽湮冷笑一聲,支撐著站起身,緩步走下高台直至擎蒼身邊,弓腰拉起跪地的擎蒼。

「起來……我不用你跪,連百姓都不信任我,我還有什麼用?」嫽湮扶起擎蒼,轉過身去,自顧自埋怨自己。

眼眶中快要決堤的淚水讓嫽湮的眼楮有神幾分。

「別哭」擎蒼發覺嫽湮眼中欲墜的淚,忙上前抱住嫽湮安慰,卻沒想到適得其反。

嫽湮委屈,一垂眼,兩行滾燙的淚滑落臉頰。

抽泣著,嫽湮掙月兌開擎蒼,掙扎間,嫽湮的淚珠滴落在擎蒼的手背上,嗓子像是被堵上了,呼吸開始不順暢。

擎蒼猛覺,方才滴落于自己手背上的淚竟然帶有溫度,熾熱的想要把血液都沸騰的溫度。

擎蒼驚愕地瞪大了眼楮,充斥著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的眼楮猛地對上了嫽湮的眼楮。

嫽湮原本不想讓他人知道自己雖然正在慢慢恢復,但是仙術卻在一點點流逝的事,可現在已經隱瞞不了了,那就只好坦白了。

「我沒仙術了,巫術都沒有了,我變成普通人了……」嫽湮苦笑,因最後一絲仙術的流逝而變得蒼白的臉上,淚跡還未干。

擎蒼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做什麼,該說什麼。

嫽湮原本夜紫色的長發有發根慢慢褪成墨黑色。

「但是有得必有失啊」半晌,嫽湮低下頭,轉身向殿外走去。

「你得到了什麼?」擎蒼站在原地,看著嫽湮被陽光羽化模糊的身形。

「我失去法力,又獲得了預見未來的能力」

「我去換身衣服,在這期間,你要幫我去找燁霖和 宸來,今晚設宴,迎外賓」

相國府

燁霖與擎蒼落座中廳。

「嫽湮邀你赴今晚的慶宴,她還說還有事要和你談說,希望你早些去」

擎蒼言語間不摻雜一絲感情。

對于擎蒼來說,除了自己,任何男人都可能成為自己的情敵,燁霖也是。

「嫽湮要我去找煜卿……是誰?在哪?」擎蒼頭也不抬。

窩在軟座里的披散著長發的燁霖臉上洋溢著笑道︰「哈……是那個小鬼啊,他是前國相的孫子,現在就在我府中,一會兒我們進宮叫上他就行了,你先在我府中游逛,我去換身赴宴的衣服」

擎蒼點了下頭。

燁霖見擎蒼默許,帶著臉上未消去的笑意,大步離開。

燁霖不到半時辰就回來了,與之前的散亂隨意相比,燁霖將略帶棕色的長發大部松散地用輕巧的小銀冠束好,額前的發規矩地撇在兩旁,一身墨綠色錦袍加身,衣袖衣領用金絲揉成的線細織出吉祥紋,錦袍里面露出的白色底衣徒增幾絲魅惑,只是不知道衣袖中放了什麼東西,兩只寬大的衣袖直往下墜。

「擎蒼我們走吧,煜卿在大門口玩呢,我們正好能帶著他」燁霖謹慎看著擎蒼,生怕自己出了差錯,畢竟自己上任不到一年。

「好」擎蒼猛地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盯著燁霖的衣袖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

皇宮永樂宮

籌樂編的舞姬和鐘鼓樂師已經做好了準備,殿內十八根象征十八星宿的玉柱聳立,威嚴不俗。

一身鮮艷紅衣的嫽湮坐在正對宮門的高台的漆金龍椅上,右手托著臉頰,眼楮微閉著,面前的桌子上陸續被宮女們端上來的精致食物和美酒佔滿。

宮宴雖繁華,卻只設了四席,邀了三人,余下一席是給即將到來的節使的。

嫽湮閉著眼也可以感覺到燈火通明的殿外的天空意識星雲密布了,正值心煩,無心等待的時候,一聲幼稚的童音由殿外傳至嫽湮的耳朵。

嫽湮一听,還未睜眼,笑意就已經漫上臉頰,緩慢睜開眼楮,站起身來,一邊走下高台一邊從袖中抽出一把鏤金球簪子,熟練地將烏黑的長發束好,站在高台下,伸開雙臂。

穿著一身月牙白色錦衣的煜卿小跑著撲向已半年未見的嫽湮。

嫽湮一把抱起煜卿,眼中盈著笑意,望著已走進殿外的燁霖。

「姐姐,好久不見你了,你身上的衣服好漂亮啊,今天來宮里干什麼啊」煜卿掙月兌嫽湮,水汪汪的大眼楮盯著嫽湮。

嫽湮抿唇「今天有別國的使者要來,當然要迎接啦,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煜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嫽湮笑彎了眼眸,讓幾人都先去坐著,等待著使者。

在這期間,燁霖將藏于袖中許久的也被擎蒼定了很久的東西從袖中取出地給嫽湮。

燁霖送給嫽湮的是燁霖接受嫽湮的冰宮試煉的那天,嫽湮在地宮里給他的可以固住體溫的那顆血玉球。

嫽湮接過,讓燁霖回座等待。

蒼白的指尖在觸踫到玉球的一瞬便感受到來自血紅的玉石的熱量,源源不斷的傳至全身,嫽湮舒服的閉上眼楮。

果然不到半刻,一位侍衛就帶著使者來了。

擎蒼見那使者,心里一驚,那使者正是在酒樓里遇見的那金發人。

使者忙給嫽湮行了湮國的大禮。

禮畢,使者剛要說此次的來意,便被嫽湮打斷。

「國王想要與我國開通商貿往來……是麼?」嫽湮高坐在龍椅上一身紅衣不怒自威。

使者身子一震,沒想到嫽湮竟知道他的來意。嫽湮見使者驚訝的表情,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大笑,寬大的袖子將嫽湮的臉遮住大半,讓使者看不到嫽湮此時已經笑得猙獰的臉。

嫽湮讓使者入座,宮樂奏起,舞姬妖嬈舞動,宴會開始。席間,使者與其他三人攀談甚歡,臉上漾著笑意,眼神或多或少的瞥見歪坐在龍椅上,手中持著一顆稀世珍寶——血玉珠,慵懶的閉著眼在休息著,對面前桌上的美酒佳肴分毫未動。即使是在閉目養神,也透出一派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靜默已久的嫽湮覺得胸口一直有異物阻塞,讓呼吸都變得困難,異物越發向上,轉眼已經到了嗓子。嫽湮睜眼,拿起桌上的細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覆到唇上,剛想一飲而盡,胸口如炸裂般的巨疼。

嫽湮用手壓制,就在酒杯即將赴上唇的前一秒,一只暖暖的透著些許仙氣的手臂攔住嫽湮。

嫽湮詫異的目光沿著手臂向上移動。

「瑾瑜……」嫽湮口中瀉出一聲似是肯定、又有幾絲懷疑,身子就開始略微的顫抖。

「這麼久……你都去哪兒了?」嫽湮下巴顫抖著,淚腺瘋狂地分泌著眼淚,嫽湮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堅強的忍住了,只好任由淚水傾瀉而下,打濕了臉頰。

「對不起嫽湮……我……」已經似是月兌胎換骨的瑾瑜一邊拉起嫽湮,嘴張了幾下,又閉得緊緊。

血玉珠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聲悶響。

擎蒼聞聲沖到嫽湮身邊,從瑾瑜懷中搶過了嫽湮,似是一只被侵佔領土的百獸之王般的凌烈眼神投在瑾瑜身上。

宴會不得不提前結束,因為嫽湮的情緒實在是糟糕,已經沒了興致,故讓幾名宮女把使者帶到清月別院暫住,嫽湮則被幾人帶回宮休息。

好不容易把嫽湮哄睡,打點好一切,燁霖放心不下,夜又太深了,已經關了宮門,只好在宮中留宿。

擎蒼和瑾瑜守在嫽湮門外,以防不測。

許久,擎蒼艱難開口︰「你當初為何離開,現在又為何回來?」

「你沒必要知道」瑾瑜的語氣中夾雜著明顯的對擎蒼照顧不周的不滿。

「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及時通知」瑾瑜甩開袖子,大步邁出宮門。

「你不要太囂張了……瑾瑜」擎蒼筆直地站著,臉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是在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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