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正是為了追搶錢的那個家伙才會誤打誤撞闖進了這個神秘而又未知的世界,我把這里稱為另外一個世界,老『婦』當然也可以把我生活的那個世界稱為另外一個世界了。
「老婆婆,你是怎麼知道這個預言的?」我問她。
她說︰「我是從一個先知的嘴里听到的。」
「先知?」我念了念。
老『婦』人放下手里的湯勺說︰「就是能夠預測未來的人。」
「我知道,就是和算命先生差不多的人。」
「算命先生怎麼能夠和先知比,算命先生和先知比起來差得遠了,先知說過的話都是很靈驗的。」老『婦』人的語氣有些生氣,在她看來我把先知和算命的相提並論,像是褻瀆她心目中的神靈一樣。
我只好尷尬地笑了笑,「那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也是在幾十年前見到過他,應該是去了怨城了吧。」老『婦』人搖著頭說。
看來我想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唯一的方法就是去老『婦』人口中所說的那座怨城,因為听她所說的每一件事情都和怨城有著密切的關系。怨城啊,怨城,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夜已經很深了,一陣陣寒意從門外襲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我身上本來就只穿了一件單衣,便撮了撮胳膊,「老婆婆,你這里有地方住嗎?」
老『婦』人表情濃重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麼東西一樣,然後又舒展眉心地對我說︰「今天晚上可以,不過你只能夠在這里住一個晚上,明天醒來就走。」
「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點頭答應,畢竟是寄人籬下,他人矮檐下哪有不低頭啊!更何況我也不想待在這里太久,我『女乃』『女乃』還在家里等著我呢。
老『婦』人又說道︰「還有啊,不管晚上你听到什麼都不要離開這里啊!」
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覺得她有點羅嗦,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有什麼地方讓她放心不下的呢。我就對她說︰「老婆婆,你就放心吧,我睡覺睡得很沉的,你告訴我我住哪里就可以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不用再麻煩你了。」
老『婦』人抬起頭,用手指了指樓上那扇透著光的房間說︰「你就住我房間吧!反正我一年也難得住幾天的,你放心,我經常打掃的。」
「啊!」我不禁叫出了聲,「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夠住女人的房間啊?」
老『婦』人用她那雙讓我感到害怕的眼楮瞪著我,說道︰「住的地方只有那里了,不願意就睡樓道上。」
看來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什麼也再沒有說,聳了聳肩就朝樓上走去。
我來到了老『婦』人所指的那間房屋的門前,輕輕地推開了房門,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我感到很是納悶,怎麼老婆婆還喜歡香水這玩意。但是轉念一想我有不禁自嘲了起來,或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連模樣丑陋的老婆婆也不例外吧。
我走了進去。房間里的擺設極其簡單,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張床,以及一個靠在床邊的櫃子,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我仔細地看了看,才突然明白過來,這間屋子里沒有鏡子。一個女人的房間里怎麼會沒有鏡子呢?
或許是在進到這里來之前我被那面鏡子捉弄的緣故吧,以至于我到現在還耿耿于懷。我開始在心里做出各種各樣的推測,最後才明白過來,可能是因為老婆婆的模樣太過于丑陋的原因吧,有誰希望自己在照鏡子的時候被自己的樣子嚇倒呢。
房間中央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燈台,燈台里燃著一根棉線,這是煤油燈。我家里也有這樣的燈,不過我家里的那盞燈是用玻璃做的,而且還有燈罩。而這里的卻是一盞不大的高腳碗,有點像我看到過的西洋杯。火苗一跳一跳的燃著,雖然說不是很亮,但照在這麼大的房間里卻也是綽綽有余。
我朝床邊走過去,床鋪倒也收拾得很整潔,也很干淨,又好像是很久都沒有人在上面睡過一樣。看來老婆婆說的話不假,白紗帳子,白床墊,就連被褥也是雪白的。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心里開始覺得有點不舒服,白『色』的被單讓我聯想到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來,那便是耗布。耗布是我們那里死人時死者家屬及親人身上所披的喪布,而死人身上蓋的也是白『色』的布,小的時候我就看見死人被抬進棺材里的情景,那情景直到現在我還難以忘懷,所以從小到大我都很討厭白『色』的布,因為這些東西看起來很不吉利。
盡管如此,我還是忍了下來,我只是在這里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走,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夜已經深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這張床更令人解乏了。
我打了一個哈欠轉身去栓門,等我來到門前的時候才發現這該死的門竟然沒有門栓。看到這個樣子我只好做罷。回到床邊就把背包從背上解下來甩在床里邊,這是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凡是我覺得重要的東西我一般都會放在床的里面,因為這樣我才感到安全。一切都好了之後我才吹滅燈上了床。
半夜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清醒了過來,我好像听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來人踩在樓梯上的腳布聲有些輕盈,像是一個女人上樓一樣。那腳步聲很有節奏,如同我的呼吸一樣均勻。我不能夠確定就是老婆婆上樓來了,于是就側兒細听了一會兒。我只感覺那腳步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沉重,看來離我住的這間屋子越來越近了。我更感覺那人像是特意朝我走來的。
沉悶的腳步聲就像是一把錘子一樣錘在我的胸口上,我開始感到害怕起來。我突然感覺我的呼吸變得困難,四肢無力。我想抬頭看看窗外到底有什麼東西,才發現我的身體也僵住了,就連眼皮也變得格外沉重,像是還沒有睡醒一樣。可是我的頭腦卻很清醒啊!我極力地側過頭,使勁地睜開如同被縫衣針縫住的雙眼,但也只能夠睜開一條細縫,紙窗上什麼也看不見。
我絕望地把頭側了回去。
門外的腳步聲離我住的這間房子越來越近,我再次側頭朝窗台上看去,我差嚇得昏死過去,在那紙窗上忽然映現出一個佝僂的身影,那分明就是一個老太太的身影,那身影讓我不寒而栗,黑乎乎的活像一團鬼影子。
我半眯地望著窗台,忽然我覺得那團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像極了一個人,那就是樓下勺湯的那個老婆婆。
怎麼會是她?她到樓上來干什麼?該不會是上來看看我有沒有蓋好被子的吧?我可是睡覺從來都不踢被子的。
那黑影繼續在窗台上緩慢地移動著,伴隨著的還有那些恐怖的腳步聲,昏『迷』中,我感覺那黑影在門前停了下來,腳步聲也沒有了。
我可以感覺到那黑影已經慢慢地轉過身來,那黑影在門前停留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敲門一樣。
我想開口喊,問門外是不是那位老婆婆,才發現自己除了身體不能動以為,就連嗓子也啞了,就像很久沒有喝過水一樣的人發不出聲音來。忽然我覺得自己喝的那兩碗湯有問題,一定是那兩碗湯被老婆婆做了手腳,下了蒙汗『藥』什麼之類的東西,看來今天晚上我是在劫難逃了,只有躺在這里等死了。
突然我聯想到另外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房門根本就沒有栓,我絕望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一動也動不了。全然是一只被捆了手腳一樣的羔羊,等待的只有是任人宰割的命運。
此刻,四周的氛圍寂靜無比,只听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腦海里一片空白,感覺時間好漫長。
「吱——呀」
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我渾身直冒冷汗,身體也在極度的恐慌中開始顫栗起來,眼楮不能夠睜開,只能憑著感覺來辨別周圍的事物。
我的感覺告訴我,來人已經慢慢走了進來,嘴里還發出混淆不清的嘟囔聲,就像是鬼漏舌一樣。我感到那正是勺湯的那個老婆婆,她正慢慢地向我靠攏。
我極力地想睜開眼想看看她到底要對我做什麼,可不管我怎樣都是徒勞。模糊中我看到那老婆婆伸出雙手向床邊靠攏,我能夠感覺到她的臉上滿是邪惡,她獰笑著把手掐住我的脖子,我想掙扎地推開她,卻動不了,她那雙手越掐越緊,我幾乎快要窒息了。
不一會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壓在我的身上一樣,只覺得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身體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擠壓著,我覺得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就這樣我絕望地昏死過去,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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