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想著那段令我傷心的往事,一邊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我不經意間一回頭,不免吃了一驚,只見那條被我從屠三棒下救起的黑狗正不緩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後。
它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怎麼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可能是剛剛一邊走著路一邊想著心事而沒有發現吧。
我試探『性』地朝前走了一段路,扭頭一看,那條黑狗仍然不離不棄地跟在我的身後,我自嘲地笑了笑,好家伙,不就是救了你一次嗎,你也用不著跟著我走啊?你還真把我當成了你的主人了啊。
我無奈地笑了笑,好,好,好,你愛跟誰就跟誰,我管不著,反正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別再指望我幫你第二次。
想罷,我便搖了搖頭不再往回看,徑直往住的地方走。
走著走著那條一直跟在我身後的黑狗突然躥到我的腳下,低下頭用腦袋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對腳下的黑狗說︰「好狗不擋路,你快讓開。」
那條黑狗揚起頭望了望我,什麼也沒有叫出聲來。
我有點不耐煩,便又對黑狗說︰「你這畜生到底想干什麼?」
話一出口我就在心里臭罵了自己一頓,我怎麼和畜生說起話來了?這不是對牛彈琴嗎?它只是一條狗,听不懂人話。
那條黑狗听了我的話之後,緩緩地把狗頭朝我左邊揚了揚,「嗚嗚」地低聲叫了起來。
我對黑狗的這一舉動甚是感到奇怪,不明白它到底想要對我說些什麼,于是我順著狗頭所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在我的左邊有一所房子,但是憑直覺我像是來過這里似的。
當我抬頭一看門的上方時,我失聲叫了起來。
這里並不是別的地方,這里就是我兩次莫名其妙到來而後又莫名其妙離開的地方,雖然每次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但是感覺卻是如此地清晰,就如同真實地發生過一樣。
這里就是楊宅,這不正是楊秀才的家嗎?我這才想起來為什麼黑狗一路上都跟在我的身後,為什麼要在這里攔住我的去路。
為什麼我走著走著會走到這里來?我記得以前回家從來都沒有走過這條路的。
我低下頭對黑狗說道︰「你是要我進去嗎?」
那條黑狗像是能夠听懂我在說什麼一樣地點了點頭。
我忽而又想起前兩次出現在我夢里面的那個神秘而又詭異的老頭,一陣寒意襲透全身,我哆嗦了一下,在心里對自己反復地強調說,不,不,不,絕不能再進去了,進去後肯定會再次踫到那個奇怪的老頭,肯定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連忙繞開腳下的黑狗,拼命地朝前面趕去。
可就在我往前趕了十幾步遠之後,我身後的那條黑狗竟然也跟了上來,它嘴里發出「嗷嗷」的怪叫,一蹦一跳地跑到我的面前趴在地上雙腿抱住我的腳,低下頭就咬住我的褲管。看它那架勢是不讓我走了。
我氣呼呼地苦笑了笑,想我陳凡奇從小到大走過無數條路還從來沒有被人攔住去路的,今天卻被一條自己有恩的黑狗幾次攔住了去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見此狀況我有點惱怒,我對黑狗怒道︰「你這畜生真是不知好歹,我救了你的狗命,你卻一而再地擋我的路,你睜大狗眼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家主人,我也不住這里,你要是再擋我的路,就別怪我像屠夫那樣打斷你的狗腿。」說完我便把褲腳從狗嘴里使勁地往外扯。
听到了我的訓斥之後,那條黑狗似乎害怕了,它慢慢地松開了口,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我。
當我看到黑狗的臉時,我驚呆了,我看到在它的眼角竟然默默地流出眼淚來。
見到這樣的情景,我馬上想到了當年我在外婆家時的情形,當時的黑運不正是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嗎?它像是在問我,主人,你不要我了嗎?當時黑運的眼楮里流著血,它也會像眼前的黑狗那樣流著眼淚嗎?
我鼻子一酸,蹲擦了擦黑狗含淚的雙眼,對它嘆道︰「這難道是天意嗎?既然如此,我和你進去就是了。」
黑狗歡喜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和我一同走進楊宅里。
楊家的院門並沒有關,我一推門就走了進去,進去後所看到的光景和我以前在夢里所見到的相差無幾。一間正堂和兩邊各一間住房。
進到院落以後,一直都跟在我身後的黑狗卻朝我的前面走去,對著堂屋連連叫了幾聲。
難道堂屋里還有人?或者說是進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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